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原貌
“小白虎,吃飯了。”門外響起了向風的聲音,鐘花道回神,立刻鑽入了被子裏将身體遮住。
向風喊完了便走了,鐘花道四下打量,房內床尾有個櫃子,沒落鎖,她披着薄被下地,打開櫃子看了一眼,裏面倒是有幾套衣服,幹淨整潔地疊放着,只是不是新的,用料雖好,卻敵不過時間蹉跎,終究褪了些許色。
情況特殊,她非神仙,變不出衣服,還得暫且借人家的穿穿,便一件件套在身上,兩個男人住的地方屋內放着的居然是女裝,倒挺合身,只是這衣服除了中衣繡了一枝褪色的梨花外,其餘全都是純白,與她不太相配。
穿好了衣服,鐘花道才打開房門朝外看了一眼,小院裏沒人,方才叫她出來的向風只将一碗飯放在了門口,便像是農家喂狗似的,鐘花道撇了撇嘴,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跨過飯菜走出去,站在屋檐下清了清嗓子,找回聲音才喊了句:“有人嗎?借你家衣服穿穿,不說話,便是同意啦。”
向風沒回應,葉上離也不知所蹤了。
鐘花道微微皺眉,順着小院轉了兩圈沒瞧見人,這才順着木屋後頭找。
那裏是向風或葉上離修煉之處,修道之人最忌諱自己修煉場所被他人侵入,向風将葉上離視為‘托孤’,且由他在自己住處随意走動,葉上離才會偶爾來屋後小憩。竹仙居屋後的靈氣更為充沛,且修了一處空地,空地上放着一方石桌,四個石凳,石桌旁還有一個涼椅,斑竹成網般将這幾樣物件包裹其中。
鐘花道自然知曉修道者的忌諱,故而在得知屋後空地的用處後便沒來過,這回為了找人,也是不得已。
走到屋後,石子鋪成的一條彎路不過百步,但僅百步之內斑竹已經茂密到看不見裏頭半分人影,鐘花道順着石子路繼續朝前,一腳踏入林中的同時一股冷冽之氣如刀般刮來,迎面吹動她的發絲與衣裙,冷中含蓮花清香,一如她先前在瑤溪山頂上聞到的那般。
“葉神仙!”鐘花道抿嘴一笑,腳下步伐加快朝裏走,百步眨眼般的功夫便到了,林中空地的桌上放着一壺茶與一本翻閱過的書,葉上離就躺在桌旁靠椅上,一襲白衣,又換了一套,衣擺染了墨綠色,漸變至膝上成純白。
他長發堆在肩側,微微擡起下巴閉上眼正睡着,一對柔和的眉目舒展,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冷蓮清香順着靈力散開,越蕩越遠。
葉上離看似睡着了,實則是在修煉,吐納天地靈氣提升自我修為能如他這般從容者,世間少有了。
鐘花道抿嘴放輕了動作,提着裙擺踮起腳尖慢慢湊近,等走到了靠椅邊上了,她才蹲下來,雙手貼着靠椅旁,下巴磕在手指上,略微歪着頭近距離地看向這張臉。
從發梢到眉目,從鼻梁道下巴,從鬓角到耳垂,從頸脖到肩膀,無一處不精致,便是被天生眷顧,長了一副能吃遍天下的皮囊。
戲文裏說,有皇帝為美人傾盡江山,昏庸敗國,只為一世貪歡,鐘花道想,自己若是君王,恐怕也如戲文裏的昏君那般,三五年便将國庫敗空了,只為找這天下最好的送給眼前之人,博他一笑。
“唉……”如此一想,鐘花道沒忍住嘆了口氣,她便是天生的好色毛病,怎麽也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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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時,風吹竹木沙沙作響,片片青葉随風落下,一片落在了鐘花道的肩上,還有一片不偏不倚,落在了合眼小憩的葉上離的唇上。
竹葉微斜,一邊翹起,葉上離動也不動,鐘花道湊過去仔細看了看,他唇薄色淡,不過卻水潤光澤,托着一片青葉,莫名多出了點兒旖旎之感來,看得鐘花道心跳加速,抿嘴沒忍住舔了舔唇。
那年流光倒在瑤溪山下被她帶回去後,谪仙一般的人物就躺在榻上可任由她作為,鐘花道也就坐在一旁看着,偶爾伸手捏捏臉,靈犀曾說過:“師父每次都這樣,有色心,沒色膽。”
面對明知是妖的流光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面對這貨真價實的‘仙人’,鐘花道認,她便是有色心沒色膽。
竹葉微動,林中的風還未停,鐘花道看着葉上離的嘴唇半晌,心中一動,将臉湊過去。
一雙眼低垂認真地看向竹葉,鐘花道微微噘起嘴靠近,就在她的呼吸晃動那片竹葉時,葉上離的睫毛如扇展開,顫了顫後睜開了眼,正巧看見鐘花道噘嘴朝自己湊過來的臉。
鐘花道頓了頓,噘嘴的姿勢不變,與葉上離對上了視線,兩方靜默,被鐘花道輕輕吹的一口氣打破。
竹葉飛離,葉上離擡手一指點在了鐘花道的眉心,她瞳孔收縮,頓時渾身僵硬不得動彈,眼前白光閃過,躺在靠椅上的男子已經站在石桌旁,眉心微皺,眼色詫異地看着她。
鐘花道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什麽,于是開口:“神仙誤會,我只是不想讓竹葉擾你修煉,準備吹走它,沒打算占你便宜,吃你豆腐,親你嘴。”
葉上離:“……”
身穿白裙的女子眨了眨眼,盡量讓自己這張過分精致的臉看上去有些乖巧的可信度,又多加了一句:“真的!”
葉上離看清了對方的臉後怔了怔,眼前女子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天真無邪,一雙桃花眼睜大,甚至帶着點兒委屈。這張臉,與葉上離記憶中的面容重疊,與那人的張揚、無畏、自由、不羁不同,這張臉……多了分內斂與藏匿的狡黠。
“神仙,恩公!”鐘花道姿勢怪異,嘴裏喊着讨饒的話。
她現在就是個開靈中期,與葉上離的道行差了十萬八千裏,若無機緣這輩子都未必能超越對方,如此情況,還是服軟的好。
鐘花道心想自己的樣貌即便算不上國色天姿,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美人,葉上離平日裏表現得雖說心如止水,但怎麽也是個男人,總該有點兒憐香惜玉的,于是鐘花道眨巴眨巴雙眼,故意将聲音放嗲了點兒,嬌聲嬌氣地喊了句:“恩公~解了人家身上的禁制吧。”
這一聲将葉上離喊回神,記憶中滿身紅衣醉酒的女子與眼前之人重疊的身影分開,他眼中閃過些許異色,轉瞬即逝,随後又是一張冷淡的臉,只是微微側過頭,視線沒落在鐘花道的臉上,而是挪至面前深深竹林中。
袖擺一揮,氣勁解開了鐘花道身上的禁制,差點兒将她給吹倒了,鐘花道雙手扶着椅子邊兒穩住才站起來,理了理廣袖,一雙明麗的雙眸在葉上離的身上來回打量,一步步緩慢靠近,走到葉上離的身側她才道:“恩公救我,小女子無以為報……”
“無需你報。”葉上離道。
鐘花道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葉上離便直接拒絕了她,鐘花道湊過去又說:“救命之恩可不是小恩小惠,哪兒有不報的道理,人都說水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恩公對我這麽大的恩情,怎麽的我也得以身……”
相許二字沒說出,葉上離又打斷了她的話:“我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必看重。”
鐘花道:“……”
送上門兒的都不要,葉上離在鐘花道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分,世上好看男子也有許多,像這般品格高尚的她還真從沒見過,那些被修道界傳言多了不起多優秀的修道者們與之相比,便是雲泥之別了。
“既然恩公不要,那我便将自己收回了。”鐘花道雙手背在身後,身體略微朝葉上離前傾道:“不過方才見恩公修煉之法與他人不同,閉着眼睛睡覺都能修煉,不知恩公到達何種境界了?”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葉上離答非所問,目光瞥見了鐘花道露出的中衣袖擺上的梨花,眸色頓了頓,側身看向面前的女子,她一身梨花白裙,發絲垂下,連根束發的發帶都沒有,被這竹林微風吹得略微有些淩亂,幾根輕柔地掃過嘴角,她伸手勾下。
鐘花道歉然一笑:“我知不該闖入他人修煉之所,只是方才我在前頭沒找到……”
“這也不是你該穿的衣服。”葉上離突然開口,然後轉身順着石子路朝木屋的方向走,邊走便說:“趁風叔還沒回來,快将衣服脫了吧。”
鐘花道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裙,見人要走遠了,連忙提起裙擺跟上,她跟在葉上離的身後,帶着點兒小跑問他:“脫了?現在?”
葉上離沒回話,鐘花道便将外衣扯下半截袖子道:“我脫了放哪兒?丢地上?”
竹制掃過葉上離的肩,他腳步停下,回頭看了鐘花道一眼,剛好瞧見對方露出中衣包裹的半邊肩膀,純白外衣挂在手肘,那雙眼中除了故作天真,還有幾分玩味在裏頭。
“……”葉上離雙眉微皺:“自不是現在,回屋再脫。”
鐘花道晃着過長的袖子:“脫了我穿什麽?”
葉上離眨了眨眼,竹仙居裏還真沒有女子能穿的衣服,他嘴唇微動,不再看鐘花道那雙明亮的眼,轉身繼續走。
鐘花道跟上,兩人回到了木屋前,葉上離進屋拿了個金雲紋的荷包,鐘花道趴在窗戶上朝裏看,雙肩聳起晃着身體還在笑,見到了葉上離手上的荷包,眼眸頓時亮了起來:“是千雲袋,可納百物,你哪兒得來的?”
千雲袋是鐘花道師尊所練,為地級仙器,在世間已是難尋,千雲袋看似是布料所做,實則是萬金煉化而成,萬金化為絲,千絲穿成線,線再成袋。當初聽師父說,師尊将千雲袋送給了一位舊友,不過從他送出去之後也沒再現世,沒想到原來一直在竹仙居中。
葉上離從千雲袋中拿出一套衣服遞給鐘花道,沒有回答她的話,只說:“去換。”
“哦。”鐘花道接過衣服,仔細看了一眼,衣服上半點花紋也沒有,純白一片,若非用料極好,就像是未經渲染的素布一樣,她撇了撇嘴,捧着衣服回到了房中,關上門前還對葉上離的方向喊:“恩公可別偷看哦!”
葉上離連頭也不回,沒理她。
換下身上的衣服,鐘花道才發覺不對勁的地方,那身舊的女裝被她放回了櫃子中,只是此時身上穿的這套衣擺遮腳拖地,長袖蓋手,想要拿個東西還得将袖擺翻出來再往上抖一抖。
腰身偏大一些,腰帶系上松松垮垮,便如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物,走路還得提着下衣擺走。
鐘花道左手捧着衣擺,右手推開門,門前鳥雀飛來幾只,嫩黃色的兩只立在了屋檐的橫欄上,互相啄着彼此的羽毛。
太陽出來,花間蝴蝶飛出許多,葉上離定定地立在花前不知在想什麽,鐘花道站在門口對着葉上離的方向喊了聲:“恩公!”
葉上離聽見聲音回頭,瞧見身穿自己衣物的女子別扭地站在門前,一會兒理領口,一會兒低頭看看衣服拖髒了沒,精巧的臉上挂着幾分別扭問他:“你讓我穿你的衣服,這算是什麽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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