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死纏

這一下動靜有些大，驚得外面的人都跑進廚房來看。

覃牧川看到站在碎片裏的沈冉，連忙問：“你沒事吧？”把已經僵掉的她小心地帶離開來。

覃父也問：“沒有傷到哪裏吧？”

見他們一家人都是擔心的模樣，沈冉好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手機裏她媽媽還在喊：“喂喂，怎麽了，小冉你沒事吧？”

她尴尬得要命，還是覃牧川把她的手機接過去，說：“媽，沒事，就是摔了兩個碗……嗯嗯，我看了，沒有傷到哪裏……對對，我知道，沒關系的媽，嗯，好，再見。”

然後把手機給他，把覃父和覃牧平一起推出去：“我收拾一下，你們先出去吧。”

沈冉也已回過神來了，紅着臉道歉：“對不起啊吓到你們了，那什麽，你們先坐吧，我幫着他收拾收拾。”

覃父一看她就知道她是很少做家務的，說：“要不你就讓牧川來吧，省得割到手。”

沈冉臉更紅了，說：“沒事的……”

哎呀，她真是快要沒臉見人，等覃父覃牧平走了，她把廚房門關上，整個人趴在覃牧川背後：“嗚嗚，我不想活了。”

覃牧川笑：“至于嘛，這點小事就不用活。”他試着轉過來，沒成功，只好任她巴着自己，問，“真沒有割到哪裏？”

“沒有。”沈冉聲音悶悶地，要不是顧忌到覃父他們就在外面，她真想仰天長嚎，“那些碗都好貴的啊！”

“噗！”覃牧川再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看他笑，沈冉更郁悶了，在他背後掐了他一把：“你還笑得出來！”

“看你小氣這樣兒，碗摔了就摔了呗，你還心疼上了。人沒事就好，嗯？”

沈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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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也不怎麽心疼碗，她是心疼自己啊啊啊，本來想安安靜靜地當一個讨人喜歡的新媳婦的，結果公公婆婆一來她就砸了碗……這種憂傷，她不好說哇！

覃牧川還是蠻懂她的，一直安慰她：“沒事，小事嘛，不要放在心上。”

後來覃母洗漱完出來，知道她摔了碗，也是一臉關切地問她：“人沒事吧？”曉得她心疼碗，還說，“碗摔了就摔了，再買呀。”還開玩笑說，“我們家就不興孩子打爛碗了罵孩子那一套，小時候牧川把整酒後一框碗都砸了，他爸爸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這倒是真的，那會兒我本來是想幫忙去的，結果腳下打滑，摔了個屁股墩，筐子都被我踢飛了。”

“哈哈，對啊，一筐碗呢，那會兒一筐碗也值不少錢，你爸爸心疼得直抽抽，可你是好心好意想幫忙的呀，也不好罵你，只得一邊心裏痛一邊還要安慰你。”

大家都笑了起來，沈冉發現，覃牧川跟他的養父母是真的處得很好，和親生的其實也沒什麽兩樣了，覃父覃母對待覃牧川的态度，也和覃牧平沒什麽兩樣，态度親昵而且自然。

覃牧川看沈冉聽得懵懂，就低聲又把她媽媽說的話跟她說了一遍，她聽罷很是感動，為覃母這一刻不動聲色的體貼。

之後晚飯還是覃牧川做的，沈冉幫忙打的下手，有好些菜是他們中午就準備好的，只需要加工就行，因此速度很快。

覃家新到的三口人洗漱完，差不多飯菜也都好了。飯桌上覃牧川陪父親和弟弟喝酒，沈冉就跟覃母兩人聊天，雖然後者一口的方言土語，可很奇異的，沈冉連蒙帶猜，居然也聽了個□□不離十。

看她們兩個坐在一邊聊得愉快，一邊的覃牧川看到，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初見面的氣氛很好，沈冉一直陪到晚上十點了才離開，覃牧川自然要送她，路上的時候，沈冉跟他聊起他的父母：“你爸爸媽媽人都很好。”

覃牧川喝了酒，眼睛亮得驚人，聲音也是低低的，格外性感，他說：“是啊，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小時候家裏窮，他們都是寧肯餓自己，也不會餓着我。後來讀書，家裏沒錢，我親生父母那邊家境要好很多，他們原本是想要讓我認回去的，可是我不願意。”他騰出一只手，伸手握住了她的，“沈冉，在我心裏，他們跟我的親生父母并無差別。”

沈冉點頭：“嗯嗯，我懂的。”然後安排，“這幾天我們公司正好沒事，他們來了，到時候我就陪他們到處轉轉，玩一玩，你說好不好？”

覃牧川笑說：“好啊。”又戲谑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做飯什麽的就免了，免得又摔了碗，你心疼可就糟糕了。”

這種時候提起這個，沈冉很是無語：“別揭我傷疤呀行不行？”

覃牧川停好車，湊了過來：“這不是你心疼，我也不過好麽？”

沈冉推了他一把：“嘴巴突然這麽甜，有問題！”

他問：“你嘗了？”不等沈冉反應過來，堵住了她的嘴。

他心情好，吻也似乎格外的纏綿，把她送上樓以後，他更是賴在她的沙發上，“我不回去了好不好？”

沈冉說：“不行！”

“跟我弟睡沒有跟你睡舒服。”

沈冉：“不行！”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沈冉：“不行！！”

“真無情啊！”覃牧川感慨，一把将她拖過來，“沈冉，你就不想我麽？”

她躺在他懷裏，眨巴着眼睛：“你猜。”

覃牧川一本正經地：“猜不着……摸摸看。”

她今日穿的是裙子，很容易就讓他得手了。

沈冉和覃牧川這邊粘粘糊糊的難分難舍，那頭黎靜卻已經快讓宋程明給煩死了。這人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本來已經被她威脅跑了的，結果只消失了一天，又纏過來了。

而且這次還變本加厲！

以前她上班他好歹也只是窩在她辦公室裏等，這會兒就誇張了，幾乎是她走到哪跟到哪，弄得現在整個公司不但知道她有了個粘人死的男朋友，還有！孕！了！

原因是別人問他：“你怎麽這麽緊迫盯人啊？不好的咧！”

宋程明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沒辦法啊，媳婦兒孕相不好，醫生說要多注意，偏偏她自己不肯休息，那就只有我跟緊點，多陪着她一些啦！”

哇靠，這消息簡直不要太勁爆，一瞬間光速在公司傳開了，弄得黎靜的領導都出面和她談話了：“你要不就回去休息兩天？這樣子，很危險吧？”

氣得黎靜從領導辦公室裏出來就把宋程明拖到角落裏一頓爆打，他倒好，鼻青臉腫的也不嫌害臊，頂着一張花貓臉，別人問他怎麽了，他擺出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怎麽呀，臉上癢，媳婦兒給撓了撓。”

大家都噴了，轉頭又來調侃黎靜：“真下得去手啊！”

宋程明還在邊上裝好人：“沒關系，孕婦嘛，情緒總有那麽幾分不穩定。”很勇士的樣子，“我頂得住的！”

黎靜快要被他給氣吐血了。

實在沒辦法了，想着你宋程明不是很摳門麽？我割你肉，我心疼死你！于是下了班跑去商場買東西，撿貴的買，撿華而不實的買，買完了一招手：“付錢啊！”

宋程明剛開始付賬的時候還沒什麽，到後面就真的心疼得要死要死的了，一條絲巾萬把塊，天，什麽材料做的啊？就算他以前被前女友鍛煉出來了，可她也不是一下子就消費這麽多奢侈品啊，買到後來，真就是跟割他肉一樣一樣的了。

黎靜其實自己都買得有些手軟了，挑一樣就問他一句：“你走不走？”

宋程明咬着牙：“不走！”掏出卡，“刷吧！”

兩人就跟神經病似的，整得在商場裏都出名了，人家都在傳：今日商場來了兩貨，人傻錢特多，快來攬客啊！

偶爾聽到她們這麽喊的黎靜：……

那酸爽勁兒，就甭提了。

從來都只有她把別人當傻子看的份，什麽時候她成了別人眼裏的傻子啦？

不行了，這肉也割不下去了，拎着一堆有的沒的，走人吧。

宋程明跟在她後面，還屁颠屁颠地問她：“不買了嗎？就不買了嗎？其實你再買點我還是可以承受的哇！”

被黎靜一拎領子，拖進了車裏。

兩人回了黎靜住的地方，她壓住煩躁決定跟他好好談一談：“宋程明，你就直說吧，你這樣，到底是幾個意思？”

宋程明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結婚啊！”

“不可能！”黎靜斷然地說，“我們沒有感情，那天晚上是個意外，孩子也是個意外，我不可能為了這樣的意外嫁給你！”她看着她，語帶嘲諷，“宋程明，你敢說你是喜歡我才想娶我嗎？”

宋程明：……

他不敢，但是他也沒有被她的氣勢吓倒，談判這種東西，他經常幹啊，所以根本不怕好嗎？

別人急他就慢，慢吞吞地說：“現在沒感情，後面可以培養啊，我現在就覺得你挺順眼的，就算是沒有孩子，我也會追你。”

黎靜呵呵：“騙鬼吧你就！”冷笑一聲，“你這樣說，打算置你的前女友于何地？老實說，你這麽快就移情別戀，就沖這點，我還真不敢相信你！”

這一刀戳得有點狠，宋程明的眼睛當時就紅了，他悶着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黎靜，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可是不管我置她于何地，我都打算要忘記她，這和時間快慢沒關系！”

黎靜本來因為戳了他那麽一刀還有點內疚的，聞言忍不住又炸了：“可是跟我有關系，你聽不懂話啊！再說明白一點，我不介意跟你發生一夜情，但是我介意跟你生活一輩子啊！”

宋程明：“那你就把以後當成我們倆天天一夜情呗！”

黎靜：……

她要抓狂了好嗎？跟他簡直是沒法溝通，橫的直的都完全說不通，她試圖緩兵之計：“那你也讓我考慮考慮行嗎？別天天這麽跟着我，我受不了。”

“那不行。”宋程明特正經，“我問醫生了，都說頭三個月是危險期，我得照顧你。”

事實上哪尼啊，他是在酒店聽人說黎靜有想要出國的打算，已經在托人打聽國外生子的中介機構了。

她家境不差，自己條件也好，真要去國外生孩子帶着孩子生活也不是沒能力，只是他怎麽辦啊？到時候他哭都沒地哭了好嗎？！

宋程明自己有時候也弄不清楚，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突然就一根筋地認定了黎靜，難道就因為那混亂而迷情的一夜？

不，肯定不是的，至少，那一夜不是他認定她的全部的理由。

也許，他之所以如此執着，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為他整妝打扮的女人，也是第一個笑着和他說：“宋程明，你也應該多顧着自己一些。”

很多時候，愛情的感覺就是來得有那麽莫名其妙，那麽猝不及防，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她無意的一個伸手，就已經足以讓他，再也放不開。

只是這個理由，怎麽好說？又怎麽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