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無、無意沖撞……”沈聆妤将微紅的臉偏過去, 畏然地閉上眼睛。
謝觀看着她這個表情,頓時覺得有?趣。他也不去穿衣服,伸手?握住沈聆妤輪椅椅背, 推着她慢悠悠回寝殿。到了圓床旁, 他走到沈聆妤面?前,見她還閉着眼睛, 他彎腰,手?臂穿過她膝下, 将她抱上床榻外側。
待謝觀将她放下了,沈聆妤才偷偷将眼睛睜開一條縫, 正?好看見謝觀跨過她, 到圓床的另一側。
沈聆妤瞬間?閉上眼睛, 閉得死死的。
……這是四周無所?靠的圓床, 他分明可以?從另一邊上去的!
沈聆妤正?心跳慌亂着,謝觀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心口。
突然的壓感, 讓沈聆妤立刻下意識屏息, 企圖隐藏淩亂的心跳。
掌下很滑,謝觀不由?指端輕勾了一下。他的手?越過沈聆妤的身子伸到她身體另一邊,将她的身子扳過來。沈聆妤像個玩偶一樣,任由?謝觀将她擺成面?朝他的側躺姿勢。
“夜裏若是有?事就叫醒我。”謝觀說。
沈聆妤小聲應:“遵旨……”
謝觀突然屈起食指,在她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沈聆妤不覺得疼卻吓了一跳, 睜開眼睛,入眼是謝觀赤着的胸膛。明明只看見胸膛,仿若他全身都浮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霎時又把眼睛閉上了。
沈聆妤聽見謝觀輕笑了一聲。
他拉過被子, 将兩個人蓋好。
夜深人靜,圓床上的兩個人悄無聲息仿佛睡着了。實際上他們兩個誰也沒睡着。
沈聆妤閉着眼睛假裝入睡, 謝觀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謝觀開口:“睡不着?”
沈聆妤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陛下會怪我嗎?”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謝觀卻聽懂了。謝觀平靜的眸底逐漸冷下去。
對沈聆妤,謝觀确實有?過遷怒。
因那?場給謝家帶來毀滅的婚宴,也因她身體裏一部分趙氏的血脈。
所?謂遷怒,總是意味着幾分沒道理?。
雖然謝觀清楚就算沒有?那?場婚宴,狗皇帝也會用別的方法栽贓陷害謝家。他也清楚沈聆妤身為棋子的無辜。可這世?上誰又能永遠保持理?智?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個理?智的人。
那?場婚宴讓狗皇帝尋機将僞造的罪證送進謝府。可若說遷怒沈聆妤,還不如說是自責。
謝觀總是會想?起總是溫溫柔柔的母親對他皺眉,說這樁婚事不是好事。
每每憶及,鑽心之痛。
是所?有?道理?都懂之後?的自責啊。
謝觀撫着沈聆妤的臉頰,感受到她在他掌中瑟縮。他開口:“沈聆妤,你根本不知?道我氣你什麽。”
沈聆妤睜開,鼓起勇氣問:“陛下在氣什麽?”
謝觀臉色陰沉,沉默了片刻,才道:“不說。”
讓他說什麽?說他氣她為了別的狗男人嫁給他?他可沒臉說。
沈聆妤抿了下唇。
再不敢問了。
夜色粘稠,将心事隐藏,玄漆的圓床上兩個人面?對面?逐漸睡去。
清晨第一縷微弱的涼光透進窗紙時,沈聆妤醒過來。她睜開眼,看見謝觀近在咫尺的面?頰。他狹長的眼合着,長長的眼睫低垂,遮住那?雙總是陰沉的眸。睡着的他,一點也不吓人了。
沈聆妤小心翼翼地撐着坐起身。
“醒了?”謝觀開口,聲音裏有?一點困倦。
她本想?先起身去梳洗,沈聆妤微怔,回眸望向他:“吵醒陛下了。”
謝觀眼睛也不睜,懶洋洋地問:“你要去尿尿是不是?”
沈聆妤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底,她急急說:“不是!沒有?!就、就是想?早點起來……”
沈聆妤擰着眉頭轉過身,手?在床榻上撐着,往床邊挪去。她将自己的腿擡到床下,欠身去拉不遠處的輪椅。距離有?一點遠,一次沒碰到,她只能再往前挪。
謝觀早已睜開了眼睛,目睹了她這些挪搬的動作。
“沈聆妤。”謝觀開口,聲音有?一點冷,“我說了,你有?事可以?叫我。”
沈聆妤茫然地回頭,恰好一縷鬓發垂落下來。她一邊擡手?掖發,一邊茫然說:“沒有?事呀。”
謝觀深吸了一口氣。
沈聆妤眼睜睜看着他漆色的眸底迅速攀上了一層戾氣。
……她實在不懂他又為什麽生氣了。
謝觀坐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掀開。
沈聆妤立刻轉過臉去。
謝觀起身下床,在衣櫥裏随手?拿了一套衣服。他彎腰,盯着沈聆妤扭頭的樣子,将褲子套上。他披上衣服,一邊攏着衣帶,一邊朝沈聆妤走過去。
即将走到她面?前,謝觀突然又把剛系好的衣帶解開了。衣襟松散地垂在兩側,露出?胸膛。他将衣帶塞到沈聆妤的手?裏,然後?立在她面?前張開雙臂。
沈聆妤伸手?,她的臉頰幾乎貼在謝觀的前腰,才将玉帶繞到謝觀的腰後?。玉帶兩端被她攥在手?裏,繞到謝觀的身前,将搭扣扣好。
謝觀垂眼看着她纖細雪白的手?。
他說:“禮尚往來。”
沈聆妤擡眸望向他,不解其意。
謝觀彎腰,将她打橫抱起來。沒有?将她放進輪椅,而是直接抱着她往浴室去。
乾霄宮的浴室十二時辰供應着溫熱的活水。
謝觀将沈聆妤放在凳子上,端了一盆洗臉水送到她面?前。沈聆妤挽袖彎腰,捧一把溫熱的水潑面?。
水聲嘩啦。
洗臉水很溫熱,給這個寒冬的早晨帶來一股暖到心頭的熱意。
沈聆妤睜開眼睛,撞見謝觀湊近的放大的面?孔。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肩,這才後?知?後?覺謝觀盯着看她洗臉。
水珠在她如雪的臉頰上漣漣滾落着。
謝觀将手?中的方巾折了一道,幫她擦去臉上的水。水痕逐漸被方巾吸去,一張玉骨雪膚的嬌靥出?現在視線裏。
四目相對,沈聆妤眨了下眼睛,謝觀才回過神?。他将撒好牙粉的齒木遞給沈聆妤。
沈聆妤接過來,沒有?淨齒,而是小聲說:“陛下不用管我,別耽誤了陛下的早朝。”
謝觀“哦”了一聲,倒也沒執意幫她淨齒,轉身去自顧梳洗。
沈聆妤松了口氣。
她将自己收拾好,眼巴巴望了門口一眼。她是被謝觀抱進來的,她的輪椅還在寝殿。
謝觀梳洗完,走過來問:“你要不要去尿尿?”
沈聆妤在心裏罵了一句“粗俗”,實際上抿着唇搖頭。
“真不去?別憋壞了。”
沈聆妤忍下捂耳朵的沖動,低聲:“不去……”
謝觀想?了想?,說:“還是去吧。今日有?早朝,不能一直陪着你。”
謝觀将沈聆妤抱起來,這次将手?放在她臀下豎抱着她,沈聆妤腿上沒知?覺,急急忙忙伸手?攀着他的肩。她纖細瘦弱的身子軟綿綿地挂在謝觀身上。
謝觀抱着沈聆妤去了浴室裏的小間?,他将沈聆妤放下,解下她的褲子,将她放在盥椅上。
出?去前,謝觀見沈聆妤臉上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委委屈屈的模樣。
謝觀立在小間?門外,突然扯了下唇角。
後?來謝觀進去幫沈聆妤整理?裙褲時,低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後?,他又低頭看了一眼。
沈聆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軟的聲線裏含了絲惱意:“您別看了!”
謝觀掀了掀眼皮望她一眼,然後?慢悠悠地低頭,再看一眼。
沈聆妤咬唇,心裏生出?打他一拳的沖動。
當然,她只敢在心裏想?一想?。
謝觀抱沈聆妤回去,将人放進輪椅裏。他摸摸沈聆妤的頭,說:“快過年了。今日皇後?辦個賞梅宴,我在朝臣中抓了幾個女眷進宮,陪你看梅花。”
謝觀瞧着沈聆妤總是一個人坐着發呆,所?以?想?着抓一些人來陪陪她。
可沈聆妤并不想?參宴,她更想?一個人待着。
謝觀擡步走出?去,門外的鹦鹉見了他,提着嗓子打招呼:“暴君!暴君!”
謝觀瞥向魏學海,他臉上早沒了面?對沈聆妤的笑意,他冷着臉吩咐:“守着皇後?,有?事立刻去尋我。”
“是。”魏學海恭敬應聲。
今日來參加皇後?賞梅宴的人,并非謝觀親自挑選,他只是向魏學海下令,找些知?書達理?能說會道的女眷進宮陪皇後?說話。
魏學海琢磨了一番,挑選了左丞于巍奕的曾孫女于蘭澤、右丞項陽曜的胞妹項微月、劉将軍的夫人陳安娴,還有?其他幾位朝臣家眷——姚馨欣、孫素梅、岑可心。除了這些人,還有?上次進宮的蘇銀瑤,畢竟蘇家如今在京中風頭大盛。
這些人家中皆有?權臣,唯獨岑可心是個意外,岑可心的家族和其他人完全不能相比。魏學海之所?以?挑了她,是因為他聽說岑可心與皇後?曾是手?帕交。
禦花園精心擺滿了一株株名貴的梅,赴宴的女眷們圍在沈聆妤身邊,兢兢業業地陪說話。
沈聆妤一直微笑着,很少說話。
不過魏學海很會挑人,縱使沈聆妤沉默,這些女眷們也能将氣氛活絡起來。尤其是項微月,伶牙俐齒不說,每一句話都像抹了蜜。一通話說下來,将在場所?有?人都誇了個遍。
蘇銀瑤今日格外安靜,規規矩矩坐在一邊,極少開口說話。
岑可心又一次望向沈聆妤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她笑着說:“皇後?如今性子沉穩了許多。”
項微月漆亮的眼珠子在黑白分明的眼眶裏飛快地轉了一圈,她隐隐覺得岑可心這話有?些不對勁。
皇後?性子為什麽沉穩了?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任誰在十五歲這樣好的年紀困在了輪椅上,性子都要變沉穩。
沈聆妤将目光落過來,只是對岑可心淺淺一笑,什麽也沒說。
年紀最大的劉夫人很快反應過來,将話題岔開:“那?邊的幾株長梗梅生得真好,我們過去瞧瞧吧?”
她們将詢問的目光望向沈聆妤,等?她發話。
沈聆妤柔笑着輕颔首。
宮婢推着沈聆妤先動,其他人也都跟過去賞梅。
禦花園造得高低錯落,這幾株長梗梅生長的地方旁邊正?好是一片蜿蜒階梯。
岑可心望了一眼下方的石階。她一邊朝沈聆妤走過去,一邊笑盈盈地說:“我記得皇後?娘娘家中有?一株長梗梅生得極好,和宮裏這些簡直伯仲之間?。”
沈聆妤回憶了一下,沈府并沒有?長梗梅。
“娘娘不記得了嗎?瞧我這記性,是我記錯了。不是沈家,是季家。”岑可心一手?搭在沈聆妤的輪椅椅背上,彎下腰來湊近沈聆妤,壓低聲音:“沈聆妤,你對得起玉川哥哥嗎?你不配!”
岑可心前一刻帶笑的眼立刻兇光乍現,她手?上突然用力,将沈聆妤往石階下推去!
作者有話要說:
66個小紅包~麽麽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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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2-20 22:21:30~2023-02-21 22:5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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