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得恩典終出府

又過了幾天，老太太将晴雯喚來，對她說：“晴雯，你立了大功，我也不如何賞賜你。你又有志氣，我想了下，将你和你表兄一家的身契給你，我已經跟管家打過招呼了。你們一起出府吧。不過，到了外面，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知道吧。”晴雯感激，眼中含淚，嗑頭謝恩：“謝謝老太太！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永遠銘記于心，不敢忘記。請老太太放心，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好，你明白就好。你的衣服、首飾一并帶出去吧。鴛鴦，另拿二十兩銀子給她，算是我給她的安家費。”晴雯此時已經很激動了，說不話來，只是連嗑了三個頭。

晴雯拿了銀兩和身契，便回房收拾東西，鴛鴦、琥珀、玻璃等都有點不舍，雖然有點氣晴雯早先的告密，但也知畢竟是襲人做錯事在先，又嚣張欺人，而晴雯不過是為了自保。此時，晴雯要走，大家又想起她的好來，紛紛過來送東西做念想，緊接着麝月、秋紋等也來送別晴雯。後來，連太太也派金钏兒給她送來十兩銀子，晴雯又特地去太太處拜謝。林姑娘知道此事後，感謝晴雯在她初來之時，連夜和玻璃制衣之情，也派雪雁送來兩根木釵，俱是奇木，一根綠檀的、一根烏木的，反倒是平常大方的寶姑娘沒什麽表示。大家一起幫忙，給晴雯收拾出好幾箱物件，鴛鴦派了幾個婆子幫她擡到後街吳貴處。晴雯又拿了把銅錢，謝過幾個婆子。

吳貴先見了這個架勢，很是緊張，待晴雯說明之後，倒松了一口氣，說：“表妹匆急，你可能不記得了，我賣身進來前，在京郊的紅葉村還有兩間房子，雖然破舊一點，但修繕一下還是能住人的。再說自打你侄兒出生後，我也有了贖身的想法，只是不得門路而已。”茜雪也在一旁說，勸慰：“沒事的，表妹，我們有手有腳，又勤快，餓不着自己的。而且你侄兒從此也成了自由身了。我們做父母的，只有高興的。”

“表兄、表嫂不怪我就好。表兄，夜長夢多，你拿身契，我再給你十兩銀子，你趕緊去找賴大管家，把脫籍之事落實了。”“表妹說的不錯，得趕緊落實。”吳貴知曉晴雯不缺錢，也不跟她客氣，拿了錢和身契，急匆匆去了。

“表嫂，我和趕緊收拾一下，就怕脫籍後，這裏就住不起來了。”“嗯，你說的對，我們先收拾一下，等一會兒，我回娘家說一聲，你幫我看着虎頭（吳貴之子的小名）。”“應當的，嫂子你放心去吧。”

大約過了晚間吃飯的時候，表兄吳貴回來了，拿着新鮮出爐的戶貼，跟茜雪和晴雯說：“我們自由了。對了，賴管家說，我們這房子還可以住幾天，等找好房子再搬也來得及。”茜雪和晴雯看着戶貼，都很激動，從此她們再不是任打任罵的奴婢了。對賴管家的寬限，也很感激，不過晴雯估計是那十兩銀子的功效。

吳貴說：“你們先整理東西，我明天就趕回紅葉村，找人修繕房子，估計多找點人，兩三天就能完工，你們先在這等着我。等修繕後，我就來接你們。”

茜雪的父母知道此事後，也相伴來到吳貴這裏，看到戶貼，也百感交集。聽說吳貴明天回紅葉村修房，便将小舅子掃花告假，讓他跟着吳貴一起去幫忙，順便認認門。

茜雪姓方，其父母皆是榮府的家生子，掃花跟着父母自幼生活在榮府，除了偶爾上街轉轉，就是陪寶玉出門見識一下，其餘時間真沒出去過。這次，跟着姐夫吳貴，到了紅葉村看什麽都稀奇。

吳貴拎着自家做的點心，懷裏揣着媳婦給的十兩散碎銀子，身上穿着表妹給做的綢緞衣服，可謂是衣錦還鄉。帶着小舅子先去拜訪村長，講明自己攜妻帶子，和表妹回家鄉定居的事。村長姓李，年約四十，方正臉龐，頗為欣慰的看着這個昔日的不着調的吳貴，昂首挺胸的講着。要知道吳貴之父與他可是好友，當吳貴離家之時，就是将自家院子交待給村長照顧的。

村長李大叔說：“吳貴啊！不容易啊，你小子終于長大成人了，曉得回來啦。”吳貴給村長這眼神，這語氣調侃的一愣，氣勢立馬就低下去了，抓了抓頭，呵呵笑地回首：“李大叔，我這不是以前不懂事，現在成家立業了便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家的房子，我一直看着，就是長時間沒人住，需要好好修繕打掃一下。”“是這樣的，李大叔，我家現在人口較多，連我在內一共四人，房子只有兩間，能否先找個能住人房子先住下來，我再找人修繕并增蓋兩間房。”“嗯。”李大叔想了下，說：“如果這樣，就你先住到村中田家去。田家只有一對老夫妻，家中因為孫子是個把總，預備娶妻的原因，蓋得甚好，又寬敞。他家孫子現在常住在京西大營，只有休沐才回家。這樣吧，你過會兒就随我去看望一下田家老先生和老太太，說一下房子的事。”“好的，多謝李大叔了。”吳貴趕緊答應下來，另外特地又讓一旁的小舅子拜見村長。村長點點頭，關懷了掃花兩句，當知道掃花是榮國府的人，頗為震驚，又對吳貴高看了一點。

村長帶着兩人，前往村中田家，兩位老人看到吳貴也很高興，村中小子要回鄉安居，表示很樂意幫忙，将西廂房借給吳貴一家暫住。吳貴表示要付房租，兩老都不肯收，後經村長調和，推卻不過才收了半兩銀子。

回到村長李叔家，又給了村長五兩銀子，請他先幫忙找人修繕并增蓋兩間，如果不夠，回頭再補。村長說：“你先去搬家，我這裏選用銀子給你準備材料，找齊人手。到時你自己監工就是。”吳貴很感激村長，道謝後和小舅子去自己家看了下，認了個門。兩人便趕緊往回走了，得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

等回到榮國府後街，天已經黑了，對付式的吃了口飯。就将已經找好房子暫居，然後修繕增蓋房屋之事，一一告訴家裏人。家裏人都很高興，事情如此順利。當下商議定，由老丈人告假，然後出面找府中馬棚的管事，向他借兩輛貨車。另外再由吳貴自己上街租輛帶棚的馬車給茜雪母子和晴雯坐。當晚大家抓緊，收拾東西裝箱。預備明日找到車，就出發。

次日借車和租車的事宜都很順利，衆人一起動手，将東西裝車。一起向紅葉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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