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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辦的這場賞花宴結束後,衆人都各懷心思離開。

安陽候夫人帶着楚明萱一路沉默快速上了馬車。

車簾剛放下,楚明萱撲到安陽候夫人懷裏哭了起來,手裏一直攥緊的珍珠也全都扔在了地上,“母親,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

安陽候夫人将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雖然會受到指摘,可也将女兒給保全了。

她到這年紀、這個地位了,還遭受這麽大的委屈,心裏也憋着股火。

柳氏看着哭的傷心的楚明萱,嘆了口氣,“明萱,你就是太沉不住氣了。就是讓那小蹄子出了風頭又如何?大長公在興頭上,捧着她幾天而已,等過了些時日,誰還會記得她?你太沖動了。”

楚明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母親,我不甘心。我現在恨不得将她那張臉給撕爛。”她的求而不得,她的高不可攀,統統都被蘇南柔那個賤人輕易得到。她怎麽能甘心,怎麽還會保持理智呢。

她之前央着淑妃姐姐将自己的畫像送到了皇後娘娘那裏,心裏祈求着那微薄的機會,可前幾日淑妃姐姐傳信來,那些畫像都被皇後娘娘收了起來,聽說是三爺還是堅持不肯娶妻,皇後娘娘拿他沒辦法,只能等他心甘情願。

可她沒有時間能無期限的等下去。

她心中對蘇南柔充滿了嫉恨。

安陽候夫人看着楚明萱痛苦的模樣,十分心疼,“明萱,你要沉住氣。你是侯府千金,她是什麽身份?一個小官之女,克死過前夫,寡婦再嫁給了一個小舉人,就算她運氣好救了長公主又如何。她的身份是上不了臺面的。你是明月,她是螢火,你何須去與她比較?明萱,時間還長呢,讓她得意風光一些時日又如何?你受的委屈,我受的辱,都會有機會還回去的。”

……

厲王府中,闵側妃剛扶着丫鬟從馬車上下來,便見到站在前面一臉不善的姜側妃。

闵側妃拂了拂袖口的褶皺,含笑着朝姜側妃走過去,“姜姐姐怎還未回玉芙居?”

姜側妃冷笑一聲,“闵氏,你別給我裝。你為何要幫那姓蘇的女人?你以為這樣就能在長公主面前露臉,想通過讨好長公主殿下,進而讓王爺對你另眼相看嗎?”

闵側妃垂下頭,低聲回道:“妾身不敢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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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側妃見闵氏還一如既往的謙卑,她憋在胸口的這口氣才順了些,“量你也不敢。闵氏,王爺這次回京,希望你還是像以前那樣懂事。”她可鉚足了勁要在繼妃進門之前争得厲王殿下的寵愛,闵氏最好不要礙事。

闵側妃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變,嘴角彎了彎,她聲音輕柔:“姜姐姐,你多慮了。這王府裏論身份誰能越過你呢,論美貌誰又能比得過你呢。”

姜側妃哼了一聲,帶着丫鬟拂袖離去。

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闵側妃淡淡的說:“我們也回罷。”

跟在闵側妃身後的丫鬟,為她不平:“娘娘,姜側妃憑什麽這麽霸道。你們都是與王妃同日擡進王府的,也都是宮中賜下的側妃,為什麽每次都是要娘娘您讓着她。憑什麽啊,王爺這麽久沒回京,這回總算要回來了,還是因為要娶繼妃了。您難道不着急嗎?”

急,可急有什麽用?

厲王殿下以前也回京過,他在府裏待的時間太短了。

她幾次想要去接近他,連書房的門都還未進去過。

想見上一面太難了。

這回殿下要娶繼妃的話,會有充足的時間讓她來籌備。

姜氏還想着怎麽獲得寵愛。

而她,撫過自己的腹部,她要的可不是寵愛這麽簡單。

……

蘇南柔回到紀府後,累的一根指頭都不想動。

都是靠着綠柳和巧枝她們幫着她沐浴完,送她躺到了床上。

長公主府千好萬好都不及她自己的家中好。

下一回,她真不想去了,實在太累了,心累。

她翻了個身,看着暫時放在紫檀木桌上的素冠荷鼎,真是美,還有陣陣的幽香飄過來。

也不知道這蘭花的花期有多久,真想與夫君一同分享。

她又默默地算了算夫君的歸期,在蘭花的芬芳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晚上都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很混亂完全記不住發生了什麽,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昏昏脹脹。

蘇南柔慢悠悠地收拾自己,坐在梳妝臺前,選了一朵絹花準備戴上時,綠柳碰了碰她的額頭,“姑娘,你額頭好燙,是不是發熱了?”

蘇南柔沒往這處想,聽到綠柳這麽一說,難怪起來的時候渾身沒什麽力氣,一直懶洋洋什麽都不想動。

綠柳扶着蘇南柔回到床上:“姑娘你先躺躺,奴婢馬上告訴張管事讓他去請大夫過來。”

重新躺下的蘇南柔,反複翻身,怎麽都不舒坦。

她生病了,最想念的人卻不在身邊,無端的委屈升了上來。

當黃夫人被急匆匆的請來看診時,便見到了淚眼迷蒙的蘇南柔。

黃夫人吓了一跳,還以為病情很嚴重,連忙檢查起來,她摸了摸蘇南柔的額頭,很燙,這是發熱了。為蘇南柔把脈的時候,一邊關切的問道:“蘇夫人,除了身上發熱以外,你還有什麽地方難受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平時的僞裝很容易被卸掉,蘇南柔見着黃夫人産生了傾訴欲,咬了咬下唇,慢慢地道:“胸口很悶,有些難受。”

說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幸好發熱,她臉上本就染上了一層紅暈。

黃夫人是過來人,看着她的神态和語氣,很快就回過味來了。

看來這蘇夫人是想厲王殿下了。

可殿下已經回邊關了,這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呀。

黃夫人寫下藥方,讓人去抓藥,她對蘇南柔說:“蘇夫人,這藥吃了會發汗,等将體內的寒氣散出來後,你會舒服很多。你這病,需多靜養,心情要開闊起來。蘇夫人有想的做的事情,不妨試一試,也可以适當的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氣。”

黃夫人離開後,蘇南柔喝了藥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到傍晚醒來時,出了一身汗,身上也松快許多。

沐浴換了一身幹淨的寝衣後,蘇南柔坐在書桌前,開始給夫君寫信。

寫完後,卻沒有将信送出去,而是自己收了起來。

雖然夫君離開的時候說過,有事可以給他寫信。

可她不願意因為這些瑣事而打擾他。

她将想說的話都寫出來後,心裏舒服很多,黃夫人說的沒錯,得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确實能舒緩。

……

這天晚上,有兩封信件從京城發往邊關。

在離京的第十天,兩封信送到了厲王的手上。

厲王拆開第一封,看到留在京城的暗衛彙報,皺了皺眉。

怎麽才幾天就病了?

很快他又打開了另一封信,內容與暗衛所說的差不多,卻詳盡許多,也細說說了病情以及她的狀況。

坐在大廳中的幾個将軍,見厲王臉色凝重,他們面面相觑,很久未見殿下露出這種神色了。不知道是發生什麽大事了?難不成是有內鬼将殿下的行蹤給洩露,讓京中的人察覺了?還是某項計劃中,出了纰漏?

厲王的沉默,讓在座的幾位征戰沙場的将軍們都不安起來。

就在他們有人想詢問時,只見厲王将信件收了起來,面色如常的于他們繼續談論剛剛的事宜。

只是熟悉他的将領都有察覺,殿下偶爾有走神的跡象。

等到議事結束後,衆位将領告退。

厲王開口道:“段将軍,你留下來。”

被點名的段将軍心中詫異,以為厲王還有另外的任務要交給他。

他躬身道:“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厲王一雙鳳眼漆黑如墨,手中的扳指無聲的轉動,“段将軍,聽說你剛新婚不久?”

段将軍一愣,“是的,殿下。”

厲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卻也繼續說道:“你與遠方的新婚親眷是怎麽排解心中的思念?”

段将軍怎麽都想不到厲王殿下會問這個,他黝黑的臉上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末将與拙荊會互通信件……互……互訴衷情,還會親自做一些小玩意送給對方。”

段将軍見厲王不說話,十分的緊張,殿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下屬的家事。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心中一沉立刻解釋道:“殿下,末将絕對沒有在信件中有提到任何公事,末将與拙荊的信件中絕對不會出現洩密,末将就是将一日吃什麽菜,吃了幾碗飯,身體如何,有沒有想她,如何想她這些寫了,這些,這些日常瑣事夫妻之間的事情傳遞回去。末将也沒有常常通信,就是偶爾幾封,絕對不會有任何洩露軍機的行為。”

段将軍為證清白,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又道:“若是殿下不信,末将可将信件呈上。”

厲王臉上滑過一絲尴尬,卻因為繃着臉,段将軍又急于解釋,根本沒有注意到。

“段将軍無須緊張,本王只是随意問問。沒事了,你回去吧。”

段将軍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就完了?

他不敢再多說一句,朝厲王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等到議事廳中只剩下厲王時,他回到書桌前,将兩封信全部再看了一遍。

提筆開始書寫信件,只是想到剛剛段将軍所說的,他頓了頓,将穆晉喚了進來,“讓人再去尋幾盆素冠荷鼎送到蘇夫人那邊去。”

他看着兩封信件中都有提到,她似乎挺愛惜那盆蘭花的,既然喜歡,那便多送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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