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死皮賴臉

沒過幾天, 潘志省就找了個空閑的時間，帶着潘辛月往城外去。

城外有許多風景秀麗的地方, 除了一些被圈進了園林之中的，還有一些少有人去的地方。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出了城，潘辛月忍不住的掀開簾子往外面看, 向來沉靜溫和的面容上露出幾分興奮的光芒，面上染上幾分紅暈, 眸光晶亮，潘志省坐在一邊, 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現在還早，那處有一個莊園, 你可以在那邊待兩天, 現在不必這麽着急的看。”

潘辛月收回目光，看見馬車內小茶幾上的茶水，端過來對着潘志省輕輕一笑：“兄長知道, 我少有時間來外面看看，平日裏去的最多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城內的那些地方，若不是兄長, 我大概是出不來的。”

畢竟是單身女子, 出城不好。

“這幾年我看你性子越來越沉靜, 還以為你不喜歡來外面呢。”潘志省笑着道。

潘辛月忍不住垂下頭, 她其實很喜歡出來走走，但母親那邊看的緊，所以機會并不多, 就像是今日，若不是兄長，她還不敢出來呢。

正想着，突然聽見外面突然有另一道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來，潘辛月楞了一下，然後笑道：“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往城外來。”

“如今夏季，去城外小住的人也是有的。”

兄妹兩人并沒有多在意，但聽着那馬蹄聲到了馬車旁邊卻好似就沒有再往前走了，而且，外面突然就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以魯，你要出城怎麽也不說一聲！”

潘志省聽這話是朱翊镠的聲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面根本沒有聽出來那聲音是誰的妹子，又想到潞王殿下上一次過來時候問的那句話，心裏暗道，今日出城，原本是想着潞王殿下這個時候應該不會來找他的，豈料就在城外遇見了。

但潞王殿下都在外面打招呼了，總不能夠當做沒有聽見一樣吧？

潘志省只好叫馬車停下來，出去之前看着潘辛月輕聲道：“外面是潞王殿下，你……”

潘志省想了想道：“你就在裏面，當做沒有你就好。”

“可是如此，是不是會落人話柄？”潘辛月道，她對潞王殿下的印象并不好，雖不認識，但卻聽說那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但不管如何，那是皇家子弟，都遇見了，卻不出去，總歸是不好。

“放心，為兄在外面，你在裏面安安靜靜的，車夫也不敢胡說。”

潘志省安慰了幾句，眼看着不能再耽擱了，便掀起簾子出去。

一出來就見朱翊镠騎在馬上，身後還跟着兩個随從。

“以魯，你今日要出城，怎麽沒說，本王可是特意追趕過來的呢，怎麽，你要是京郊游玩？正好我在那邊有莊園，要不要住到我那裏去？”

潘志省安靜的行過禮之後，聽見朱翊镠的這話，頓時就想要拒絕，想了想才拒絕道：“多謝潞王殿下好意，在下只是去外面走一走，今日便會回去了。”

“那也正好，一起吧。”

“……”

潘志省實在是對這位自來熟的潞王殿下沒有法子，正在想着怎麽拒絕，就見朱翊镠直接下馬來。

“出城這一會兒騎馬也累了，以魯，不去就坐你的馬車一起吧。”

眼看着朱翊鈞說着就已經要往那邊去了，潘志省急聲開口。

“潞王殿下！”

朱翊镠轉過頭來看看着他，眼中閃過幾分微芒：“以魯這麽着急做什麽？莫不是這馬車內還有什麽人？”

潘志省深吸一口氣，就見馬車內，潘辛月掀開簾子才帶着面紗出來，只露出一雙柔和的眼睛，下了馬車，福身行禮：“小女見過潞王殿下。”

朱翊鈞看着潘辛月，眼中得意的光芒幾乎就要隐藏不住，笑着看向潘志省：“這位姑娘，我好像是在府上見過，這是……”

潘志省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好道：“這是小妹，因想去城外看看，在下便帶着她去看看。”

“原來如此，不過既然是以魯的妹妹，上次又見小姐抱着畫卷，應當也是和以魯一樣的，一起走走應該沒什麽吧？你家兄長也在。”

潘辛月眉頭微蹙，見面前這位面容張揚的男子說話更是張揚，偏偏還有一個尊貴的身份，拒絕不得，低頭不語。

“這恐怕不好，潞王殿下若是有興致，在下願意陪着潞王殿下去郊外走走，但如此一來，小妹在此就不方便，便先回去吧。”

潘志省連忙出聲道，他不知道潞王殿下怎麽就那麽一眼就惦記上自家小妹了，但聽說前段時間太後娘娘娘還在操心潞王殿下的婚事，不管從哪裏講，他都不希望潞王殿下注意到自家妹子。

自己妹妹他還是了解的，不适合和潞王這樣的人有過多的牽扯。

“都是熟悉的人，不用如此避諱吧。”

潘辛月聽見這話，見朱翊镠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而自家兄長平日裏只知道和那些好友怎麽讨論學問和作畫，現在說起話來卻已經有些勉強了，出聲道：“既然潞王殿下如此說了，那小女也不好拒絕。”

“以魯，你看，你妹妹可比你大度多了，枉你讀了那麽多書，怎麽還不如你妹妹？”

“……”潘志省想，若不是身邊這個将手搭在他肩上的人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他真想揍人。

這麽多年和人來往，第一次萌生這樣的念頭，潘志省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身邊這位實在是欠揍，知道有女眷還這麽死皮賴臉的。

後面的路，就是潘志省在外面騎馬和朱翊镠一起，潘辛月坐在馬車內，但每次掀開簾子就能夠看見外面那道身影，不悅的擰眉。

……

朱翊镠滿面春風的進宮，去慈寧宮請安之後就直接往乾清宮跑了。

“皇兄！”

老遠就聽見了他的聲音，鄭韻原本就站在身邊，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朱翊镠就已經沖進來了，見鄭韻也在，咧嘴一笑：”小皇嫂也在啊。”

“潞王殿下。”鄭韻客客氣氣的行禮。

朱翊镠往旁邊避了一下，觸及到自家皇兄的目光，摸了摸鼻子：“皇兄，臣弟好不容易進來一會，您就不要總是一副臭臉了。”

“看你這樣子，又去禍害誰了？”

朱翊鈞無視裝可憐的朱翊镠，語氣淡淡的道，鄭韻聽見這話，臉上幾乎是忍不住的露出幾分笑意，發現憋不住，就低下頭，肩頭都控制不住的抖動。

這兩個人在一起，怎麽看都感覺很萌，特別是朱翊镠，實在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想笑。

“皇兄，臣弟哪裏就去禍害別人了？這不是剛剛從京郊回來嗎？和潘家的公子一起出去的。”

“潘志省？”

朱翊鈞只是遲疑片刻便想起來，潘晟本來就是個極易讓人注意到的人，他的那個孫子也不差，年紀輕輕在外面名聲就已經不錯，只是沒有進朝廷效力罷了。

“是啊，這人學問不錯，就是為人迂腐了一點，在城外遇上他帶着他家妹子出城，不過是想一起，他就百般推阻，不過是一起走走，又不會有什麽事情，你說這又是何必？”

朱翊镠絕對不承認，自己就是故意追上去，故意死皮賴臉的跟着一起的。

不過那姑娘仔細看好像還要更好看一些。

朱翊镠顧着回憶，就沒有注意到自家皇兄的目光瞬間就變了，下一刻就是一個東西随手扔過來，朱翊镠猛地從椅子上蹦起來，躲開了那個‘暗器’。

“皇兄你做什麽扔我？”

“朕還想把你扔出去！”朱翊鈞冷聲道：“真是慣的你無法無天了，既然知道有女眷，你還死皮賴臉的跟上去？”

“怕什麽，我有沒有真的做什麽？況且，我看那姑娘不錯，到時候娶回家就是了嘛。”

朱翊镠郁悶的嘟囔了一聲，他是覺得沒什麽好顧忌的，但看自家皇兄威嚴的臉，不敢反駁，發現今天在皇兄這裏也讨不到便宜，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急吼吼的跑出去了。

朱翊鈞想要教訓他都沒來得及。

看着他跑出去之後，回過頭來就看見鄭韻在一邊忍着笑意，怒急生笑：“你覺得好笑？”

鄭韻連忙收起笑意，一本正經道：“沒有。”

過了片刻，又忍不住道：“潞王殿下的性子很好，和皇上的感情很好，讓人看着就覺得很舒服。”

還有就是，朱翊鈞一直都是沉着冷靜的，溫和的時候也從不會失控，但朱翊镠就總是能夠引得他直接動手。

朱翊鈞見她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失笑，揉了揉她的手：“他從小被慣壞了，什麽禮數都不知道。”

“皇上眼中，我也是沒什麽禮數的吧？”

鄭韻笑嘻嘻的道，朱翊鈞看她一眼：“難為你自己還知道，不過你和他不一樣，你嘛，有的是辦法教訓你。”

對上他炙熱的目光，鄭韻看清楚他眼中的意思，忍不住臉上一紅，抽回手快速的道：“皇上還是先做正事兒吧，我回去了。”

說完直接轉身就往外面去了，雖然她現在已經往奸妃的方向發展了，但現在可真是正正經經的在處理政事，她還是有一點節操的。

朱翊鈞放任她離開了，然後回過頭來收起心神處理政事。

晚上的時候，朱翊鈞去了鐘粹宮，見裏面燈光溫暖，鄭韻就靠在塌上，手裏拿了一本書在看，身邊兩只小貓跑來跑去的，跑到她身上去的時候，她就順手戳一戳，不然就當做沒看見。

朱翊鈞進來的時候，兩小只就看見了就從塌上跳下來，點點直接想要從鄭韻身上越過，卻因為近段時間越來越胖，只跳到了一般就掉到了鄭韻的肚子上，鄭韻頓時把書丢開，拉過點點拍了兩下然後放開。

看見正往這邊過來的朱翊鈞，笑眯了眼，伸手卻身子不動：“皇上……”

朱翊鈞過去坐下，順勢把人摟過來，見她丢到一邊的書，想也知道是一些話本子，她對那些正兒八經的書是沒什麽興趣的，剛開始的時候還認認真真的拿着看，後來就只看話本子了。

“白天就那麽跑了，看來你倒是很自在，一點都沒有心虛？”

朱翊鈞惦記着她從乾清宮直接跑了的事情。

鄭韻聽見他這樣的聲音，就有點心虛，但随即一想，她這麽做不光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節操，還有他的啊，想當初他多正經的一個人？現在時不時的就想着那些事情，知道他想要孩子，但也不用這麽勤奮耕耘吧？

“皇上，你現在過來還沒用完膳吧，我讓流雲去……”

鄭韻剛想轉移話題，從他懷中離開，就被朱翊鈞按住了：“先不着急。”

鄭韻嘿嘿一笑，感覺到那炙熱的氣息逐漸靠近，鄭韻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看着就要淪陷，他卻在緊要關頭停了下來，為她攏了攏衣裳：“先用膳。”

鄭韻咬了咬唇，為什麽聽見這句話分明可以暫時逃脫了，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用膳的時候，鄭韻心不在焉的，總覺得渾身長刺，吃了一點就覺得已經飽了，但是又不想放下筷子，但總不能一直這麽吃下去，晚膳撤下去之後，鄭韻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外面

道：“今夜月色不錯，剛好剛剛吃多了，不如出去走走吧。”

朱翊鈞挑眉，可有可無的跟着出去，有宮人在前面掌燈，去外面繞了一圈兒，吹了夜風，鄭韻想着，這麽一來就算是有些沖動也應該消下去了吧？

她不是矯情，實在是太勤快了真的……不好啊。

外面燈光昏暗，鄭韻看了一眼身邊面色嚴肅的人，心想剛剛在屋內根本就不是這幅正人君子的模樣的，如今天色雖晚，但離就寝的時間還有一會兒的，到了禦花園，其實也看不見什麽景色。

鄭韻正想說回去吧，就聽朱翊鈞道：“你們不用跟着了，退下吧。”

說完自己拿過了燈籠，拉着鄭韻往前面走，鄭韻沒反應過來他究竟要做什麽，愣愣的被他拖着往前面走，眼看着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而此處安靜的仿佛還能夠聽見夏夜的蟲鳴聲。

“皇……皇上，不如我們回去吧，此時已經很晚了。”

鄭韻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心裏猛烈的跳動着。

“不是你要出來的？”

“……”

鄭韻對上那雙閃爍着火光的眸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但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就已經被拉着繼續往前走了，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鄭韻心裏突然憋了一股氣！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先更新四千，上午更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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