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祝茗茗木木地坐在窗前，還在不停地回憶升學宴上發生的事。

作為宴會真正的主人，她被所有人刻意遺忘，看着葉紙紙被衆人簇擁在角落，而她站在大廳正中央，身邊卻只站着祝父祝母。

“茗茗別難過了，我這就替你找回公道。”祁鳳姝緊緊地抱住了祝茗茗，“她必須把不屬于她的東西全部還回來！”

“別……妹妹會難過的，媽媽不要去……”祝茗茗已經很難過了，但還是拉住祁鳳姝的衣角，轉向祝廣浩說道，“爸爸也不要去，好不好？”

“你就是太心軟了。”祝廣浩皺起了眉，轉身離開，“這次就讓我來當這個惡人吧。”

“等等……呀！”祝茗茗腳下踉跄險些摔倒，被祁鳳姝抱在懷裏不停地安慰着，錯過了追上祝廣浩的最佳時機。

“你怎麽和高天佑認識的？”祝廣浩敲開葉紙紙的房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審問道。

葉紙紙上下打量着祝廣浩，見他不像要給錢的樣子，平靜地關上了門，繼續做自己的事。

“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祝廣浩咆哮道，“還有你這個做妹妹的，有人脈為什麽不帶帶茗茗？你不知道她現在正需要擴展社交圈嗎？！”

葉紙紙正在房間裏做紙紮，外面的聲音影響不到她。

随着時間流逝，葉紙紙手中的紙紮慢慢成形，是個很可愛的白色小貓。

半透明的小貓蹲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新身體，來回轉着圈，最後把下巴搭在葉紙紙上，尾巴一甩一甩，讨好地望着她。

這是被牛騰達害死的貓，報仇之後沒有投胎，跑來找葉紙紙了。葉紙紙禁不住它撒嬌，只好給它做了個紙紮身體。

陰魂抻了抻腰，嗖的一下鑽了進去，玩玩具一樣探索自己的新身體，因為不熟練啪的一下栽到了桌子上，好在紙紮質量過硬，這才沒有把臉撞扁。

“好了，帶你出去。”葉紙紙摸了摸紙貓，覺得手感好像沒有活貓好。

紙貓想舔毛，結果什麽都沒舔到，委屈巴巴地看着葉紙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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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辦法給你弄個皮草。”葉紙紙抱起紙貓往外走。

“我告訴你，你別想着傍大款，我們祝家丢不起這個臉！而且蕭總也是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窮鬼能高攀的嗎？以後讓茗茗聯系！”

祝廣浩還在門外吼着。

聽裏面沒有聲音，祝廣浩還以為葉紙紙已經被他訓哭了，委屈得只能咬着被子啜泣。

現在人出來了，竟然什麽事都沒有，眼圈沒紅睫毛沒濕，懷裏還抱着個白色的東西，好像是只貓。

“你哪兒來的貓？我告訴你，別撿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養，家裏的廢物有你一個已經夠多了！”

祝廣浩說着，眼睛越過葉紙紙的肩膀，看見桌子上堆滿了碎紙，他更是血壓飙升差點昏倒：“你怎麽這麽邋遢！別說是送去聯姻了，你這樣想嫁個普通人都費勁！是該給你報個新娘班了……”

“這個月沒給零花錢。”葉紙紙舉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收款碼。

祝廣浩看着收款碼沉默了一會兒，想到葉紙紙可能收了錢就會聽話，便轉了點零花錢過去。

“現在總該聽話了吧？你……”祝廣浩還想繼續教訓葉紙紙，可葉紙紙直接繞過他走了，懷裏的貓還拍了他一爪子。

“站住！我讓你站住！”祝廣浩想要追上去，腳下卻突然踩到了什麽，咣的一下摔倒，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了二十厘米。

葉紙紙回頭哇了一聲。

祝廣浩差點當場腦溢血，像個王八一樣抽動着四肢，想要爬起來抓住葉紙紙，但半天也起不來，只能看着葉紙紙越走越遠。

“大師年紀小，你別因為這個輕視人家，她很厲害的。”介紹大師的朋友打電話過來，怕蕭一玮得罪了大師，反反複複地強調道。

“我知道的，你放心。”蕭一玮點點頭，“其實不行的話也沒關系，我剛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大師，到時候我找她試一試。”

蕭父一聽，這可不得了，哪能讓小孩子來啊。他急忙打電話找了個大師過來，免得兒子被那個年紀小的大師給忽悠了。

葉紙紙到了地方，正在心裏演練一會兒該怎麽忽悠……啊不，是怎麽取信于客戶，結果門一開，看見了認識的人。

“那個年紀小的大師該不會就是你吧……”蕭一玮沒想到竟然這麽巧，朋友反反複複勸他聯系的大師竟然就是之前在宴會上碰到的有趣小朋友。

葉紙紙和蕭一玮确認了介紹人的名字，見蕭一玮臉上神色有些尴尬，便幹笑着轉移話題：“我們先進去看一看吧。”

蕭一玮點點頭，剛想帶葉紙紙進去，就被蕭父攔住了。

“聽我的，這孩子肯定靠不住，我已經打電話叫專業的大師來了，那才是值得信賴的，哪像這個……”蕭父看着明顯還是個學生的葉紙紙，撇着嘴翻了個白眼，“怎麽還帶寵物來啊，這不鬧呢嗎。”

“年紀不代表一切，我覺得她的能力是足夠的。”蕭一玮擋住蕭父的胳膊，免得他碰到葉紙紙。

“哎！聽我一句勸，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蕭父就是不想讓葉紙紙進門，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心悸得厲害，萬一葉紙紙一不小心把什麽給恢複了……

蕭一玮皺起眉，叫傭人過來扶蕭父上去休息。

可蕭父一直掙紮，傭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紙貓拍了拍葉紙紙的手背，然後指了指蕭父，提醒葉紙紙去看。

“我看到了。”葉紙紙看着蕭父的後背，點點頭小聲說道。

那裏趴着四個厲鬼，長相和蕭家人有幾分相似，明顯是有親緣關系的。

他們正不停噬咬着蕭父，但蕭父卻并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是蕭一玮這邊的黑氣變得更加濃郁。

蕭父和蕭一玮之間隐隐有什麽東西在浮動。葉紙紙伸手接起，黑氣凝成的線比蛛絲還要細，很快就斷開來，又重新連上。

若隐若現的黑色細絲極為隐蔽，如果不是葉紙紙有了懷疑的方向去仔細觀察，根本不可能發覺蕭父和蕭一玮之間的聯系。

“蕭叔，你們家有親戚麽？已經去世的那種。”葉紙紙問道。

“親戚啊……叔叔一家已經離世，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概是三十年前？”蕭一玮知道葉紙紙肯定不會随口亂問，這件事一定和困擾自己的黑氣有關系，“難道是叔叔？不能吧。”

葉紙紙沒有回答，又繼續問道：“那你的叔叔是不是有兩個孩子？”

“孩子？好像沒有……”蕭一玮想了想，突然改了口，“等等，當時嬸嬸好像還懷着孕。”

“看起來确實還沒成型。”葉紙紙看了看趴在蕭父身上的兩個胚胎，再看蕭父的表情，已經可以猜出蕭一玮身上的黑氣是怎麽回事了。

“爸，你還記得嬸嬸當時懷的是不是雙胞……”蕭一玮看向蕭父，被他的可怖神情吓到了，話還沒問完就漸漸沒了聲音。

“我就說年紀小不靠譜，在這兒瞎編什麽呢。”蕭父眼白上遍布血絲，嗓音啞得可怕，“孩子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家別鬧了，不然……”

“爸，這是怎麽回事？”蕭一玮擋在葉紙紙面前，皺緊眉頭質問道。

他不是傻子，一個人撒沒撒謊還是能看出來的，更何況蕭父還是熟悉的人。

如果說之前一直針對葉紙紙只是看不起年輕人，但後面蕭父已經是在恐懼了。

想到叔叔一家的突然死亡，還有自己身上來歷不明的黑氣，蕭一玮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測。

“別信她的，你嬸子當年只懷了一個。”蕭父說完，趴在他身上的四個厲鬼開始尖嚎，在場所有人都捂上了耳朵，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穿了過去。

“是兩個。”葉紙紙拿出符紙，往蕭一玮腦門上粘。

蕭一玮覺得這東西有點擋眼睛，伸手往上撩了一下，結果就看見兩個青面獠牙的半透明魂體趴在蕭父身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頭正往這邊轉來，面容熟悉有點像他的叔嬸。

蕭父的腦袋上還趴了兩個肉球，仔細一看隐約能看出點人形，正抓着蕭父的腦殼啃食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蕭一玮覺得他腦袋也有點疼。

葉紙紙又往蕭一玮後背上貼了張符，将蕭一玮和蕭父之間隐秘的連接切斷。

蕭一玮的頭不疼了，但蕭父的方向突然傳來尖厲的哀鳴。

“我的頭……我的頭！”蕭父抱着自己的頭，正好按在那兩個未成形的胚胎上，掌心看起來像是被釘穿了一樣，“好疼！好疼！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是我爸？”蕭一玮面容怔忪，不敢相信這事竟然是蕭父做的，“為什麽？”

葉紙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死機一樣呆呆地看着蕭一玮。

懷裏的紙貓爬到了葉紙紙的頭上，沒毛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掃着她的臉，幫忙緩解尴尬。

“一玮，快來幫幫爸爸！”蕭父持續不停地尖叫着，嗓子變得粗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

他知道自己的事已經曝光了，但他仍希望蕭一玮能來救他，最好是主動揭下那小孩粘上去的符，将疼痛轉移過去。

畢竟蕭一玮有功德護身，不會像他這樣疼得要命。

“你不會不管爸爸的，對吧？”蕭父卑微地乞求着，叫聲像老貓一樣無力，已經快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