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帳篷中一片狼藉, 棉花紛飛, 洛景耀站在門口, 陰沉着一張臉抿緊了薄唇,
李雲幾人跟在後面, 慌忙上前跪地低聲道:“都是屬下等人無能, 沒能注意到那群小人。”
洛景耀最後眯眼看了一地的棉花一眼, 轉身撩開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王英志等人圍在一起還在竊竊私語,有人眼見洛景耀沉着臉出來向着他們這邊走來, 做賊心虛,忍不住小聲道:“他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王英志當即道:“他又沒有證據, 就算生氣又如何?還不得憋着, 難不成還敢出手打我們不成?”
洛景耀自是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聞言冷冷的勾起嘴角,走到王英志等人面前, 垂眸看着他沉聲道:“你覺得我不敢打你是麽?”
王英志見狀當即趾高氣昂道:“你有本事打我一個試試看, 除非你不想......唔——”
王英志沒想到洛景耀會突然發難,直接被一腳踹飛出去,摔出十幾米遠,抱着胸口, 痛呼一聲,臉色蒼白的痛暈了過去。
洛景耀陰氣沉沉的緩緩上前,行至昏迷不醒的王英志身邊,擡腳輕輕踩上他昏迷過去垂落身旁的手,眼中陰戾目光一閃而過, 遽然施力。
“咯嘣——咯嘣——”
聽到一聲聲骨頭碎裂聲,反應過來跟着跑過去的衆人,紛紛不寒而栗,臉色蒼白的頓在原地,再看洛景耀陰鸷的身影猶如魔鬼。
“啊——”
直到昏迷不醒的王英志被碎骨之痛生生疼醒,慘叫出聲,衆人方才再次回過神來,但看着煞氣沖沖的洛景耀卻依舊并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敢遠遠的對着洛景耀狐假虎威。
“洛景耀,你竟然敢無故殘害同僚,你膽大妄為,且看我們回禀了将軍,讓他軍法處置你!”
幾人說着便急匆匆的轉身跑掉了,竟是不管躺在地上被洛景耀踩的死去活來的人了。他們也不知道為何,明明他們也是見證過戰争殘酷的人了,但在面對此時的洛景耀還是打從心底的恐懼,想要遠離。
洛景耀并未理會那些人,踩碎了王英志一只手之後,慢吞吞的轉到另外一邊,垂眸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疼的面色慘白氣若游絲的王英志聲音低沉陰鸷道:“我記得我剛提醒過你,未經我的允許不要碰我的東西,你還真是不長記性,既然如此,我便叫你好好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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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耀說着冷眸再次擡腳踩上了王英志另外一只手。
王英志猛地一臉驚恐的瞪大雙眼,就要驚慌喊叫,只是還沒來得及喊叫出聲就被手骨碎裂的劇痛疼暈了過去。
李雲幾人也沒想到洛景耀會因為一床被子和冬衣發這麽大的火,看着陰氣沉沉猶如魔鬼附身的洛景耀也是心有恐懼,但看着周遭圍聚上來的人群,以及跑去告狀的那幾人,焦心不已,還是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勸阻洛景耀。
“主子息怒,為這麽個狗東西搭上自己的前程不值當。待會兒屬下會一力承擔起這事兒,主子且先回避一下吧。”
洛景耀聞聲低頭看着王英志勾唇冷笑一聲,搭上自己的前程,就憑他?也配!
洛景耀收腳不再理會疼暈過去的王英志,轉身面向李雲幾人冷聲吩咐道:“去幫我辦件事。”
李雲幾人聞言一愣,慌忙低頭應是。
魏龐完全沒想到洛景耀這小子這麽能惹事,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都在他這折騰三回了,不過既然有人告狀告到他這裏,他定然是要管這事兒的,本是不用他親自出馬,但魏龐想到此事事關洛景耀,還是命人将人都提到了他自己的軍賬中。
不消片刻副将陳傑也氣勢洶洶的趕來了,進門開口便道:“魏老将軍,臣聽聞有人在軍營中當衆無故殘害同僚,行為十分狠辣,此事情節嚴重,斷然不可輕饒。”
魏龐冷冷看他一眼:“陳将軍怎知就是無故殘害同僚,事情定論還是查過之後才能知曉,且先等着吧。”
兩人說話間,洛景耀以及疼暈過去的王英志便被帶到了。
陳傑當即先發制人對着洛景耀一聲吼:“身為我軍将士,竟然無故殘害同僚,罪大惡極,按律當杖斃,以示軍威,倘若你老實交代,知錯認錯,還可對你從輕發落,若還是不知悔改,定要将你施以極刑。”
這一頓連恐帶喝的,若洛景耀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個普通十六歲的少年沒準兒還真能吓得當場認錯求饒呢。只可惜洛景耀并不是,聞言冷眸看他一眼,沉聲道:“陳将軍這話屬下卻是不敢當的,陳将軍連問都沒問,又怎知屬下乃無故殘害同僚呢?”
魏龐之前雖然怼了陳傑,但那只是因着這厮竟然敢對他的兒子下陰手,并非是他想要偏袒洛景耀,只因他已經叫人提前查探清楚了洛景耀因何傷人,說實話他對洛景耀此舉很失望,不過是一床被子和大衣被毀而已,就沖動至此,叫人捏住把柄,如何能成大器?就算他亦有自己的權勢財勢,自身能力不足,也不足以讓他壓上身價性命與他站在同一戰線。但此時眼見洛景耀的神态如此淡定,魏龐不由又心生疑惑,莫非這小子是有什麽後招的不成?
魏龐如此想着,不待陳傑說話,當即便道:“即使如此,那你便先說說你因何在軍營中不顧法紀軍規,殘害同僚。”
洛景耀聞言擡眸對着魏龐拱手道:“啓禀将軍,屬下之所以會不顧軍規法紀,在軍營中當衆傷人,乃因剛剛得知一事,實在氣憤至極,怒不可遏,忍無可忍,方才至此。”
魏龐能查到的,陳傑自然也能查到,聞言當即便勾起了嘴角,只待洛景耀說出他竟然為了一床被子跟冬衣狠毒傷人之事,便處置了他,如此便算是完成了他家妹妹交代他所為之事,上次讓這厮逃過一劫還立下了戰功,實在可恨。
洛景耀仿佛知曉他心中在想什麽,擡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冷冷道:“只因屬下剛剛聽聞,這厮以權謀私,利用戰事謀殺同僚,排除異己。”
陳傑聞言一愣,當即皺眉狠狠瞪了那給他通風報信的士兵一眼。
那人一驚,慌忙出列跪地對着陳傑和魏龐高呼:“将軍莫要聽他信口胡言,他明明是因着夥長毀了他的新綿被冬衣記恨于心才會痛下毒手。”
随即那人又對着洛景耀喊道:“你休想胡說八道,愚弄将軍......”
在洛景耀一個冰冷的眼神看過去後戛然而止。
洛景耀随後又看着他涼飕飕道:“哦~原是如此啊,我原來不知我的冬衣和綿被竟是毀于他之手麽?如此倒是正能證明此人當真是小肚雞腸,不過是因着屬下不肯将家人送來的冬衣拱手想讓與他,便引來他的蓄意報複,将屬下的冬衣盡數毀去,那想來若是有人曾想告發他行軍途中欺淩百姓,他會借着戰事報複謀害那人性命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洛景耀說到這裏不待他們再說話,直接對着魏龐道:“将軍,屬下有一人證,乃是王英志這一夥中的舊人名喚李茍,在此次戰役中身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剛剛醒來不久,還望将軍通傳一下。”
魏龐聞言當即冷聲下令:“傳,若真有此事,本将決不輕饒。”
魏龐派去的人很快便将李茍用擔架擡了過來。
李茍卻還是一臉茫然樣,初次進入主帥營帳見到這些大人物,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陳傑依舊當先出聲威脅恐吓李茍:“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若是胡言亂語誣陷他人,便是死罪難逃。”
吓得李茍更是不敢說話了。
洛景耀冷冷看他一眼,垂眸看着李茍出言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瞧瞧旁邊這位你可識得,魏老将軍一向秉公執法,有什麽委屈冤情盡管說便是,想來你也不想叫你的好友枉死不是?”
那李茍本是極為害怕的,聞言扭頭看到旁邊昏迷不醒的王英志眼中恨毒之色一閃而過,瞬間鼓起了勇氣,神情激動的将事情的來龍去麥一一道出。
原來王英志一夥人中,有一人在此次戰事中并非因敵軍而喪命,乃是這王英志趁着那人作戰從背後将那人一刀蓄意捅死的,只因那人曾經親眼見着王英志在行軍途中欺淩百姓,威脅于王英志若是再敢如此便要告知于将軍,軍法處置與他。本是心善之人,想給這厮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卻不曾想因此丢了性命。李茍跟那人是一同長大的好友,親眼目睹了王英志從背後殺死自己好友的一幕,方才心智大亂,被敵人砍傷,險些也丢了性命,如今重傷剛醒。
李茍剛剛說完,被洛景耀派去尋那人屍首的李雲便帶着屍首來求見魏老将軍了。
魏老将軍命人檢查了屍體,果然是被人從後背所殺,而且是用的他們禹軍的武器,人證物證俱在。
魏老将軍怒不可遏,當即便下了軍令将那王英志當衆杖斃,屍守懸于三軍之中,警示全軍将士。
洛景耀之前行為如此自然算不得什麽殘害無辜同僚了,那是見不得同僚冤死勇于告發的義士,陳傑氣勢洶洶而來,灰頭土臉而去。
事後魏老将軍将洛景耀留下來,揮退了左右,将那件暖和舒适的冬衣戀戀不舍的還給洛景耀,黑沉着一張臉道:“你所說的事,老夫應下了,但是你且記得,老夫并不知曉你的身份,只是秉公執法。”
洛景耀聞言并不以為然,不過是個面上功夫罷了,他就算嘴上不認,只他護他這一回,在陽城那些人眼中,他也已經是他的人了。
“我只需要魏老将軍秉公執法即可,其他無需魏老将軍憂心。那沒別的事,屬下便先行告退了。”
魏老将軍擺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洛景耀一走,魏龐的參謀當即入內,對着魏龐憂心拱手詢問道:“将軍真要投入他的陣營?”
魏龐若有所思道:“如今我是已經到了不能不選的時候了,不是他,莫非叫我投奔那意圖害我兒性命的人手下麽?況且此子不容小窺,先不說他與那新起之秀洛氏一族的關系,只說在這軍營中的勢力也是不容小窺的,不然如此片刻之間他怎能查出王英志那肮髒龌龊之事,替自己脫罪呢?”
那參謀忙道:“将軍所言極是。”
另外一頭的李雲一路跟着洛景耀疾行回帳篷,路上對着洛景耀小聲道:“就剛才那陳傑便是當今皇上四妃之一淑妃的親哥哥,乃是此次行軍中的副将,上次部署奇襲之事的人便是他的手下。”
這些洛景耀早便猜到了,并無意外。
李雲頓了頓又道:“還有屬下剛才出去的時候瞧見洛家二公子貌似很得他的看重,他去魏老将軍營帳前正在與洛二公子喂招談笑。”
洛景耀聞言腳下一頓,随即面無表情道:“知道了。”
李雲聽出自家主子這是心情不好了,忙轉換了話題,小聲問道:“主子是如何得知那王英志幹出那等龌龊事的?剛才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這可真不是他們查出來的,他們勢力還沒大到那種程度,這種事情片刻之間就能查出來,他也好奇他家主子是從何得知的。
洛景耀聞言扯了扯嘴角,如何得知的?就回來的時候路過了傷患軍營附近正好聽到那李茍醒來嘀咕念叨得知的,不然還能如何得知?他總不能也跟那小騙子一樣做夢得知的。
這麽想着洛景耀還真給他回了句:“菩薩托夢告訴我的。”
驚的李雲目瞪口呆,自己心情還算不錯的回了帳篷,又見那一地狼藉心情瞬間不好了,抿唇低頭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棉花和綢緞一塊塊的撿起來。
李雲跟回來,忙帶着人陪洛景耀一起撿,一邊撿着一邊偷看洛景耀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小聲道:“主子別生氣了,我叫人再給你将這些東西塞進去照着之前的樣子重新縫起來,湊合着還能穿。”
洛景耀臉色一點沒見好,李雲只得讪讪閉嘴,不過他也很能理解就是了,這可是他家主子心上人的一片心意,就這麽給毀了,那就算重新縫了,意義也不一樣了呀。
那些平日裏跟在王英志身後耀武揚威的狗腿子們直到入了夜才鬼鬼祟祟的回營帳中,本以為洛景耀早該睡了,結果卻沒想到洛景耀正坐在榻上點着油燈埋頭皺眉寫字,頓時吓得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李雲懶洋洋的躺在自己的鋪蓋上,看着自家主子的家書寫了裁裁了寫心裏好不樂呵,瞧見幾人回來當即冷了臉陰陽怪氣道:“呦呵,你們幾位平時不是跟王夥長形影不離麽?今日怎得離了呢?還不去陪王夥長?不是要去告狀麽?接着去啊?”
吓的一幹人等瞬間白了臉,噗通一聲跪爬在地上對着洛景耀高呼:“洛兄我們之前都是被鬼迷了心竅,知道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們一般計較了。”
洛景耀本就因為家書來來回回的寫不好而心煩,聽他們一喊頓時更心煩了,當即一聲冷哼:“閉嘴!”
幾人瞬間吓得大氣不敢再出一聲。
李雲忍不住鄙視的斥了一聲:“孬種!”
引來洛景耀一個冷眼,當即閉嘴,看着洛景耀一臉的求饒。
洛景耀懶得理會他,繼續皺眉苦思自己的家書該寫什麽。
洛景耀的家書,洛言是在半個多月以後收到的,彼時已經入了冬,天色冷的讓人連被窩都不想出一下,洛言縮在被窩裏看洛景耀和洛池讓護送糧草的軍官給他捎回來的家書。
洛池就不用說了,稀稀拉拉的說了一大堆,從他的大骨湯多好喝幫他交到了很多朋友說到自己怎麽在戰場上擒獲敵首英勇殺敵,最後還抒發了一下自己的違大志向,表示等他凱旋歸來,做了大官,一定給他買很多很多好吃的。
所以這做大官就是為了給他買很多很多好吃的麽?洛言看的好氣又好笑,不過知道他安好,洛言也算放心了。
洛景耀的家書就簡單到只能讓洛言好氣了,那丫的什麽都沒說,就給他來了句,他叫人給他捎過去的被子和冬衣被人弄壞了,叫他再給他找人送一套過去。
但洛言生氣歸生氣,還是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裏爬了出來去找他大哥,棉花已經用完了,棉被是做不成了,所以他想叫洛明軒找人給洛景耀送兩套皮裘過去,結果被洛明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說別人都穿蘆草麻衣,他穿昂貴皮裘打仗簡直胡鬧,別人穿普通冬衣凍不死,他也凍不死。不給他送。
洛言沒辦法只得作罷了,想了想給洛景耀回了封家書,告訴他棉花沒有了,今年做不成冬衣了,待到明年有了棉花,他再給他做新的棉衣,今年叫他先将就一下,将壞了的棉衣找人重新縫制一下湊合着穿,将這個冬天對付過去。
信送過去之後洛景耀沒再給洛言回家書。
禹帝看過洛明軒進獻的棉衣之後接受了洛明軒的建議,下令全國廣泛種植棉花,第二年禹國便有大批棉花産出了,不過到底還是産出有限,平民所得棉花暫時還不能自己使用,只能上繳國家,以供軍需。
于是第二年的冬天,禹國大軍的冬天物資便都換成了棉花所制的軍大衣,每個士兵都得了一套,洛言想的是軍營裏發放的都是棉衣了,自己也就沒必要再給洛景耀另外送了,于是便将自己答應第二年再給洛景耀做新棉衣的事情抛在了腦後。
第一年李雲他們眼紅于洛景耀的棉衣,今年自己也有了,領了自己的棉衣回來,穿在身上歡喜的不得了,卻見自家主子興匆匆的非要自己去領東西,結果卻黑沉着一張臉,空手而歸,當即便好奇問道:“主子,你的棉衣呢?”
洛景耀陰沉着一張臉看他,冷冷的吐出來兩個字:“騙子!”
李雲:???
冬去春來,五年時光匆匆而逝,禹軍終于大獲全勝。
今日正是大軍凱旋回朝的日子,洛言興奮的一晚上沒睡着,一大早便拉着洛逸早早的等在城門口,人擠人的迎接他家二哥四哥凱旋歸來。
正午時分,大軍終于回城,洛景耀跟在魏老将軍身側走在最前頭的位置,很是顯眼,洛言一眼就看見了他,雖然洛景耀此時比之走的時候又高了冷硬了不少,有了不小的變化,但洛景耀跟他朝夕相處那麽多年是決計不會認錯的,當即興奮的直接跳了起來對着洛景耀招手高呼:“四哥!四哥!”
洛景耀聞聲驀然扭頭看去,正正好瞧見洛言跳起來的身影,看着六年過去臉上徹底脫去嬰兒肥的洛言有一瞬間的晃神,眼中星光閃耀,面上冷硬的線條不由自主的便柔和了下來,随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猛地冷了臉,面無表情的扭過頭去,用冷漠的後腦勺對着洛言。
洛言:???
作者有話要說: 洛言:這跟我想象中的重逢貌似有點不大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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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