49

時間短短長長，就像是指紋裏藏下的縱橫交錯，每一個重疊的交點處都似乎藏過無數個秘密，也許是一個緘默到你再不願提起的人，也許是一個發生在與幻想之間的故事，也許是一個在無數深夜與清晨喃喃自語的名字，也許是一個有頭無尾或者連過程都沒有的短暫時光，然後時間裏的所有秘密就成了被曝光的拓印，不止不休。

本以為一切都已經平靜了，夏凱延是華之昌私生子的事，卻忽然被曝光。而爆料人的身份，也成了謎。雖然并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但有一次掀起輿論。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華澤誠竟因為吸毒被捕。

華澤誠因吸毒被拘捕的消息被警方确認。輿論再一次掀起，媒體紛紛開始猜測，這或許是劉俊慧一方為了報複而為。當然還有一個更符合事件本身的猜測，爆料人是接着私生子一說，稱夏凱延是為了穩坐華盛第一繼承人的位置，借此良機将華澤誠送進監獄。

劉俊慧特意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陸曉墨即将重新複出的消息。本來說好的在媒體面前堅決不能掉眼淚的陸曉墨，好不容易撐到結束，還是在劉俊慧的車裏哭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短炮前，這幾個月的委屈再清晰不過，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劉俊慧親自送她回家，陸曉墨複出，依舊是她的得力愛将。

“今天的發布會真的已經算是很成功了，別着急，慢慢地，你就可以恢複到從前的生活。說說看，東山再起的滋味是什麽樣的？”

“就好像死過一次一樣。”陸曉墨一個大大的深呼吸，許久沒有這樣大膽地現在陽光下，這感覺似乎猶如重生一般，“我這是又活過來了嗎？被你救回來了。”

劉俊慧從副駕駛的隔層裏拿出一盒進口巧克力粉交給他，“你最喜歡的，特地給你買的。你不是說吃甜食心情會好嗎，我看你今天并沒有很高興啊。”

“哪有，高興着呢，真心地謝謝你，姐。”

陸曉墨心裏無比感激劉俊慧，幸好當時她沒有因為自己的任性而放棄她。她的眼裏不是只有利益的。

“回去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給我接着好好寫劇本，聽見沒有？”

“嗯，我會的。”

“繼續乖乖地留在我的身邊，你可是走不了的。”

“知道啦，不走不走，你趕我走都不走了。”

陸曉墨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目送劉俊慧倒車離開，上了樓。

樓道裏很安靜，只是莫名地有一股很濃重的煙味。陸曉墨轉動着鑰匙，感應燈也因為這個聲音亮了起來。她順手開了客廳的燈，才要關門，就被一股力氣擋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從哪裏過來，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她幾乎是被推進屋裏的，門被“嘭”地一聲關上。

Advertisement

陸曉墨就要喊出聲，眼睛就在這一刻與他相對，他什麽話也不說，只是捧着着她的臉，很認真很認真地盯着看。他的眼神讓她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他怎麽了，陸曉墨握緊的手心開始冒汗，整個人被他的力道固定在牆壁上，根本動彈不得，“小凱，你怎麽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

他喘着粗氣，仿佛是用盡所有的力氣一般，緊緊圍抱住她柔軟的身軀，唇瓣緊緊貼在一起，唇上的火熱讓陸曉墨透不過氣來。

她掙紮着別過頭，才逃脫，然後用力想要推開他，“小凱，不要這樣……”

這一次，他真的發怒了，根本無視懷中她的掙紮，抓住她的雙壓在她的身後，任憑她怎麽掙紮都不要緊，他又一個用力，她暈眩着已經被他牢牢地壓倒在沙發上，一只手将她的兩只手壓制住，繼續掠奪她的吻，而另一只攔在她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這所有的動作，不溫柔的，是憤怒的。

“小凱……”曉墨清楚地感受到他動作中傳達的怒火，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開始顫抖。

外衣已經被他解開丢在一邊，她還是沒有逃脫的餘地，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似乎要将她揉進自己的胸膛裏。這一次，他要将很多的感情在一起爆發了出來。

“你放開我……”

“不放！”

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怒火，陸曉墨就要沒了力氣，他的吻蔓延開來。

“啊……”

直到她用力咬傷他的唇，嘴裏有一絲血腥味，他吃痛間，終于漸漸清醒，終于感覺到她顫抖的身體在他懷裏不停地抽泣着，他終于肯放開她。

這個夜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她一點點的聲音就以讓夏凱延發慌。她在哭嗎？竟是自己把她弄哭了。

失去的理智一點一點回來，他握着拳頭，重重地幾下捶打在陸曉墨的耳邊。沉悶的聲音仿佛一直在耳邊回旋沒有褪去。原來有那麽多痛的傷，可以從這雙一直溫暖相待的眼睛裏投過來。

良久，他的神智終于全部清醒，而她的身體還在顫抖。夏凱延，你剛才在幹什麽？

他一只手把自己撐起來，坐在了床沿邊，陸曉墨終于脫離他的身體，她往後挪着自己的身體，蜷縮在沙發的角落。他臉上緊繃着沒有爆發完的情緒，站起來，走過去幫她整了整被他扯亂的衣服和頭發，然後披上外套。

陸曉墨怔怔地看着他，眼淚還在打轉，為什麽他再靠近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躲開。

“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他聲音低沉，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是啊，就是因為她是陸曉墨，他至今又能那她怎麽樣。

泛白的唇上慢慢傾出絲絲血印，是剛剛被她用力咬的，陸曉墨哭地累了，吸氣時抽泣了幾聲，就像是被他纏住的心，明明想要遮掩，卻還是控制不住。

記者的話一遍遍地出現在耳邊，“陸小姐，那您和夏先生究竟有沒有可能呢？”

陸曉墨努力笑着面對鏡頭，眼角的淚水剛才能是不是沒有擦幹淨，幾次情緒上來，又被她偷偷的一個吸氣壓了回去。

“為他好，就不要給他什麽希望。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既然一直都在回避他的感情，不如徹底結束。他有今天不容易，未來他還有很大的市場。你們在一起的話，對他的發展很不好，你也不希望他去承受這樣的壓力吧。”

“不用再說得那麽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這話是不是騙自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就好……”

……

陳敏的話一樣揮之不去，陸曉墨鼻子一酸，對着面前□□短炮，媒體逼問，那糾結了許久的幾個字還是說了出口，堅定，決絕，“我們沒有可能。”

“為什麽要跟他們這麽說？為什麽？”他抵在喉嚨口的聲音，隐痛，失望，對她失望，也對自己失望。

陸曉墨拼了命地搖搖頭，可以肯定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但卻是她必須接受的結果，就因為他們不一樣。夏凱延別逼她了，她比你還要痛，這個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怪不了別人，就是她一手造成的。為什麽她愛上的是夏凱延，就好像明明不喜歡黑夜的燈火通明，卻偏偏戀上了漫天的繁星，真的不應該。

“你還要怎麽樣我，我夏凱延幾乎是求你能愛我了，結果你還是不愛我！”他的眼睛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果不是心灰意冷，話語間也不會有這樣的蒼涼。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夾雜在她抽泣聲中的字眼幾乎聽不清，不要再逼她了，誰來告訴她應該怎麽辦。

“不是什麽？你難道不是在折磨我嗎，難道不是在耍弄我嗎？你是覺得看着我夏凱延像個白癡一樣非要這樣愛你特別好玩，還是在告訴我離你遠一點我根本不配纏着你？告訴我你是哪一種意思？”他除了咬牙切齒，臉上幾乎是沒有表情的，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卻比這夜更空洞。誰要是敢現在來惹他，那就是死定了。

“你不要逼我，真的不要再逼我。”僅有的理智在提醒着她，她必須要離開他。

“可能是我錯了。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放棄，可是你卻不能為了我……”，他站起來，背對着她。

她突然特別害怕他會離開，好想伸手去拉住他。可是陸曉墨，你答應過的……

可是該跟她說什麽。

“我們連站的方向都不一樣，要怎麽在一起！”

她的話又一次激怒了他，他忽然轉過身，“那你告訴我，你的方向是什麽！你告訴我啊！我說過，我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的，可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永遠都只是選擇避開我！”

“是，你不不在乎，你可以不在乎，可是光你不在乎有什麽用，那麽多人都替你在乎着，我又能怎麽樣！”

他忽然臉色一變，似乎是猜到了什麽，終于轉身面向她，“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她沒有回答，一味地躲避他的眼神，這樣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就像是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點燃了一絲希望，“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只好她別過頭去，根本不敢再對上他的眼睛，“是我自己覺得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這句話是她自己對他說的，沒有人指使，說得清清楚楚，不留餘地。可是，他還是不會相信。

“為什麽不相幹人的一句話你都會那麽在乎，可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給我一個你不在乎的理由，我一定會按你想要的結果去做。”

“就是因為在乎太累了，因為我在乎不起了，因為覺得……覺得好像沒有必要去在乎了。”這樣的理由夠嗎？

他看着她愣了好一會兒，許久，突然發出一陣鑽心痛的冷笑，在這空蕩的黑夜裏被無限放大，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愛，都在這一聲冷笑裏變得一文不值。

“看來，實在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這麽愚蠢了。”

他空洞得說話聲，和最後“怦”地一聲巨響的關門聲，直接敲擊她的心髒，黑夜裏，一個人，一顆心，慢慢沉下去，一直往下沉，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兩個多月的時間，陸曉墨的生活裏徹底沒有了他。如果就這麽看着，會以為所有的一切恢複平靜，以為這樣很好，以為她真的可以徹底忘記他，以為可以開始自己的生活。

“婚禮需要這麽早就開始籌備嗎？還有好幾個月呢。”這才8月，婚期在明年，陸曉墨和羅丹丹試着伴娘服，這一個下午她們已經試了10多件，劉俊慧還是覺得離驚豔還差一點點，陸曉墨心裏咕哝着，新娘不是劉俊慧嘛，又不是自己。

“當然要提前了，一堆的事情要去籌備，跟拍一部電影差不多”，劉俊慧賊笑着看着她，倒是搞得陸曉墨有點不好意，“等到你自己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羅丹丹聽出了一些端倪，只笑着不說話，在一旁聽着。

“我還早呢。”

“真好”，劉俊慧看着眼前她眼裏的大美人，繼而想到了一些事情，“我現在哪裏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不顧一切去戀愛的那種膽量。”陸曉墨和羅丹丹對視一眼，沒有聽錯吧，劉俊慧終于肯承認他們不是一輩的了。

“誰說你老了？誰敢說你老啊？也不老啊，是吧？”

羅丹丹用力點頭，表示認可。

陸曉墨打量着鏡子裏新換上的那件伴娘服，粉紫相拼的飄逸長裙，寬蕾絲做肩帶，十分典雅，确實比前幾款好看許多，“姐，你看這件好不好？”

劉俊慧也同樣眼前一亮，“這件不錯，那就這件吧。”

她的挑剔不知道什麽時候吃什麽藥可以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