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請問紙紙大師在麽？”周麗烽敲了敲紙紮店的門，不安地等在外面。

她其實不太相信這些，但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沒法用科學解釋，她只好求助于玄學。

聽朋友說這位大師雖然年紀小，但辦事很靠譜，周麗烽将信将疑地來了。

工地鬼放下笤帚，過來開了門：“紙紙大師不在，你是來買紙紮的，還是來辦事的？”

周麗烽覺得這個人有點怪怪的，看着有點吓人，不禁咽了口口水，顫着聲音答道：“應該是來辦事的？”

“我這就給紙紙大師打電話。”工地鬼走到櫃臺後，腳步聲輕得有些吓人。

店鋪裏的紙紮人靜靜地立着，但看起來像是随時會活過來，問她是買紙紮還是來辦事。

周麗烽已經有點想跑了。

最後兩人約在外面的炸雞店碰面。

“大師太厲害了，我碰上的事确實和炸雞有那麽一點關系！”周麗烽愈發覺得葉紙紙能解決她的問題。

葉紙紙沉默了。

她只是想蹭頓炸雞吃。

“我是一家即時聊天軟件的老板，最近總是有用戶反饋，說有一個奇怪的賬號一直在傳播負能量內容，甚至已經有人被影響到，有了自殺的想法，好在及時被人救了下來，這才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周麗烽把平板遞了過去，上面顯示着齊浩的個人主頁，古板的網名和正經的頭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們在後臺查了一下，根本查不到這個賬號的注冊信息，也無法确定他的地址。後來我們甚至采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但仍然毫無收獲。”所以周麗烽想着，這件事是不是和那方面有關。

葉紙紙一眼就看到了頭像上的陰氣，點了點頭說道：“賬號後面确實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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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麗烽咽了口口水，這件事着實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我該怎麽辦？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有人自殺的……他一直在說想吃炸雞，給他買點炸雞成麽？”

葉紙紙往下翻了翻齊浩的動态，發現他真的對炸雞有一種極強的執念，大半的動态都提到了爸爸媽媽不給他買炸雞吃。

“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引出來。”葉紙紙看完了齊浩的動态，大概了解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了。

學業壓力大父母要求高，想要靠炸雞緩解壓力，但因為父母不理解，反而被更加嚴厲地對待。

後面人應該是自殺了，雖說炸雞是執念，但其實只是最後一根稻草。

經歷有點慘，不過齊浩現在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誘導別人自殺了。

葉紙紙打開書包，翻找合适的符紙，免得一會兒現找手忙腳亂。

“就在這裏麽？！”周麗烽四處看了看，覺得炸雞店可能不是用來舉行驅鬼儀式的好場所。

葉紙紙頓住。

她也不想在炸雞店辦事，但是炸雞還沒做好，她想打包帶走都不行。

“客人，這是您點的餐，請慢用。”服務員端着冒熱氣的炸雞過來，香味鑽到葉紙紙的鼻孔裏，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似的，令她眼睛直冒綠光。

葉紙紙還沒想好怎麽才能吃飯辦事兩不誤，又不影響她在客戶心中的評價，但周麗烽看出了葉紙紙的心思，體貼地讓她先吃。

葉紙紙讪讪地笑了笑，沒好意思讓周麗烽等她吃完炸雞再辦事，便拎着炸雞去了旁邊的公園。

這邊人很少，即使鬧出什麽動靜，也不會被注意到。

吃了一口炸雞後，葉紙紙身心熨燙，拿起周麗烽帶來的平板，說道：“我發點東西，看看能不能引張浩上鈎。”

周麗烽看着葉紙紙淡然自若的表情，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緊張而聽錯了名字。

之前那些被齊浩引誘自殺的人都是學生，而且他們都在這個軟件上抱怨過學校和家庭。

葉紙紙略加思索，就給自己編好了人設。

剛剛被親生父母找回來的孩子，學習不好不受待見，父母更偏心另一個孩子，在學校裏也被霸淩，成績很差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這些事情不能跟身邊的人說，只能找個小衆的聊天軟件，在裏面訴說心事。

想到齊浩對炸雞的執念，葉紙紙又添了一條，愛吃炸雞但吃不到，因為窮。

發完動态後，葉紙紙往平板背面貼了張符，好讓其中蘊含的負面情感更加濃郁，以吸引齊浩主動接近。

周麗烽緊張地攥着手，一直盯着常亮的屏幕看，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

葉紙紙本來打算在齊浩來之前把炸雞解決掉，但看周麗烽一口都沒吃，她慢慢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她是不是又給客戶留下了不靠譜的印象？可炸雞再不吃就要涼了。

最後葉紙紙覺得不能辜負炸雞，放空腦子把這些食物都吃光了。

“是不是失敗了？”周麗烽一直盯着屏幕看，眼睛都有點發酸。

要是這件事不解決，她的軟件恐怕會封殺，這麽多年的心血就全都沒了。

葉紙紙抹了抹嘴，心虛地拿起平板：“我再發一……咦，來了來了！”

周麗烽猛地坐直身體，伸着脖子去看，差點和葉紙紙的腦袋撞在一起。

“他來找我了！”葉紙紙看見那個寸照似的頭像正在閃爍，點開消息念道：“他說他和我有同樣的經歷，有的時候他甚至在想，活着有什麽意義呢……我想想該怎麽回。”

為了揪出齊浩，葉紙紙和對面聊了起來。

在符紙的作用下，葉紙紙這邊的怨念比齊浩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深。

“活着這麽痛苦，幹脆去死吧？”齊浩喃喃道。

他已經自殺多年，夜深人靜時也會後悔當時為什麽要那樣沖動。看見其他人挺了過來可以正常生活，他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些陰暗的想法。

憑什麽他死了，其他人卻好好地活着？

齊浩腦中閃過無數看不清的畫面，被這種無意義的內容包裹擠壓幾近窒息，過了不知多久才抹了抹眼淚，努力放緩呼吸繼續聊天。

他的手指在空中敲着，黑色的字浮現出來，煙一樣鑽入附近住戶的光纖中，化為普通的信號，輾轉傳送到葉紙紙手中的平板上。

明明葉紙紙的人設是編出來的，但看到齊浩發過來的那些消息後，周麗烽還是難受得嗓子發緊。

齊浩說葉紙紙成績不好有什麽可活的，家裏也不愛葉紙紙，不如死在外面。

還有些更過分的話，簡直是往人傷口上戳。

葉紙紙面色如常，繼續和齊浩聊着，可齊浩的下一句話卻戳到了她的痛處。

“你才窮一輩子！”葉紙紙站了起來，臉色沉得幾乎能凝出水。

她不想再等下去，往屏幕上貼了張符，然後猛地一拉，将齊浩拖了出來。

一個半透明的鬼影傻呆呆地蹲在地上，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手指還懸在空中，維持着打字的姿勢。

周麗烽發出短促的吸氣聲，躲在葉紙紙身後打量着齊浩。

齊浩的長相和頭像那張寸照差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和死狀有關，他的腦袋有點裂，還有點扁。

這令周麗烽害怕得直吞口水，很快嗓子就幹得無法吞咽，開始劇烈地咳嗽。

齊浩這才反應過來，看見葉紙紙手裏的符，意識到自己被大師抓了。

他雖然死了有幾年了，但根本沒有戰鬥力，遇上這種事當然是拔腿就飄。

但葉紙紙沒給他機會，直接用裝炸雞的紙袋套住了他。

齊浩用力掙紮，但那紙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結實得可怕，內裏還塗滿了油，完全使不上力氣。

自殺前那種無助的感覺又一次浮現，但齊浩心中竟然有一絲釋然，畢竟他以後應該沒有機會再害人了。

齊浩一方面恨其他人為什麽就能堅強地撐過來，但誘導別人自殺時又忍不住地哭，就這樣搖擺着，感覺整個鬼都要分裂了。

不過以後終于不用受這種折磨了。

齊浩漸漸地停止了掙紮，躺下來呼吸着炸雞的氣味，仿佛回到了幼年時期，蜷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于香氣中找到了安寧。

“結束了麽？”周麗烽見紙袋不再變形，小心翼翼地問道。

“結束了，你有什麽要問他的麽？”葉紙紙把紙袋拎起來，問道。

“不了不了，我沒有要問的，這就給你轉錢，快把他帶走。”周麗烽連忙搖頭說道。

她現在看見齊浩那張臉就害怕，不管是寸照頭像，還是摔裂的腦殼。

于是葉紙紙帶着齊浩回到了紙紮店。

袋子打開後，齊浩仍呆呆地躺在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會是打傻了吧？”工地鬼往裏看了一眼，覺得這孩子看着不太聰明。

“我沒打他。”葉紙紙認真思索，“之前還挺正常的，難道是缺氧傻掉了？”

“傻了也沒關系，能幹活就行。”秘書鬼嘟囔道。

這段時間她幹活幹得鬼都要廢掉了，現在終于有倒黴鬼來分擔她的重任了！

齊浩翻了個身，抱着炸雞碎屑依戀地蹭着。

大家沉默了。

“那就先這樣吧，過段時間再看看。”葉紙紙在袋口處畫了幾筆，這樣齊浩也跑不出來。

“所以活兒還是要我一個人幹？！”秘書鬼大受打擊。

“今天的原料搬了麽？”葉紙紙問道。

“葉扒皮！”秘書鬼再一次喜提禁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喔豁的十瓶營養液~

去隔壁農場偷摘點新鮮水果切塊喂給可愛吃(*/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