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如果是悲傷的事,何必

看到一個僵硬的,沒什麽反應的寇遠,陳準準的心是焦急的,她只能加快了往回走的腳步。

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她心裏想的卻是對自己的責怪,她不是決定了要讓他寸步不離的呆在自己身邊的嗎?那她為什麽會放任他和摩爾先生在大廳。

大廳?

她想起大廳裏的各色人等,雖然這是摩爾夫妻結婚周年的慶典,但沒人規定他們必須邀請什麽人,不能邀請什麽人。

像寇遠這樣很好看的東方面孔,在這裏很少有,所以難免會有人搭讪。

況且,這種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的。

她抿緊了嘴唇,有一種無力感撞擊着心髒,這糟糕的狀态。

她幾乎是很粗魯地用腳踹開了房門,将他抱進卧室,再放他坐在床上。

他的眼睛就那樣直勾勾的,沒什麽焦點的睜着。

他不哭不笑,不說話,不動的樣子,真的吓壞了她。

“寶貝,親愛的……”她握着他的手,幾乎把他們私下裏親熱時,她給他的昵稱都說了一遍。

他依然沒有什麽反應,她有些無計可施。

她跪在他床邊,仰着頭看着他。

他的臉蛋兒有一些白,沒有表情的他依然是那麽的美好。

因為參加宴會,他的發型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他的額頭露了出來,那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梁,将他墨黑的眼睛襯托的格外明亮,只是此刻,他的眼睛無神,失焦。

她的心也被他此刻的無聲牽引着,他的手冰涼,握在她手裏,就像是握住了一個冰坨子。

天氣很溫和,不冷,他的身體卻這麽冷。

她慢慢直起身,俯過去,貼上他的唇,他的唇也是冰涼的。好像就在上一刻,他已經凍結了,成了一個冰人。

她抱住他的肩背,慢慢加深這一個吻,她試圖攻進他的嘴裏,讓他恢複一點生機。

可,就在下一刻,他忽然顫抖着,用力推開了她。

他的眼神中滿是慌亂,恐懼,他的眼神不再毫無焦距。

“寶貝!寶貝!我是準準!我是準準呀!”陳準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她試圖上前抱住他,給予他安撫。

他卻無助的往後退去,甚至就要掉下床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告訴……告訴……”陳準準接住他的下一刻,他暈了過去。

直到他暈過去,他還在心心念念的說着一句話,“不要告訴她”。

陳準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着的疼,到底是什麽讓他變成了這樣,她抱着他的身體,心卻無法名狀的疼痛。

醫生終于在助理先生的帶領下,來了。

陳準準抱着寇遠,卻不肯放手。

無奈之下,醫生只好就着陳準準的坐姿給寇遠看病。

經過檢查,醫生只說他是受到了刺激,暫時性的休克。

至于醒了之後,需要繼續觀察才能有結論。

留下了些藥物,醫生便告辭了。

“顧先生,我能請問下,我先生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才會讓他這樣嗎?”作為邀請方的助理先生難辭其咎。

助理先生也沒想着要逃避責任,他滿臉的歉意,說:“摩爾女士和摩爾先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們讓我對您和您先生表達歉意。等宴會結束,他們會過來。只是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們會去調查,很快會給您和您先生一個交代。”

陳準準本是怒火攻心,但聽到助理先生的答複,她只能在心裏默默嘆氣,既然人家這麽說了,她繼續計較下去,反而有些小家子氣。

“那麽,希望助理先生認真篩查一下今晚的賓客。我覺得有極大可能是他們對我先生做了什麽事,才讓他成了這個樣子。”陳準準表情十分嚴肅,語氣甚至是嚴厲的。

助理先生點了點頭,他甚至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些壓力。

等助理先生走了,陳準準才把寇遠的衣服脫掉,只留下背心短褲,把他放在床上躺好,又給他蓋上了毯子。

她又覺得不放心,自己也躺了進去,然後把他摟在懷裏,她才終于放下心來。

她躺在床上也了無睡意,而是反複思考着會是誰,因為什麽事把寇遠刺激成了這樣。

她腦子裏過濾着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似乎也就只有那麽幾個人,或者說只有那麽幾個人會給寇遠這樣的打擊。

首先,寇遠的叔叔,嬸嬸,但他們已經進了監獄。

第二,導致寇遠無法在娛樂圈立足的人,那個奸商,賈仁。但她并沒有自己出面過,都是靠她的那個無良律師。

第三,那麽就是那個叫王荪的律師了,她曾打電話給她,威脅過她。是她嗎?她有這麽大威力,能跑到A國來搗亂?

第四,就是某些媒體,但今天能進入會場的媒體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而且都是本國的媒體,不可能不去采訪摩爾夫妻,而專門騷擾寇遠。

陳準準思來想去,覺得只能是賈仁和王荪兩人。

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撥了個號碼。

那頭,很快就接起了。

“孫姨,打擾了。我想請您幫我查查賈仁和王荪,他們目前是否在國內?”陳準準的聲音不大,怕驚擾了寇遠。

在聽到那頭的回複時,她臉上閃過一抹驚訝。

她很快就挂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在櫃子上,躺回毯子裏,将他抱好。

她心思反複繞在剛才的通話上,那個孫姨是她母親原來的朋友,現在是某情報機關的負責人。

剛才孫姨的大概意思:賈仁和王荪目前是國內軍事情報部門重點的懷疑對象,正在調查中,但她們會被調查的原因保密。目前,賈仁正在A國,是受到邀請才來的。

得到這樣的答複,似乎在預料之中。

陳準準心裏不僅有些懊惱,小寧這次似乎沒有盡力幫忙,她不得不承認,在公,小寧從來不是含糊的人。

她一天不投靠小寧的組織,她就別想真的得到小寧的幫助。

她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既然這樣,那麽她何必還要幫她呢?

她再次拿了手機,編輯了幾份短信息,分別是給不同的人。

在C國的小寧不會想到,她本欲逼迫投誠的陳準準會背後給她一刀。

不過,對于陳準準來說,沒什麽事是比寇遠重要的了。

而對于賈仁的調查,在陳準準發出的一個短信之後,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接到一份賬目截圖的某國家安全局因為這個短信,終于将最近的膠着解開了。

在各個部門運轉開的同時,寇遠終于在第二天醒了。

他悠悠轉醒,卻好像突然忘記了一些事。

他想擡起手揉一揉腦袋,卻發現他被禁锢在一個懷抱裏。這個懷抱溫暖柔軟,還有淡淡馨香。

他愣了愣神,然後當他從她胸口擡起頭時,發現那是個很好看,很年輕的女孩子。

他茫然了片刻,才終于想起,這是他的妻子,愛人,夥伴,陳準準。

等他看了看他們所處的地方時,他又是一陣茫然。

陳準準這一晚睡的并不踏實,雖然她一直都在思考着事情,但也稍稍眯了會兒。所以,當寇遠醒了的時候,她并沒有立刻醒來。

在他四處看并茫然的時候,她醒了。她低頭看他,就與他的目光相觸。

他羞澀一笑,帶着點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腼腆。

他的嘴角隐隐有個小窩,不明顯,和他相處久了,才能發現。

“早!”他小聲說,像是怕吓到誰。

“早!”陳準準心裏有一點猶豫,但還是微笑着回應,并俯過來在他唇角親了下。

她能感覺到她在觸到他嘴角時,他身子顫了下,不是很大的反應,卻讓貼着他的她能感覺到。

她心裏有疑惑,卻沒有問出來。

“我們,我們這是在哪裏呀?”他動了動身子,看似很自然的離開她的懷抱,卻下意識的拉開了距離。

陳準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并沒有立刻就将他拉回來。

她坐起身,在他身後,說:“我們結婚了,現在在A國摩爾女士的古堡裏,是來這裏度蜜月的。”

他警惕的神經立刻放松了下來,原本緊繃着的背也放松了下來。

“我們,我們結婚了……對對,我們結婚了,要不然……不會睡在一起,A,A國嗎?我好像來過吧,不過,古堡……呃……”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陳準準很技巧的拉躺在了她的懷抱裏。

“不記得我們結婚了嗎?那,洞房之夜,還記得嗎?”她并不希望他又躲回他的殼裏,她沒有太多耐心。如果不在這個時候,讓他想起他們的婚姻,他們的愛情,那麽,他是否還要躲起來不肯面對她。

她親上他的唇,她的來勢洶洶,甚至磕上了他的牙齒。

他被動的承受着她的熱情,她的小小的憤怒。

他的心卻落了地,若是她不愛他,不在乎他,不會這麽對他,他心裏就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當她親上來,他還是回應了她。

她的氣息溫熱,她的味道是他熟悉的。

他閉上眼睛,安心的承受着她帶給自己的一切。

甚至在她發洩似的,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小口的時候,他還笑了出來。

那種癢癢的,又有一點疼的感覺,不知怎麽的就讓他想到了小貓,可愛的小貓會和主人鬧着玩似的,用牙齒小小的咬上一口。

他身子顫了顫,不是害怕,卻是一種,一種--享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被陳準準這樣,那樣反複折騰了多久,他終于滿足的,安心的被她摟在懷裏,她甚至還下意識的在他的腰上反複摸索着。

他覺得癢癢,躲了躲,她這才停了下來。

“真的忘記了?”她無意識的問了句。

他愣了下,眼睛努力睜了睜,努力想了想,在她裸/着的胸上搖了搖頭。

“我只記得我們到了古堡,和摩爾先生談的很開心,他說要教我畫油畫。之後,之後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是很重要的事情嗎?”他仰起頭,看她。

她也正在看他,只是她看的是他的身體?

嗯,是身體吧?他想。

她懶懶地看向他的眼睛,他不懂她眼睛裏的光芒代表着什麽。

她忽然笑了,聲音裏難得的很輕快,說:“不重要!當然不重要!沒什麽比你更重要的了。”

她的手從他的腰摸到了他的肩膀,啊,他覺得身子又有點熱了。

“要不然,我們繼續吧!”她俯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

他紅了臉,她,她怎麽那麽有精神呢。

她沒得到他的回應,就當作他默許了。

她咬上他的肩頭,他“啊”了聲。

她再次繼續剛才剛剛停歇的事,他雖然連連告饒,卻也樂在其中。

沒人去在乎曾經忘記了什麽,如果是悲傷的,又何必記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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