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動心
詹溯将目星留下,站在身後一直看着他的詹茵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過她也沒出面阻止, 畢竟她只是詹家的一個下人,而今詹溯才是詹家的大公子, 除了家主與主母, 沒誰能幹涉他要留誰, 要趕誰。
目星答應留下後,其實心裏還挺開心,她獨自一人去乙清宗, 即便認得金晶與素素,可畢竟與她們不親, 自然是比不上與甘蔗和鐘花道親, 她喜歡甘蔗,更喜歡貼着甘蔗,甘蔗對她好,她就想一直在甘蔗身邊。
鐘花道沒了影子, 目星就守着甘蔗。
她張開雙手直接抱住了詹溯的脖子, 整個人幾乎挂在了他身上道:“那我還要吃甜雪糕,昨晚吃的好好吃哦!”
“好,每天都給你吃。”詹溯說罷,走在乙清宗衆人後頭的素素朝他們倆看了一眼,詹溯察覺到了素素的視線, 轉頭朝素素看去, 兩人目光相撞, 素素一愣,颔首道了句:“詹公子,有緣再見。”
詹溯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又微微皺眉道:“素素姑娘急着回去嗎?如若不急,不如也在詹家多留幾日?”
素素沒想到詹溯居然會挽留自己,她臉上頓時一紅,心中狂跳不已,可是又礙于禮節沒敢立刻答應。
她自然想留下來,目星單純,不知道男女有別,也不覺得她與詹溯如此會惹人非議,可素素知道這些,她不能也如目星那般沖過去便抱住對方,說她也想吃甜雪糕,也想一直留在詹溯的身邊。
于是她用幾分期待的眼神看向烏承影,她是烏承影的弟子,只要烏承影讓她留下,她自然可以。
烏承影微微皺眉,朝素素勾了勾手,素素以為無望,嘆了口氣跟上了烏承影,卻沒想到還未出門,烏承影卻将她拉至一旁,以身軀遮擋耳語了幾句,便讓她留在了第一山莊。
烏承影道:“看好小狐貍,若她姐姐出現,立刻寫信告知于我。”
素素心下狂喜,對烏承影行禮後再轉身看向詹溯,她臉上的高興根本遮掩不住,幾步小跑到詹溯跟前,低聲細語地喚了一聲‘詹公子’,便被目星摟住了胳膊,目星還笑道:“好啊好啊,素素姐姐也留下了,我們三個還要一起賞月!”
素素一愣,臉上挂着幾分羞怯地笑,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詹溯卻挪開了視線,只伸手揉了揉目星的頭頂,心裏有另外思量。
詹溯并未對目星撒謊,的确有人将她托給自己照顧了,只是不知一封信,而是仙風雪海宮的葉上離。
早間葉上離出現在詹溯門前時他根本沒有發現,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且打通了他身上的經脈,使他修道之路順暢許多,詹溯對葉上離還是很恭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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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上離也未與他拐彎抹角,直接告知他鐘卿得去仙風雪海宮一段時間,而目星他不好出面讨要,否則于鐘卿不利,故而便讓他以詹家公子的身份将目星留在身邊,并且叮囑了一句,他早上來找自己的事兒不可告訴給第三個人聽。
詹溯知道鐘卿的身上有天大的秘密,不過鐘卿也知道他的秘密,他們之間互相知曉但不互相試探,保留着對彼此的尊重,也不多加幹涉,他們是友非敵,且詹溯心中喜歡目星,自然願意将她留下,于是便輕易答應了下來。
只是……留下目星,也未必全然是好的。
他現下處境尚且尴尬,在詹家還未有一席之地,出現任何場所都得被詹茵看着,他留下目星,可目星是妖,且人生地不熟,莊內的人又多是趨炎附勢之輩,對妖排擠,詹溯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日日陪在她的身邊,所以才想着将素素也一并留下,陪伴目星。
一來,目星并不孤獨,有人為伴,二來,素素性格溫和,對人體貼,能照看好目星,三來,素素畢竟是乙清宗的人,詹家的人再怎麽看不上妖,也不至于不給乙清宗面子,這般一來,受益的皆是目星。
至于素素……詹溯知曉她喜歡自己,可他這個人天生涼薄冷情,自私還有些狠心,他不放在心上的人,如何都沒所謂。
仙風雪海宮的人是最先離開臨天峰的,他們走的時候詹翠才方睡醒,那時天微微亮,東方日出尚未顯形,詹翠的手下人便告訴她元長老走了,只給下人打了個招呼,也不想打擾到詹翠。
臨天峰內幾乎無人看見元翎霄出山,故而也不知他們仙風雪海宮的弟子是騎馬來,走時卻駕了一輛馬車。
馬車很樸素,牙白色的布簾挂在了前頭,迎面的風偶爾會吹起門簾一角,卻叫人看不清裏面,元翎霄與徐薇都騎着馬護在馬車左右,兩人隔空對視了好幾眼,徐薇顯然有話要說,卻一次次被元翎霄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心裏不太爽快,凡是有些道行的都能聞得到從馬車裏散出的妖氣,無需揭開也能知曉這藏在馬車裏頭的是誰。
他們此番出宮沒碰見宮主,卻在臨天峰境內遇見了,還親眼看見宮主牽着一個妖女的手毫無顧忌,仿佛他們倆已經定下終身一般,再然後便是現在這樣,從臨天峰離開,還得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瞧見他們窩藏了一只妖。
徐薇并非對妖有多排斥,只是凡是修道者,都與妖修分開,對妖也與生俱來一種難以親近之感,這種感覺稱不上讨厭,但此時馬車裏的妖不同,她霸占了葉上離。
他們宮主,何曾這般對待過一個女子?共用一輛馬車便算了,即便那人幻化成了虎形,顯然是犯了什麽事兒受了重傷,宮主還得把她帶回仙風雪海宮去養着。
一行人出臨天峰境內,便順着主路往仙風雪海宮的方向走,他們丹修的,平日裏都會食辟谷丹,幾日不吃不喝也沒什麽感覺,本來想直接回宮,中途不歇的,卻在要出乙清宗邊界處聽到葉上離說,停下馬車歇會兒。
徐薇勒馬,雙腳落地後便對元翎霄行禮,給了元翎霄好幾個眼神對方都不理會後,幹脆沒大沒小,拉着她走到一邊,站在一棵已經落光了葉子的柳樹下問:“長老,我們真的要将鐘姑娘帶回宮中?”
“有何不可?”元翎霄道:“她是宮主選中的人,不論宮主做何決定,都有他的道理。”
“可鐘姑娘是外人!”徐薇說罷,元翎霄臉色僵了僵,又道:“白公子也是外人,卻也常常上山求藥治病,都是重病之人,除了人妖有別,也沒其他分別了。”
“她如何能與白公子相提并論?白公子是連海城少城主!她……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妖罷了。”徐薇抿了抿嘴,心中有些不悅。
“修道者忌嗔怒,徐薇,放寬心境吧。”元翎霄說罷,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走回了馬車邊上,站在旁邊輕聲問了句:“宮主,需要用水嗎?”
葉上離淺淺地嗯了一聲,元翎霄才從馬車後頭的行李中取了個水袋,她掀開了馬車門簾的一角将水袋遞進去,餘光瞥見了趴在馬車內正在休息的白虎。白虎身形巨大,幾乎占了整個兒馬車,葉上離坐在其中行動都有些困難,隔空接過了元翎霄手中的水袋,一手輕輕地貼着白虎的額頭似是自言自語道:“更燙了……”
元翎霄放下車簾,走到樹蔭處坐下,莫名想起來昨晚葉上離的那句‘月上枝頭,人上心頭’不禁抿嘴笑了笑。
他不自覺,卻是陷進去了。
鐘花道渾身都在發燙,恐怕是昨夜被年如的最後一擊重傷後又喝了不少冷風,遇見葉上離時身上汗涔涔的,已經在山林寒處走了許久,這才發了熱。
葉上離将她帶回第一山莊自己房內時,鐘花道已經化成虎身了,今早為了不讓人發現她只能将她裝入千雲袋中再帶進馬車,千雲袋雖然可以容納萬物,卻對有生命的東西有極大的損耗,正因為如此,鐘花道的熱病更嚴重了。
她此時就趴在葉上離的腿邊,眼睛沒睜,呼吸卻很亂,一身純白的毛發上有棕紅色的虎紋,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馬車外的細風吹過她的毛稍起了一層層波紋,顯得異常柔軟且脆弱。
葉上離給鐘花道喂了一粒丹藥,再給她喝了點兒水,過了會兒才覺得似乎好了些。
若非馬車颠簸,葉上離也不想停下,年如的屍體還飄在臨天峰半山腰溶洞前的溫泉裏,要不了多久年家的人就會找到,年如身上的傷看過去很明顯是器修所謂,葉上離不提前帶走鐘花道,就她現在這副模樣,确定了是兇手無疑,得罪年家是小,乙清宗的吳尹若拿此說事,陸懸那條命就又挂在她身上了。
葉上離失笑,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知道一切,卻還是幫她隐瞞,大有助纣為虐之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做後又陷入了深刻的自責之中。
他知道他不能阻止鐘花道殺人,若非這些人先對瑤溪山不利,她也不會冒着兩敗俱傷的風險去殺了對方,無非是心中有仇恨,且依舊放不下,終有一天,她殺人的雙手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是毋庸置疑的,葉上離料定了這個結局。
所以……他才會有顧慮,有彷徨。
不是怕死,卻是怕動心。
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有怕的一天。
身旁的白虎動了動,葉上離回神,他手心微涼,輕輕撫摸過白虎的頭頂,在她額頭的虎紋上逗留了會兒,然後對上了一雙方睜開還有疑惑迷離的金色雙眸。
大概是丹藥起了作用,将她身體裏的高溫消去了不少,鐘花道變成老虎後腦袋很大也很厚重,頭頂蹭了蹭葉上離含着涼意的手心後,又直接将下巴磕在了他的腿上,重重壓下,歪過身體,瞳孔放大,睜圓了一雙眼睛朝他看過去。
厚厚的前爪撥弄着挂在他腰間的鈴铛,叮當作響之後,葉上離才道:“我送給你的東西,便是你的了,以後不可還給我。”
說着,他将千雲袋放在了鐘花道的身旁,随後又說:“你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以後也不可讨回。”
鐘花道又用頭頂蹭了蹭他的腰窩,葉上離心頭軟了幾分,微微皺眉,雙眼柔和道:“你知道嗎?師父曾給我起名為‘真’,是希望我一生懷抱赤子之心,以真待人,以真示人,既然叫‘真’,葉真便不能再對你撒謊了。”
鐘花道繼續撥弄鈴铛,聽見上方葉上離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帶着幾乎能灼傷人的熱度道:“我心上有你,卿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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