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出關
乙清宗出事了, 不過短短幾日日,便傳遍了整個兒修道界,哪怕是遠在無量海島嶼中的萬法門,也在三日內聽到了這個消息。
諸多曾前去乙清宗觀看岳傾川立器修之主的人, 回來本派後紛紛傳言,說起那一日半圓的血月當空,一個身穿紅裙的鬼魅就站在穹蒼殿之上, 她手執金光綻放的法杖,不僅砍了岳傾川的腦袋,還殺了乙清宗弟子統計六十七人,重傷者兩百餘, 穹蒼殿被大火焚燒, 萬書殿也去了一半,整個兒乙清宗因為一個女子元氣大傷,還有人說, 那女子是妖。
消息傳入仙風雪海宮時, 元翎霄正在煉丹,爐下的火看了七日,就差一刻鐘, 偏偏因為這個消息斷了。
徐薇聽到傳言後,腦海中不自覺想起鐘花道的影子, 沒辦法, 一襲紅衣, 又是女妖, 她印象中也就這個人與之相符,可能親手殺了岳傾川重傷乙清宗的,又不似鐘花道了,畢竟那人曾與她一起在窄巷中,差點兒死于三教九流之手。
來報的弟子聽到那些傳聞,特地問了在淩雲城中的白家,于是原封不動将話傳給元翎霄聽。
弟子道:“白家的夥計說,三日前的夜裏,關山之巅氣勁湧動,整個兒淩雲城狂風四起,轟隆聲不絕于耳卻沒落雷,只能見山頂藍光與紅火交錯,血月當空,不過一個時辰,乙清宗就着了大火,光是救活就救了十二個時辰,直至現在還是濃煙直冒,好好一個門派,毀了許多。”
元翎霄心中震驚,面色有些難看,她不難猜出那人是誰,金光的法杖,便是瑤溪山的八晶杖,能執八晶杖者,除了鐘花道還有何人?
她還當真不是鬧着玩兒的,不過短短幾個月不見,原以為是被岳傾川殺了,卻沒想到而今反而是她殺了岳傾川,那麽接下來呢?修道五派中,無人與瑤溪山無仇,今日是乙清宗,來日便可能是九巍山,之後的萬法門、無盡道派,乃至她仙風雪海宮,也會一個個遭殃。
往年欠下的債,終有還日。
元翎霄知道這算是大事,不能再隐瞞了,即便她有意隐瞞,乙清宗也會派人來報,岳傾川既死,乙清宗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獨身離去現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鐘花道,恐怕要面臨不小的危險。
元翎霄匆匆趕往碧霄殿,實則心中還有些猶豫不決,她從前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可為了雪海宮的未來,為了葉上離,她不得不多思量幾番。
就在這時,徐薇碰上了元翎霄,口中還喊着目星的名字。
元翎霄去碧霄殿的路被打斷,見到徐薇冒失,輕輕皺眉,冷聲問她:“怎麽回事?”
“元長老,是……是弟子多嘴,告知了小狐貍碧霄殿的方向,她現下恐怕是去找宮主了。”徐薇咬着下唇,心中不安,目星天性活潑單純沒有心機,徐薇與她做個玩伴平日也很要好,只是近日越發松懈,什麽話都敢與對方講,殊不知小狐貍使了聰明,從她口中套出了碧霄宮所在,她才一個轉身人就不見了,肯定是去打擾宮主了!
徐薇不禁心想,還真是姐妹一樣!都是會騙人的妖!
元翎霄心中怔怔,腳下不覺加快,看向徐薇的眼也滿是無奈,實在不知要拿這個冒失之人怎麽辦了。
目星并未聽說鐘花道殺了岳傾川之事,此時關系重大,徐薇不敢輕易告知,目星也很少離開過自己的住處,除了每日早間喜歡跟着徐薇去藥田看花之外,便安安靜靜地窩在房間煉器,徐薇見她乖巧,才在她一個個看似好奇的問題中,暴露了碧霄殿。
目星去碧霄殿找葉上離,是想打聽鐘花道的下落。
她在仙風雪海宮的确住得很好,雪海宮裏的人與臨天峰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大家都是看似冷漠,實則會互相照顧,恐怕是與他們丹修一派大多冷情有關,雖與目星沒有過多接觸,可卻也并未看低她。
目星在雪海宮沒什麽所求,唯一心裏放不下的就是鐘花道,入雪海宮已經一百多天了,鐘花道遲遲未有消息傳來,目星心裏擔憂,心想她的本事找不到鐘花道,那葉上離的本事一定能找到,所以才壯着膽子,冒着被戳穿的風險問到了碧霄殿所在。
碧霄殿外沒有封印,小狐貍進出方便,只是在她推開指月軒院子的門時,一只仙鶴朝她這邊撲了過來,吓得目星驚叫出聲,院門半開,裏頭傳來了一道清冷高潔的聲音,帶着幾分苛責道:“丹青,不可傷人。”
丹青也認出了目星,知道她與鐘花道交好,方才吓唬過了之後,現下又去讨好,低眉順眼地在目星跟前輕聲叫喚。
目星聽到聲音,拍了拍身上摔髒的地方,輕輕推開院門進去,只看見院門後頭冬日裏枯萎像是死樹一般的梨花,這個時候開的燦爛,幾片潔白的花瓣順着門邊簌簌落下,院中一人側對着她的方向,單手輕輕撐着額頭,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本書,正看。
葉上離知道目星是誰,遠遠靠近便察覺了,于是他朝目星看去,忽而将視線落在了她發間的一根蘭花簪,簪子精致漂亮,如碧如翡,正是鐘花道煉的那根。
葉上離問:“目星姑娘找我可有事?”
“你……我……”目星頓了頓,最終開口:“我想讓你幫我找姐姐。”
葉上離睫毛輕顫,面色不動:“我派人去瑤溪山打聽到消息再告知你如何?還是你要一同随行?”
目星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不過一聽便知他不想親力親為,于是怯怯地問:“葉宮主……不去嗎?”
葉上離輕聲道:“不瞞目星姑娘,一炷香前我才從屋中出來,卿卿姑娘去處我也不知,況且……”
況且她說過‘永無來往,再不相見’。
葉上離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度過這些時日的,反正他早過了要食五谷的時段,坐在房間內不問世事,不管時間,一過便是這麽多天,心中淤塞起先很難化解,每每合上眼,腦海中都想起鐘花道的影子,然後心口鈍痛,幾乎要了他的命。
幾次嘔血無果後,他便合眼沉眠,一覺睡醒,又不知過了多少日月,睡夢中其實有過幾次旖旎畫面,不是在溫泉熱煙袅袅的溶洞內,便是在螢火蟲繞飛的山林間,又或者是他這指月軒落滿藍花楹的琴案上。
每一次溫存,換來的都是一身冷汗,葉上離知道與其逆之,改之,不如順之,認之。
他在修道這條路上總有心得,十一年未能解開的結,在這一夢一醒中化解,他欠瑤溪山的,哪怕鐘花道說他還清了,他也知道自己還不清,他戀上對方的,哪怕鐘花道說再不相見,他也知道自己恐怕一生都無法釋懷。
情愛如枷鎖,困人心頭,一把鎖唯有一把鑰匙,葉上離性子極端,他心頭的這把鎖一旦鎖上,鑰匙便被他自己親手折斷,寧可疼着,受着,也不想刻意撬開。
他的心上人,恨他怨他,遠他拒他,也不妨礙他将其收入心底,護上心頭,只是他知道短短時日無法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現下再出現,落不到好的。
目星見他好似真的不願去找,于是抿了抿嘴點頭:“那好吧,麻煩葉宮主快些派人,近日我總是心神不寧,已經許久沒有姐姐的消息,我、我擔心她。”
“有元長老守着,你可放心。”葉上離此話一出,剛走到指月軒外聽見的元翎霄臉色頓時慘白,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湧上幾分慘淡,元翎霄推開門,徐薇見了目星,氣不打一處來,連忙拉着小姑娘跑到一邊,低聲呵斥:“好你個目星,我待你那麽好,你還敢騙我,擅自打攪宮主閉關靜養……”
“不怪她。”葉上離開口打斷了徐薇的責怪,又看向元翎霄,見到對方面色的那一瞬握着書的手顫了顫,一本書落在琴案上,任風翻飛書頁,幾片梨花瓣落在雪衣上,葉上離啞着聲音問:“出事了?”
“是,屬下擅自做主,欺瞞宮主,還請宮主責罰。”元翎霄當即跪下,忽而感受到的威壓迫使她雙肩顫抖,徐薇與目星幾乎同時坐在了地面捂住腦袋,那裏如千芒在刺,疼得厲害。
“她、還活着嗎?”葉上離問出這話時,心口一瞬像是被人拿捏,呼吸顫抖,方才養好的身子,險些又要傷過去了。
“鐘姑娘當無事,但……岳宗主亡了,乙清宗燒毀了兩座大殿,死傷衆多,世人傳言,皆是她所為。”元翎霄說罷,嘴角布上一抹鮮紅,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葉上離的殺氣,震懾心魂,幾乎要了她的命。
“還好。”葉上離一聽,不過是岳傾川死了,加上乙清宗大亂,頓時松了口氣:“還好……”
徐薇快瘋了,一是頭疼的,二是見自家宮主這般在意鐘花道的性命,卻将乙清宗發生的大事輕描淡寫以‘還好’二字概括,心下頓時覺得不妙,總似有何大事要發生了。
葉上離忽而起身,眉心緊皺,對元翎霄道:“你欺瞞我,暫且不論,待到我回宮之日,你再來讨罰。”
“宮主要走?!”元翎霄自知葉上離此番離宮肯定與鐘花道有關,若他幫了鐘花道,那仙風雪海宮勢必要随之與天下為敵,屆時鐘花道何止是毀了乙清宗,更是毀了雪海宮,毀了葉上離!
葉上離的身影沒做停留,剎那随風消逝,只留一句:“看好雪海宮,不得有一人應下天譴令。”
元翎霄聽到‘天譴令’時,渾身一軟,威壓消散的剎那,她将口中血腥吞回。
‘天譴令’一出,五派誅之,這是對待普天之下十惡不赦之人,能翻天覆地之人才會下的令,凡是下‘天譴令’者,必是六派之中的長者,且經過全派同意才可,‘天譴令’顧名思義,便是一人惡到極點,天譴不來,修道門派來懲。
乙清宗的宗主岳傾川死了,門中又被殺了那麽多弟子,這回并非有人冤枉瑤溪山,而是數以萬計的眼瞧見她親手殺人,血腥氣蕩在乙清宗山巅還未消散幹淨,這等大事,乙清宗必下‘天譴令’欲殺鐘花道。
‘天譴令’一出,送至其餘修道門派,若門派接下,便同往殺之,葉上離不許雪海宮接令,他……他要去救她。
“宮主他……”徐薇擦掉了嘴角的血,怔怔地看向面如白紙的元翎霄,聽到‘天譴令’時她也慌亂無措了。
元翎霄一口真氣卸下,渾身頹敗,猛地咳嗽之後才道:“他會害了自己的……不成佛,将瘋魔,他這性子,必會害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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