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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逸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側坐在床邊一旁看書的拓跋招搖。

拓跋招搖聽到動靜放下書扭頭看他:“醒了?餓不餓?”

洛逸搖頭,啞聲應:“渴。”

拓跋招搖皺眉:“不進食不行, 喝點參湯吧,什麽時候想吃東西再用。”

洛逸還很虛弱,聞言沒再說話,表示默認。

拓跋招搖招手, 立刻有侍女端了一直溫着的湯水過來。

拓跋招搖扶着洛逸半坐起來, 伸手從侍女手中接過湯碗,親自吹涼了送到洛逸嘴邊。

洛逸低頭一口一口的去喝, 喝了幾口後, 擺手。

拓跋招搖命人将湯碗拿下去, 垂眸看虛弱的洛逸, 裝似無意的問道:“你不問點什麽?”

洛逸擡眸看她:“問什麽?”

拓跋招搖啓唇道:“比如你為什麽沒死?厲景耀被抓到沒?”

洛逸垂眸:“我的身體跟常人不同, 有西周禦醫在, 這種程度的傷自是死不了的, 至于厲景耀, 那便是陛下的事兒了, 他抓沒抓到我問與不問,結果都不會有所不同,他若是跑了, 我問了,陛下也抓不回來, 他若是沒跑, 陛下必定是幫我報了仇的。”

拓跋招搖聞言深深看他一眼:“你倒是信我。”

洛逸再次擡眸看她反問:“陛下這話說的, 怎麽陛下不信我麽?”

拓跋招搖低頭看他一眼,突的笑了:“怎麽會。”

随即放松了神态,伸手抓了洛逸的手,裝似随意的皺眉疑惑問:“不過,你那麽晚了,去厲景耀的寝宮做什麽?”

洛逸聞言當即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看她一眼,輕哼:“這話還要問陛下,你那麽晚了去厲景耀寝宮做什麽?”

拓跋招搖:......

洛逸冷笑一聲,扭頭閉眼:“我乏了,陛下請先出去吧。”

拓跋招搖一時之間哭笑不得:“這是我的寝殿哎,你這叫什麽話?”

洛逸聞言瞥了眼她,坐視就要從床上爬起來:“那陛下在這歇着,我出去。”

拓跋招搖忙按住他:“行行行,你休息,別動,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洛逸擡眸瞥她一眼,翻身困難,便扭過頭去不看她。

拓跋招搖無奈搖頭,扭頭往外走。

拓跋蒙從門外大步進來,看到拓跋招搖從裏面出來,神色一冷,用西周國語皺眉問道:“陛下不是懷疑李逸?怎得對他還如此的好,丢給我扔去天牢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

拓跋招搖瞥他一眼:“他都這樣了,你還想大刑伺候?你怎麽不直接一刀送他下去見閻王,而且我就那麽一說,你少亂來,也不許在他面前胡說。”

拓跋招搖對于拓跋蒙什麽心理,再清楚不過了,不夠是因着洛逸的到來,他這些日子冷落了他們,她心中是對洛逸有些懷疑,畢竟洛逸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生性多疑的她自然會有所懷疑,不過厲景耀對洛逸下這麽狠的手,而洛逸也未曾隐瞞過自己知道自己身體特殊這件事,以及對厲景耀生死并不怎麽在意的态度,已經打消了拓跋招搖一大部分的懷疑,如今不說對洛逸有十分信任,七八分還是有的,洛逸的傷勢那麽重,她哪兒能讓拓跋蒙瞎折騰。

若是洛逸沒受傷,她倒是可以當做不知讓拓跋蒙将人帶走拷問一番,若是證明了洛逸的清白,她再當做剛剛知道,将人接出來好好哄哄。

如今拓跋招搖只得好好哄哄拓跋蒙了,別叫他真的一時醋性大發真将洛逸給她偷偷帶去拷問了,那等她接回來,八成就得哄屍體了。

“好了,我們不說他了,走,今晚去你寝宮,跟我說說追蹤厲景耀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拓跋招搖這般說着已然擡手盤上了拓跋蒙的脖子。

拓跋蒙這才緩了臉色,伸手便将人從地上抱了起來,帶着往自己的宮殿走,邊走邊應:“昨夜已經放了大量的迷霧出去,範圍覆蓋了那附近的一整山域,各個出口均派設有險境和暗衛禁軍把守,只要他一路面定然不會再讓他有命活着回去。”

同一時間的厲景耀正在帶着李毅在山林中穿梭。

李毅一邊按着厲景耀的吩咐用着布巾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邊精神恍惚的跟着厲景耀在山林中奔馳,随處可見四處竄逃的飛禽走獸。

“主子,我們為何要連夜趕路?”

昨夜李毅被一場噩夢驚醒,厲景耀同樣臉色難看的醒來,扭頭皺眉看了看外面,便突然決定臨時出發,并且還要求他用布巾捂住口鼻,一路急進到這時候,本就受了內傷的李毅實在有點頂不住。

厲景耀聞言扭頭回來看他,抿唇道:“是那藥,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我背你。”

李毅當即便道:“這怎麽使得。”

厲景耀卻并不聽他廢話,直接過去背起人來就走。

李毅只得閉嘴,腦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夫人當年慘死的經過讓他的神智都受到了一些影響,随着靠近西周更加濃郁的恐懼感,讓他無法動腦思考,白着臉皺眉問:“那主子為何還要往西周方向的山嶺跑,咱們不該盡快出去回禹國麽?以屬下如今的感覺來看,越往裏毒量越重。”

他并沒有親眼見到夫人慘死的經過,那只是存在于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如今他的腦海中卻在不斷的出現夫人當年慘死的畫面,他之所以會被噩夢吓醒便是源于此,但在夢裏他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像,可如今随着不斷深入,他腦中的關于夫人慘死的畫面卻愈發的清晰了,仿佛他真的親眼見過夫人是如何慘死的一般。如今他算是明白了這藥緣何會令山禽野獸驚恐竄逃了,便是他有神智,又明知這是藥物所致,亦是有些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懼,更何況那些沒有什麽神智的山擒走獸,自是不可能抵抗的了心中的恐懼的。

厲景耀也并非完人,他亦有他的弱點和恐懼在,李毅能感受到的,他自然也能感受到,越是如此他才越要往這邊跑,聞言一邊被着李毅跑,一邊應話:“你如此作想,他們自然也會這麽想,回去禹國的路上不定埋有多少埋伏,而且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前往西周确定......”

厲景耀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來。

李毅不解的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之間前面的一棵大樹上有個鳥窩,裏面有只膽大的雛鳥探頭出來看它鳥窩下來驚慌疾馳奔走的牲畜。

李毅初始并未發現有何不對,随即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小鳥不對勁兒,如厲景耀所說這山林中被下了那毒,最先驚恐逃走的便是那些飛禽,打從他們出來之後一路上遇到驚恐四散拼死掙脫的牲畜不少,其中不乏大型野獸,只是如今他們都忙于互相逃命,倒是誰都不曾攻擊過誰,可飛禽卻一直未曾見到蹤跡。這還是頭一只,而且看起來還很是鎮定,一點都不見驚慌。

李毅剛要開口問,厲景耀已經放了他下來,手中蛛絲一出,便将那鳥連窩一起端了下來。

“吃了它!”

厲景耀将那鳥從窩裏拿出來,将那鳥窩一扯兩份,遞給李毅一半說道。然後自己拿了另外一半扯了邊上幾根幹淨的幹草往嘴裏送。

李毅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一半鳥窩,再看自家面色蒼白眉頭深皺的嚼幹草的主子咽了口口水,他懷疑他家主子這是被吓傻了,雖說他們兩天兩夜沒進食了,是很餓不說,那也不該吃幹草啊!他家主子其實是想吃鳥來着吧?

如此想着,李毅不由對着厲景耀提醒道:“主子,你是餓了想吃鳥吧,左手拿的才是鳥,不過這麽小一只肯定不夠吃,主子你自己吃吧,要不要我點火給你烤烤?”

本來被厲景耀抓在手裏都老老實實的那只雛鳥,瞬間猛地炸毛,長着自己的小黃翅膀激動恐懼的撲騰起來。

李毅頓時覺得這鳥如今這狀态就正常了。

正準備将那一看就沒有二兩肉的小雛鳥扔了的厲景耀見狀卻是一愣,想到什麽,勾了勾嘴角,将鳥随手踹進了懷裏。

李毅:......

禹帝在立下退位诏書的第二天就病逝了,舉國皆喪,家家戶戶挂上了白帆,或許禹帝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和父皇,但卻算是個不錯的帝王,禹帝在位二十多年,推翻了前朝**的統治,也收複了一些前朝失地,救了那些身處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

洛言聽到禹帝去世說不上是什麽感受,他對禹帝說不上多麽讨厭,但也絕對說不上喜歡,畢竟他的很多作為是他絕對不能認同的。而現在他最需要操心的也不是禹帝去世的事兒,而是禹帝突然駕崩,厲景耀卻還遠在西周,雖說禹帝下旨秘密召回厲景耀登基繼位。但西周國在禹國肯定有探子,萬一拓跋招搖先接到禹帝駕崩的消息,厲景耀就危險了。

西周國想要攻打禹國,自然不可能放厲景耀回來繼承皇位,先不論厲景耀的個人能力,就說一個有正統繼承人的國家,跟沒有正統繼承人的國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哪個好打。洛言怎麽能不擔心厲景耀,洛明軒自從禹帝病重之後就忙的一直住在丞相府沒回來過。待到瘟疫控制住之後,洛池偶爾倒是會抽空回來看看他們。

洛言每次都要逮着他問有沒有厲景耀的消息,這日也是如此,洛池一回家洛言就逮着他問:“二哥,太子殿下還有多久到陽城?”

以往的洛池都是不情不願的安慰洛言,“已經派人去接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你就別操心了。”今天的洛池确是看着洛言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洛池是心中藏不住事的人,基本上心裏想什麽都表現在臉上,洛言一看洛池臉上的表情當即心裏咯噔一下,急問:“二哥,你倒是說啊,厲景耀多久能到陽城?從消息傳過去都一個多月了,再過不了幾天肯定就回來了吧。”

洛池雖然不知道洛言跟厲景耀藕斷絲連的事兒,但卻知道洛言心裏一直未曾放下過厲景耀,否則這幾年也就不會為了逃避相親,整年整日的往外跑,不着家了,說實話,洛池心中對厲景耀是有恨的,恨他招惹洛言,恨他将洛逸流放,讓他們這個家不得完整,但得知他的死訊,他卻并不開心,他怕洛言一輩子都放不下他,孤苦一生。

“阿言,他回不來了,你忘了他吧。”

洛言臉色瞬間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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