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柴夏僅僅是勾唇一笑,看一眼柴安近。柴安近臉色煞白,當看到柴夏身邊的宋一時,更是亂了分寸的驚慌。

申娴如稍稍回神,按住柴安近的肩膀,小聲:“別害怕,好好考試。”

柴安近轉過頭:“媽,柴夏她……”

“噓,沒事兒,有媽在,去好好考試。”申娴如笑着安慰。

柴安近雖然小有心機,但閱歷不足,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進了考場,沒了申娴如的護法,柴安近憑生一份孤勇,膽敢瞪一眼柴夏。

柴夏笑着,謎一樣的笑容回她,不屑?得逞?真誠?還是走着瞧?耐人尋味。

她陡然瑟縮一下,連忙轉身進考場,到門口時,回望柴夏和宋一,兩人有說有笑。

她氣憤的跺腳。

鴉雀無聲的考場內,掉一根針都能聽到響聲,這樣的安靜真的讓人……昏昏欲睡。

才開考半個小時,詭異的困意鋪天蓋地的襲上來,柴夏的眼皮似千斤重一般,一睜一閉,艱難異常。

右手不由自主放松,手中的筆沒了依靠,滑到桌子,滾到地上,“啪”的一聲,柴夏陡然驚醒,差點不自覺睡過去,她心頭一驚。

藥效還沒過?剛才氣憤緊張,強烈的情緒暫時壓過困意,如今神經放松,困意抵擋不住。

她從褲兜裏掏出風油精。以防萬一,在她同宋一趕考場的途中,她特意下車到小店買了一瓶。

強烈的清涼刺激着鼻子眼,柴夏強制清醒,奮筆疾書。

不遠處的宋一皺了皺眉頭,他今天又看到了柴夏的另一面,讓人欽佩與心疼的一面,還有讓他情不自禁喜歡的一面……

150分鐘的考試結束後,出考場時,柴夏困意已散,但腦袋發蒙。考場外許多許多的家長翹首以盼,看到自己孩子出來,連忙上去安撫,貼心地問中午吃什麽。

柴夏突然很想媽媽,如果媽媽在,她也一定會像這麽多家長中的一名。她也會得到很多關愛。

她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緬懷中,她趕緊打車回柴家看東宇怎麽樣。

柴家保姆已來到,院門已經打開,柴夏輕松進到大廳,柴安近申娴如随後便到。

柴安近一臉菜色,失魂落魄,到客廳時,突然“啊”的尖叫一聲,捂住臉大哭起來。吓了柴夏一跳。

申娴如:“怎麽了?”

“我的作文沒有寫完,我的作文沒有寫完……”柴安近痛哭起來。她一路憋到家,才敢哭出來。

聞言,申娴如臉色一變,她處心積慮想讓柴安近壓過柴夏,沒想到……

柴夏在心裏冷笑,這是不是就叫現世報?她還沒動手,上天先扇了眼前母女一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柴安近的世界裏高考是自我價值的體現,如今作文沒寫完,還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她突然撲向柴夏:“都是你!”

柴夏在向後趔趄的瞬間,瞥見站在房門口的柴東宇。

她完全可以将柴安近甩開,甚至将眼前的母女倆暴打一頓,15歲以前她是學過跆拳道的。她就是靠這個,在頑劣的三年中過的風生水起。

然而此刻,她不想動。

柴安近扯着她的衣服,憤怒喊道:“都是你!你這個賤人的女兒!你和你媽一樣賤!考試時你幹嘛對我笑!都是你害的!”柴安近撕扯不過瘾,開始要拽柴夏頭發。

柴東宇氣的雙拳緊握,他一直認為阿姨和二姐對姐姐好的沒話說,是姐姐太過分。可是姐姐現在都已經改過自新了,面前這一幕是怎麽回事兒,二姐高考作文沒寫完,怪姐姐對她笑了,二姐在罵媽媽是賤人,阿姨在一旁看着二姐打姐姐。

柴東宇怒不可遏,大步上前,一把拉過柴安近,将她推開,狠狠地罵一句:“滾!”接着護住柴夏。

柴安近向後踉跄幾步,看到柴東宇頓時一愣。柴東宇向來聽她的話,視她為親姐姐。他是柴氏股權所持最大者,柴志邦是個老古董,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她一直扮演一個好姐姐,因此得到了柴志邦的喜歡,申娴如計劃讓她一步步攻陷柴東宇,讓柴東宇受制于她們。

“東宇……”柴安近清醒過來,裝可憐。

“滾!”柴東宇再次說,憤怒在他的小臉上呈現,眼中跳躍着簇簇火苗。

申娴如上前安撫:“東宇啊,你兩個姐姐只是在鬧小情緒,你別怪……”

柴東宇不理申娴如,拉着柴夏進卧室。這是柴東宇第一次給申娴如臉色看。

申娴如轉頭狠狠剜了柴安近一眼,她似乎又做了件蠢事,明明是周密的計劃,以前柴夏次次中套,她坐等收漁翁之利,為什麽,如今天次次敗落。她喊着柴安近氣憤上樓。

柴夏故意讓柴安近的指甲抓傷自己的脖頸,這樣才能逼真地讓柴東宇看出母女兩的面目,除此之外,柴安近一點便宜也沒有占到,柴夏讓她傷的地方,她傷到了。不讓她傷的,她未能動一毫。

“姐,你疼嗎?”柴東宇用一塊創可貼貼到柴夏的脖頸上。

柴夏眼淚汪汪的,既然在東宇面前演戲,那就演的徹底一點,她啪嗒一下,落下眼淚,就是不吭聲。

柴東宇跟着難過,男子漢的氣概被激發出來:“姐,你別哭,我以後不會再相信她們,她們其實對你一點都不好。以後我會保護你。”

柴夏點點頭。

柴東宇眼中迸發着怒火:“我要告訴爸爸。”

“爸爸不會幫我們,阿姨是爸爸的老婆。”柴夏哭着提示。

沒媽的孩子想根草。

柴東宇恍然想到,自己和姐姐都是沒媽的孩子,并且柴安近剛才那樣罵媽媽,柴東宇憤怒的同時,一股同病相憐的相惜感油然而生,他和姐姐是一派的。

“那我們就離家出走!”柴東宇生氣地開腔。

柴夏止了哭泣,一旦柴東宇有這個念頭,時機成熟後,她帶走東宇就不是一件難事了,說起來,她又要謝謝申娴如柴安近,給了她這次發揮的機會,才能讓東宇看清真相。

只是安眠藥的事兒,她沒和柴東宇說。誰做的壞事,誰自己承認,當衆承認,不是更好?

接下來的三場考試,平靜過去。這方才平靜,那方便鬧騰。

柴家被偷了。

這事兒連媒體都驚動了,柴志邦匆匆從外地回來,檢查一下損失財産後,臉色鐵青地跟着警察來到柴家後,擡頭看到一條大粗麻繩從樓頂垂下來,垂到院牆外面。

他憤怒地喊道:“小偷是做直升飛機過來的嗎?樓頂柱子上的繩子是誰栓的?”

警察四圍巡視一遍,猜測:“可能是家賊。”

柴志邦看向警察。

柴夏考完最後一場,到家時,家中客廳內坐滿了人,這些人都是準備明天給柴安近過生日的親朋好友。

柴安近明天就是18周歲,這個生日相當隆重,申娴如準備了許久,在這個成人禮上,或許她會為柴安近争取點什麽。

柴夏回想自己的18歲生日,沒一個人記得,不對,應該說柴安近申娴如時刻惦記着,并且母女兩策劃了一個別致的生日派對,差點害她被趕出家門。

柴夏進門後,微微向衆人點頭。徑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柴志邦喊住她:“樓頂的麻繩,是不是你系的?”柴志邦已經私下問遍所有的人,現在當衆問她,明擺着就是篤定是她幹的。

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在她身上。

她環視一圈,目光平靜,衆人都在等她的答案,她不負衆望地點點頭:“是我。”

人群裏立時一片嘩然,低頭竊竊私語。

“就說她本性難改,骨子裏還是壞胚子!”

“果然是敗家女,引着賊來偷自己家。”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

柴安近面露得意,一旦有人指責柴夏,她就有種“本是同根生,我潔然獨傲”的純淨高貴感。申娴如卻沒像之前那樣放松警惕,蹙眉忐忑,她不能再小看柴夏了,轉頭看向一臉淡然的柴夏,她驚駭地發現,柴夏如一汪平靜的清水,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柴夏變得喜怒不形于色了?

柴志邦氣的發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柴夏仍舊眉目淡然,看向申娴如,申娴如頓時心頭大駭。

柴夏臉色平靜,不疾不緩:“問阿姨,阿姨什麽都知道。”

随着衆人視線的轉移,申娴如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窘迫不堪。她知道什麽?!她突然對柴夏畏懼起來。

“我不知道。”申娴如笑的牽強,明明是着急撇開關系,偏偏又要維持形象,這種尴尬、被動,害怕的感覺,讓人欲哭無淚。

“我知道。”院內響起一個聲音,衆人應聲看過去,是陳冬。

只見他手中把玩着一個布袋,笑着走過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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