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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牆的格局，讓整個長廊顯得大氣而亮敞。明明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此時卻沉默地對視着，誰也不願率先開口。

偶有幾個過路的服務生，意識到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皆是一臉匆匆地埋首繞開二人。

為了今天的見面，韓亞刻意穿了平日穿不習慣的西裝，雖然西裝裁剪得體也将他颀長的身形顯露出來。周子微截然相反，他一身休閑裝扮，此時閑适地倚在玻璃幕牆上，處處都散發着他的從容與淡定。

意識到彼此的懸殊差距，韓亞承認自己到底是年輕氣盛了一些，但又不服氣地挑釁：“她喜歡待她真誠的男人，你——不适合。”

聞言，周子微也不惱，說到底他還是太嫩了些。一旦在對手面前洩漏了自己的弱點，那麽就意味着他已經徹底輸了。他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一個弧度，坦然地迎視對方的目光：“如果韓先生想要跟我說這個，我想……你多慮了。”

韓亞承認自己被他這副語氣激到了，皺眉怒瞪着他：“你當真以為我不清楚你的真實身份？周——子——微！”

周子微勾起唇角，無所謂地輕笑一聲：“難道你不知道，你清楚的……她同樣也清楚。”

韓亞自然是沒有周子微如此的道行，被他反将了一軍，強忍着怒火沒有發作，反而冷笑：“最好是捂緊你的秘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拭目以待。”

他簡短地留下了四個字，轉身進了洗手間。

先前沒了蹤影的兩個男人，此時一前一後的進來，表情皆無差異。

周子微坐下來的時候，身上的煙草味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鮮少抽煙，唯有煩心事擾了他的時候，才會抽上兩口。不等她開口發問，他似乎也聞到了自己身上濃濃的煙味，他歉然一笑：“其實，這是我這輩子第三次來這種地方。”

第一次是在宋揚的生日PARTY上，第二次是她酒醉的時候。而第三次，顯然是今天。似乎每次都與她有牽連，今天也不例外。她心疼地提議：“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像這種沒什麽建設性的提議，一般都不會通過。所謂提議不過是柳素言一種變相地安慰罷了。

周子微睨了一眼睡得安然的沐少涵，又擡手看了下腕表：“她男朋友該快來了。”

雖然他與季祁楓僅有一面之緣，卻也欣賞他的為人與做派。更何況飛機失事那天，若不是他們陪着她，後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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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季祁楓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視線直接落在酣然大睡的沐少涵身上，步子也快速朝她走來。

柳素言本欲喚醒她的，卻被季祁楓打斷了。他輕松地将她打橫抱起，突然轉移了地方沐少涵也沒什麽感覺，只是調整了個舒适的姿勢繼續睡覺。最近本就有件棘手的案子，導致他心神不寧的，加之沐少涵直爽的性格，兩個人在這裏為了一點小事便生了分歧。其實離開後，他就已經懊悔了，不過是礙于男人的顏面不肯低頭而已。

兩個人都是倔強的性子，因此誰都不肯輕易低頭。若不是宋揚告知他這裏的情況，事後肯定會後悔的。

季祁楓開口的時候，一臉的歉意，畢竟今天是柳素言的生日，他們兩個人也太不給力了，不僅當場發生口角争執，還險些破壞了她人生中重要的一天。“素言，生日快樂！今天——”

她理解地點點頭：“少涵就是個直性子，有些話當不得真的。你多讓着她……”

他們倆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感情要真遇上點波折最終也會是以季祁楓的投降而告終。反而是他今天棄她而不顧的表現，倒是有些反常。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追究的時候。

周子微替他拉開了包廂的門：“她喝了不少，趕緊送她回去休息。”

頓了頓，他又加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季祁楓沒再推脫，畢竟見識過沐少涵的酒品，這種事情就不勞煩讓別人看了。他抱着自家的女人大步踏了出去。

說實話韓亞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底裏是羨慕季祁楓的。他不禁認真思索，是否上天當真替每個人都安排了一段姻緣？環顧了一下四周，宋揚依舊是單身漢。他的心上人此刻正笑臉對着另一個男人，而他身旁的小娟，卻是他臨時拉來演戲的。

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還是刺了他的眼。可是今天既然是帶着女伴而來，也是為了打消她的顧慮，因此再怎麽看周子微不順眼，他也得強顏歡笑。

他一手搭在了小娟的肩上，又滿上了一杯水酒：“素言，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現在敬上薄酒一杯，祝你生日快樂！”

爾後，他又貼心地道：“你随意。”

如今韓亞有了自己的感情歸屬，她打心眼裏地替他們開心。她接過他遞來的水酒準備一仰而盡，從前他畢竟幫了她太多，這份恩情她銘記于心。孰料酒杯剛碰上嘴唇，周子微卻攔了下來：“女人今天都別沾酒，喝酒的事情，我們男人來就行了。”

鮮少見他沾煙酒，她怕他吃不消便要攔着，周子微只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便将精力投到了酒鬥上。

沒想到他喝起酒來毫不含糊，幾杯水酒下肚，依舊面不改色。韓亞由于求勝心切，反而落了下風。

最後也說不清究竟是誰酒力更勝一籌，反正瞧那陣仗兩個人也差不多了。宋揚也沒料到好端端的唱歌主題最後演變成了拼酒，在繼沐少涵回家後又趴了兩個。

許是在心裏憋屈得太久了，盡管韓亞此時口齒不清，但依然想要讓柳素言擦亮眼睛，免得識人不清又是空歡喜一場。

宋揚提議先送他們回去，小娟感激地連連點頭。這姑娘想必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所以處理起來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韓亞右手被搭在了小娟的肩膀上，左手被宋揚架起，他的思緒異常清晰，腿腳卻不聽使喚恍若一灘爛泥。

宋揚蹙起了眉頭：“不行，太重了。”

相比之下，周子微的狀态顯然要好一些。他擡起右手在眉心處撚了撚，輕吐了口氣後才慢條斯理地道：“等我休息一會，再送他。”

宋揚感激地就差朝他身上抹鼻涕星子了，他畢竟不是軍人出身，扛個不安分的醉鬼确實有難度。

柳素言也在一旁幫着忙将韓亞又送回了沙發上，此時也累得氣喘籲籲的。

韓亞試圖抓了幾下她的影子，始終沒能如願，最後也只能拉着小娟作罷。

從念高中起，韓亞一直就是小娟的男神，她甚至為了他報考了相同的專業，只為了能更近一步地接近她的偶像。還記得第一次他跟她說話的場景，他的籃球砸在了她的腳步，他說：“美女，麻煩幫我們遞過來，謝謝！”

他的那句美女，攪亂了她的心湖，那一刻，她以為他會記住她。

新生大會的時候，他們倆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朝他報以一笑卻換來他冷漠的雙眸，那一刻，她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罷了，她不過是他腦海裏的路人甲乙丙，腦門上永遠都貼着路人的标簽。

但是她不氣餒，甚至更加刻苦努力地學習，最終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名鼎。起初其實她對設計沒一點興趣，但因為他喜歡，她便悄悄地讓自己也跟着喜歡，久而久之也分不清究竟是喜歡還是跟随他的愛好，總之跟他有關的一切都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其實柳素言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如今一睹其容後，她才清楚自己是多麽的渺小，以至于想要用最卑劣的方式留下他。盡管他現今吐詞不清，她依舊能辨析他說的是什麽，她對他的熟悉程度遠遠超過任何人的想象。

他說：“素言，我愛你。周子微，你不能盡信。”

柳素言見他嘴巴一張一翕地不知在說些什麽，目光卻定格在杯子上，她詫異地望向小娟：“她是要喝水嗎？”

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小娟此刻總算是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定位，即使她耍了小聰明又如何，最後他還是會屬于別人。她瞟了一眼正在閉目休憩的周子微，斟酌了下，她才小聲地提醒柳素言。

“其實，我不是韓亞的女朋友。”

她驀然一笑，接着指了指柳素言身畔的男人：“他要你小心你的男朋友——”

☆、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