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宿醉
陸懸喊出這個名字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立刻舉劍, 鐘花道微擡雙眉,見到他驚懼的模樣苦笑了一瞬, 而後收斂笑容, 長劍離她的臉不過一寸便叮當落下。
陸懸雙手捂着脖子, 往後退了幾步,瞬間無法呼吸導致他脖子與額頭青筋暴起,整張臉成了紫紅色, 抽搐得厲害。
鐘花道拿起地上的劍,以此支撐自己站起來, 她擡起袖子擦了一下臉, 精致的臉上帶着快意,一步步朝陸懸走去,她左手微擡,陸懸頓時雙腳離地, 十指摳入脖子的皮膚, 不停掙紮。
鐘花道看着自己曾經誇贊過俊美的臉上出現痛苦與瀕死的恐懼,用他的長劍戳了戳陸懸的心口位置道:“認出了我又如何?現在的你還能叫得出聲,讓人來救你嗎?”
自在乙清宗山腳下碰見陸懸,鐘花道就無一日不想殺他,即便被葉上離的美色所惑, 她糾結過一段時日, 卻也沒忘入乙清宗的正事兒。乙清宗中, 她的仇人有好幾百,曾入瑤溪山逼山的人她都不會留情,更何況是陸懸這個帶頭殺了瑤溪山弟子的惡賊。
氣修功法,鐘花道知曉不少,這也得多虧了當初的烏承影,烏承影為了保持自己容顏不老入了乙清宗,卻走了雙面間諜的路,以在瑤溪山學會的煉器之法讓自己在乙清宗站穩腳跟,也時不時告知她乙清宗的修煉心法與路數。
一場在心裏模拟過好幾回的對峙,鐘花道沒有一半把握也不敢貿然出手,三根镯子,是為陸懸量身定做,十八根玄月釘,不過是引他過來的誘餌,叢林樹葉的靈感,還得多虧于賴雲出入霖竹齋時使的那一招,以片葉為利器攻擊陸懸,憑此人的脾性,要不了多久就會等不及出手,只要他露出破綻,镯子便有機可乘。
鐘花道知曉自己會負傷,所以才不會以真正的武器攻擊,樹葉落下,不疼不癢,即便現在身受重傷,她也得償所願了。
陸懸的掙紮越來越微弱,他比鐘花道高出許多,雙腿在空中亂蹬,那張曾經得了誇獎的臉與俊美扯不上半分關系,醜陋地擠成一團,鐘花道親眼見他窒息而死,直到屍體懸在空中徹底僵硬,她才将左手伸出,勒住陸懸脖子的镯子松開,化為三個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腕上,陸懸的屍體直接摔在地面,死相難看。
鐘花道走到他的跟前,還能看見從陸懸七竅中飄出的靈氣,畢竟是大靈修的修道者,一時死也不會死透,便如她曾經那般,即便心髒掏出,以魂附之,她也始終活了下來,不留活路,才算真死。
長劍撲哧一聲入肉,躺在地上的屍體動也不動,鐘花道踉跄着步伐,幾乎算是一瘸一拐地朝林子外頭走,離開這處時甚至都沒有回頭。十八根玄月釘化作一灘金屬液體滲入泥土,她垂在身側的手不斷滴血,紅裙衣擺掃過叢生的雜草,人出叢林,陣法破除。
躺在林中月下的陸懸胸腔上釘着一柄長劍,長劍鋒利光滑,倒映着林中一只收翅的仙鶴影子,飛鳥離去,不過一夜功夫,屍體便涼透了。
出了林子,鐘花道慢吞吞地朝小鎮方向走,她靈力耗得差不多,若陸懸能沉穩些,不驕不躁地耗盡她的靈力,她還未必能取勝。
回到客棧,鐘花道沒從房門進去,而是從窗戶入了自己的房間簡單地把傷口包紮了一番,再換一身幹淨的衣裳,擦掉臉上的血跡,将面具洗幹淨後挂于腰間,再從窗戶離開,順着街道一路朝酒樓方向過去,鐘花道站在樓下,擡頭看了一眼二樓微微亮光的雅間,伸手捂着傷口,從窗戶飛了進去。
落地時還有些不穩,鐘花道看向尚且還趴在桌上的葉上離,又看向徹底涼了的飯菜,坐在桌邊,端起酒杯,面前的一壺酒就這麽被她面無表情,一口接着一口吞了個幹淨。
次日醒時,鐘花道身上的傷還有些疼,被玄月釘割破的地方尚還好說,但右肩的确被劍刺中,傷及骨頭,她一夜未敢動彈,酒喝多了腦子暈乎,不知何時睡着,現下睜眼,身上好幾處酸痛感都讓她忍不住皺眉,臉色蒼白地看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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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酒樓雅間,她也不是趴在了桌上一夜,不知身處何地,居然躺在了床上,鐘花道驚坐起,咬着下唇捂住肩膀上的傷,掀開床幔朝外看去,屏風外,葉上離坐在桌邊喝茶看書,面色從容。
鐘花道一時拿不定,只坐在床邊定定地看向他。
“卿卿姑娘醒了?”葉上離放下書,起身朝她這邊過來,道:“你傷得不輕,不再休息會兒?”
鐘花道見他走到屏風前站着,放在床側的手沒忍住捏緊,她昨夜灌了自己不少酒,而後趴在桌上假裝酒醉睡着,本想等到第二日與葉上離在酒樓雅間打個照面,好營造她一夜未出的假象,只是不知昨夜她睡着後發生何事,居然會到這陌生客棧來了。
鐘花道動了動胳膊,擡眸看向他:“你幫我療過傷?”
葉上離沒有回答,只是說:“重傷不宜飲酒,卿卿姑娘日後要愛惜自己。”
而後他又從袖中拿出兩個藥瓶隔着屏風遞了進來道:“碧玉瓶是藥粉,可敷在傷口上,白玉瓶是藥丸,每日服一粒,不要五日便能好轉。”
鐘花道起身,走到屏風後,伸手拿起葉上離手上的藥瓶,先服用了一粒,瓶子被她捏在手心,心裏百轉千回,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昨夜她殺死陸懸,這人可知曉?若他知曉,又會否懷疑自己的身份?他待她好的理由至今未能浮出水面,鐘花道受葉上離恩惠,并不心安。
“昨晚……”鐘花道才只開了個頭,葉上離便打斷她的話:“昨晚葉真不勝酒力,一杯便醉過去了,醒來時卿卿姑娘也醉酒趴在桌上,見你受傷,我擅做主張帶你來客棧休息,還請卿卿姑娘不要誤會。”
鐘花道的聲音啞在喉嚨裏,如此一來,他倒是為自己隐瞞了。
“葉上離。”鐘花道抿嘴,透過薄紗一般的屏風,看向另一邊的剪影,葉上離的輪廓透過薄紗模糊了許多,仿佛籠罩了一層柔光,眉目之間,盡是淡然自若,被她叫起名字的這一刻,他略微将身體側了過來。
“你知道我多少事?”鐘花道問。
葉上離說:“知與不知,我都不會傷害卿卿姑娘。”
“你喜歡我嗎?”剎那問出,鐘花道有些後悔,她眉心皺着,等待葉上離的回答,對方卻只是沉默,沒有給出明确答案。
“若你不喜歡我,還是不要對我好了。”鐘花道抿嘴,說完這話走出屏風,與葉上離擦肩而過時并沒有看向他,她拿起桌案的面具戴上,推開門便朝外走。
葉上離沒有挽留,只是看着被用力打開晃動了好幾下的門板,從他跟前走過的女子不曾停留,那句話是何用意,他沒敢細猜。桌上放着的書被過堂風吹得翻了好幾頁,停止時,頁面上寫着: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是好是壞,是是是非,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有一天,她會知曉的。
鐘花道出了客棧,才發現葉上離選的這處與乙清宗住的地方離得并不遠,不過半條街便到了,遠遠還能看見那客棧的樓頂。
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總覺得昨夜一切似乎都被葉上離看透,否則他也不會刻意打斷她的話,他不聽,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已經知道,她來時渾身血腥,即便換了身衣裳也未必能清洗幹淨。
她方才在緊張之下,脫口而出問他是否喜歡自己,那句‘若你不喜歡我,還是不要對我好了’也是真心而發。她本想以色誘惑,逐漸接近對方,從而找到他的弱點,殺他為瑤溪山祭奠,可經昨夜一事,她越來越看不透葉上離,也越來越看不透自己了。
若他們之間是心照不宣的互相隐瞞,鐘花道還可說服自己,葉上離是小人一個,只是善于僞裝。
但他做得太真,太坦蕩,反而叫她無從下手,漸漸也有些膽怯,殺他的那一日終會到來,她使心機,得了對方全心信任,再背後捅刀,奪取葉上離性命時,是否還能有殺了陸懸的快感?
無法面對,才會倉皇逃離。
預備好好演的一場戲,還未怎麽開始,她便想結束了。
直接反目成仇,待到日後她道行提升,可以與葉上離相搏時再正面比試,反而落得心安理得。
猶疑不決,不是她的性格,除非……
似是想到什麽理由,鐘花道眉心緊皺,等走到客棧門前才發現一堆人已經到齊,就剩幾個還未收拾好出來了。
烏承影站在客棧門前,瞧見鐘花道從另一邊過來心中疑惑,鐘花道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直接走到目星身邊,目星打了個哈欠,還在和甘蔗讨論客棧裏的包子味道不錯,見鐘花道來了,笑彎了眼問她吃了沒有。
鐘花道點頭算是回答,烏承影走過來問她:“你是一早出去了,還是徹夜未歸?”
鐘花道微微皺眉,不願回答,烏承影又問了她一遍,鐘花道才道:“閑來無事,到處轉轉,烏長老還有管人幾時睡覺幾時起床的習慣?”
金晶從後方走來,聽鐘花道這般說,面色不太好看,只對烏承影點頭:“師父,我們這邊弟子都到齊了。”
烏承影抿嘴,眉心微皺,轉身背過去,那邊吳尹卻道:“怎麽少了一個?”
“是陸懸師兄沒到。”一名弟子說罷,另一人又說:“我去過他房間,外衣還在,人卻不見了,不知去了何處。”
“時辰已經不早了,再遲午時前便趕不到第一山莊,飛宇,你帶兩人留下在此等候陸懸,其餘的人與我先行,去詹家。”吳尹說罷,便翻身上了馬。
名叫飛宇的男子拱手送走了吳尹,烏承影也上了馬,鐘花道上馬時肩上傷口扯着疼,不過好在葉上離幫她止了血,只要不與人交手,不必擔心露出馬腳來。
衆人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臨天峰山腳下,詹家人早早便在那處等候,見了吳尹與烏承影到,詹家人拱了拱手,他們下馬上山,直入第一山莊。
上山沒多時,後方又跟來了一批人,那些人身穿白衣,上繡仙鶴入雲圖,一行大約十人左右,為首的幾人與詹家打了招呼,卻聽見其中一人在後頭嘀咕了句:“長老,是丹青。”
元翎霄擡眸朝前看,果然在前方乙清宗的弟子中看見了仙鶴丹青的身影,只是丹青撲扇着翅膀,走走跳跳,圍着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妖轉來轉去。
“宮主跟前的鶴,怎麽會跟在那人身後?”徐薇說罷,元翎霄便朝她瞥了一眼,徐薇噤聲,衆人下馬,先後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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