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第二天江樂起得很早, 等他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路棋竟然比他還早起。
“起來了?”路棋的聲音響起,視線裏的江樂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頭上柔軟的發絲有些亂, 淺褐色的眼睛裏有些茫然。
江樂很快從放空中的狀态回神,半晌才應了一聲。
路棋收回視線,打好領帶,又輕聲說:“我在外面等你, 你先洗漱吧,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今天得麻煩你全天都跟着我一起。”
江樂點了點頭,等到路棋輕輕合上門後, 他才從床上起身。
床邊挂着一套黑色西裝, 應該是老管家一早送來的,江樂洗漱完就換上了。
路棋一直站在門口等着江樂, 看見江樂推門出來又才說:“走吧,先去吃早餐。”
江樂沒想到路棋會在門口等他,着實驚了一下:“抱歉, 讓你久等了。”
路棋視線在江樂臉上停留兩秒, 薄唇輕啓:“沒事。”
路棋率先轉身下樓,江樂沒有再說什麽,跟着路棋并肩往樓下走。
現在時間還早, 早上七點左右, 外面的天色都還是不算是很亮。加之又是陰雨綿綿,格外暗沉。
別墅裏的傭人早就開始忙碌起來,準備了早餐, 又打掃了好了衛生,做好了迎客的準備。
到了樓下, 江樂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坐在了餐桌上,空了兩個位置出來,顯然是在等他們。
一桌子的十幾號人,江樂就只認識路峰張秋還有路舟嗎,那個和路棋有幾分相像的男人大概是路棋的父親路峰。
江樂跟着路棋在餐桌前坐下,老管家這才吩咐傭人上菜。
張秋皮心裏冷笑一聲,笑肉不笑:“喲,小兩口還真的是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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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宅的傭人都成精了,現在除了路棋,也沒人能使喚得動了。她都說了兩三次可以上菜了,非要等着路棋來了才上?
路棋冷冷地掀開了眼皮,壓根就沒有理會張秋的意思。
傭人送來毛巾,江樂正在擦手。聞言他手中動作一頓,垂下眸子,也沒有說話。
張秋見兩人沒有否認,臉上的笑倒是多了幾分真。這樣也好,路棋要是真的喜歡上江樂,倒是給她省去很多麻煩。
反觀旁邊的路舟和路峰,卻是同時黑了臉。
江樂知道路峰,小說中還是提過路棋這個被綠了二十年,還不知道自己被綠的男人。
說白了,路峰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男子主義者,在他看來路棋娶了原主,對路家來說就是奇恥大辱。
更是在路棋娶了原主後,将集團裏本來屬于路棋的那一份股份,全部給了路舟。
只是他可能怎麽都想不到的是,這個一向不被他寵愛的大兒子,才是他唯一的親生兒子。從小備受寵愛的路舟,根本就不是他的種。
也是因為路峰的原因,路家的好些親戚對路棋也是諸多瞧不起。
好在路棋的爺爺,路老爺子一直護着路棋。只是現在,唯一一個對路棋好的人,也從這個世界上徹底離開了。
用完早餐,沒過多久家裏就來客人了。
路老爺子是生意人,路家家大業大,都是靠着他一人撐起來的。
後面公司交到了路棋夫妻路峰手裏,公司雖然沒有之前擴張迅速,但是也是當地數一數二的企業。上層的圈子裏,機會是無人不知路家的。
就連一些機關單位的領導,都跟路老爺子是舊識。
江樂始終站在路棋旁邊,陪着路棋慢慢會客。
一上午的時間,江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見了多少人。
到了午時,就是老爺子下葬的時候。
路老爺子死之前就已經給自己提前規劃好了墓地,就在路棋奶奶的旁邊。
兩人的墓碑已經提前做好,路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老爺子的骨灰盒親手放下去。
今天的雨壓根就沒有停歇的意思,青草地上,皮鞋踩上會帶起泥濘的稀泥。
江樂一個不小心,腳底打滑,差點摔了一跤。
路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人。
“小心。”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鼻尖一股清香拂面。
江樂臉微紅,點了點頭:“謝謝。”
路棋看了眼江樂,輕聲說:“走吧。”
路棋腿長手長,江樂趕緊跟上。
應着老爺子的要求,葬禮的很多冗長的風俗被省去了。所有人的注目下,路棋走出雨傘,雙手捧着骨灰盒鄭重地将它放進了泥土裏。
遠方吹來一陣涼風,帶着細潤的雨絲,打在臉上驚起一股寒意。
就在這悄然的雨幕裏,完成了最為神聖的安葬儀式。
墓地很是安靜,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偶爾的兩聲咳嗽聲。
路棋就這樣站在前方,雙目發紅地凝視着泥土慢慢掩埋。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江樂接過了傭人手中的雨傘,快步上前,将傘撐在了路棋頭頂。
他一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人,有特別是面對路棋。
猶豫幾秒,江樂才伸手在路棋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權當安撫。
在江樂溫熱的手心貼上的時候,路棋渾身微微一僵。
江樂抿了抿嘴唇:“爺爺和奶奶在一起的,他們會開心的。”
路棋半晌才側目,深深地看了江樂一眼。幽深的眼睛一望不到底,在最深處,才能窺探一絲悲恸。
江樂突然很是心疼。
明明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長辭于世,可路棋卻不能露出半點悲傷的情緒。
不僅如此,他還需要提起一百八十倍的精神,因為接下來等待着他的,還會是一場家族混戰——圍繞遺産展開的。
分明他還很傷心,但是他卻不得不必須強迫自己暫時忘了所有的傷痛。他不能在其他人的面前露出一絲傷感。否則這些就會被人一直抓住不放,随後被放大幾十倍,或者是幾百倍。
更有可能,會被人抓住這一點,開始不斷地在路棋本就流血的傷口上繼續撕大口子。
江樂喉結微動,對上男人幽深的眸子,輕聲道:“我們該離開了。”
路棋回神,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
回程的路上,路棋很是沉默,幾乎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視線就一直空洞地盯着前方,可江樂找了半天,也沒有從男人的瞳孔裏找到焦距。
車剛在別墅門口停下,張秋就踩着高跟鞋走了過來,頤氣指使道:“你趕緊讓律師來吧,現在老爺子也下葬了,我們也該清楚遺産的動向了。”
江樂鑽出車的身子一愣,略微不爽地看了一眼張秋。
路棋也是動作一頓,漆黑的眸子盯着張秋,久久不言。
張秋被路棋這樣的眼神看着不由往後退了一小步,她最讨厭的,就是自己這個大兒子用這樣的冷冰冰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盯着自己。
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好似瞧不起她似的。
明明是她生下了路棋,給了他一條命,他憑什麽用這種眼神盯着自己看?
他應該感謝自己的,即使自己這麽不喜歡,也強忍着惡心生下了他,給了他一條命!
他憑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
張秋好看的臉上表情瞬間扭曲起來,正想發作,江樂開口對一旁的老管家說:“爺爺剛走,今天大家都累了,麻煩您送一下賓客,剩下的事情明早再說。”
老管家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他就回神,輕輕點了點頭。
“那江少爺你先和少爺回去休息吧。”老管家說着,看也沒看張秋,就先退下了。
江樂關上車門,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挽住路棋的手臂,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這客人都還沒送完呢,就這樣讨論家事好嗎?被人聽了不是讓人笑話嗎?路棋昨晚一晚上沒睡好,剛剛淋了雨,我先帶他回去洗個澡,有什麽咱們明天再說。”
說完,江樂也不管張秋,帶着路棋就往樓上走。
路棋被江樂拉得一愣,身體先于大腦開始行動,跟着人往樓上走。
張秋怎麽都沒有想到江樂會出來榜路棋說話,不由憤憤地咬牙,卻也無可奈何。路老爺子剛下葬,她雖然這樣催促路棋,但是卻也不能去其他人面前嚷嚷着要看遺囑。
這樣無疑是掉了自己的臉。
上層名流的貴太太們閑來無事,最喜歡在別後嚼人舌根。這事情要是真傳出去了,指不定她會被怎麽編排。
在經過大廳的時候,江樂遇到了路舟。
路舟盯着兩人挽在一起的手,眼底藏着深深的探究,還有一絲不明顯的憤怒。
“還這麽早,哥你們去哪?”路舟擋在前方,問着路棋,視線卻沒有離開江樂。
江樂眉頭擰起,他第一次見路舟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對原主的态度有些不對了,現在再一接觸,更是覺得不對勁。
可不管怎樣,現在的江樂和路舟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路棋有些累,我也有些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一會。”江樂道,“今晚你們吃晚餐不用等我們,我已經吩咐了,管家會記得直接上菜的。”
路舟聽到這話臉唰地一下黑了,江樂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連着一旁的路峰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老宅的傭人,不僅僅是不聽張秋的,其他人的吩咐也是一概不理會的。
這裏的傭人,路老爺子在的時候就聽老爺子的,老爺子走後,就只聽路棋的。
江樂剛剛說的話老管家會聽,不過也是看着路棋的面子而已。
但是在路峰和路舟眼裏,這卻不一樣了。
就連江樂的話,這些傭人都會聽,偏偏就不聽他們的吩咐?
江樂卻是不管路舟了,挽着路棋的手臂就往樓上走。
直到到了房間,江樂這才松開了男人的手臂。
但是江樂并沒有就這樣作罷,他先是去了浴室,調好了水溫,随後又出來去衣櫃找了幹淨的衣物。
“你去洗澡吧。”江樂把衣服放在路棋手裏。
路棋此時的狀态,就像是被丢掉的寵物一般,所有的沉默都是他最強大的僞裝。也只有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會小心翼翼地舔舐傷口。
江樂之前就覺得,現在的路棋就跟自己當初一模一樣。心裏全是悲傷,但是卻找不到任何人傾訴。
自己還必須強大着精神,繼續往前走。
前方的盡頭會有什麽,江樂不知道。
最後他熬過來了,所以他也更能理解現在路棋的心情,也才做了這些事情。
路棋看着江樂手裏的衣服,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江樂彎唇笑了下:“趕緊去吧,你淋了雨,要是再不洗個澡,會感冒的。”
說着,江樂幹脆推着路棋往浴室裏走。像是解釋給路棋聽,也好似在跟自己解釋一樣。
“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唔……雖然可能有些奇怪,但是你就當這是朋友對你的關心吧?”江樂自言自語地說,說着自己反倒是笑了起來。
背後的雙手很是溫暖,就這樣貼在被雨水浸濕的背上,帶着一股暖意。
路棋覺得很是舒服,冷峻的眉眼也稍微柔和一些。
很快到了浴室門口,江樂打開暖風,揮手示意路棋趕緊進去洗澡。
路棋沒忍住轉身,如墨的眸子盯着江樂,嘴唇翕動。
浴室的氤氲水汽開始慢慢往外蔓延,逐漸在将兩人圍繞。男人的眸子漆黑如墨,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江樂。
江樂輕咳一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視路棋的視線了,微微垂下了眸子。
要命了,路棋還真的是三百六十五度不管怎麽看都很好看啊!
半晌,路棋才低聲說:“謝謝。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開心。”
江樂擡眸,就這樣對上路棋帶着星碎笑意的眼眸。
男人劍眉星目,這樣笑起來唇角微勾,帶着無盡的誘惑。
江樂一時失神。
直到浴室的門關上,裏面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江樂才敢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還好,不燙。
啊!
江樂啊!是朋友啊!是要離婚的啊!
你不能亂肖想的!
但是話說回來,要是真的有像路棋這樣的一個男朋友,江樂……咳咳,江樂放棄了這樣危險的想法。
想想路棋的粉絲有多可怕,他就瞬間打消了自己心裏的念頭。
路棋的粉絲現在就恨不得生剝活吞了他,要是再讓粉絲知道他和路棋的關系,怕是瞬間要爆炸。
江樂微微吸了口氣,他對老宅也不熟悉。剛剛對着衆人也說了要休息,現在他是哪兒都不能去。
左右無事,江樂幹脆拿出了劇本,開始繼續研究角色。
他要飾演的這個男三號,是以往他都沒有嘗試過的角色。所謂最不了解的,第一次去表現,往往是最難的。
看了沒一會兒,江樂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宋靜。
路家的事情宋靜也知道,但是路家這才事情很是低調,她也是她老公回家後,她才從老公口中得知。
她之前給路棋留言路棋也沒有回複,宋靜有些擔心,所以就給江樂發了微信。
江樂想了想,把路棋的情況簡單跟宋靜講了一下。
就在江樂準備收起手機的時候,宋靜那邊很快又跳出了一串語音。
江樂手一抖,直接放出了語音——
“艹!張秋那個死八婆說得是人話嗎?老爺子剛走,她個狗東西就說那種話?張家給她讀的那麽多年書都被她吃了啊?”
“狗東西!真的當我們不知道她打得什麽主意嗎?”
“一個當媽的,心偏成了什麽樣子……”
浴室的門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開了,江樂想關語音,卻有些手忙腳亂。
宋靜一口氣發了一長串過來,微信又是自動播放下一條。
等到路棋走到江樂身邊,剛好能聽到手機裏宋靜一改往常有涵養的模樣,各種髒話連篇往嘴巴外面崩。湊成一些長短句,罵起人來竟然格外押韻。
江樂:“……”
路棋沒有穿衣服,只是簡單穿了一件浴袍,赤腳踩在地毯上,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江樂。
江樂佯裝淡定,把手機收起來,輕咳一聲:“那、那個,宋姐她有點擔心你的情況,所以就問我……”
越說江樂的聲音越小,到了後面甚至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雖然那些話不是江樂說的,江樂臉上卻臊得慌。耳朵連着脖子,一片緋紅。
他甚至都不敢擡頭看一眼路棋的表情,只能垂着腦袋,臉上全是懊惱。他怎麽就想不開要在房間裏放語音?
微信語音轉文字功能他不好嗎?
等了半晌,江樂都沒有等到男人的回答,他不免擡頭看去。
路棋剛洗過的頭發上還在滴水,水珠順着男人棱角分明的線條滑落。鋒利的眉眼沒了之前的淩厲,細看裏面竟然帶着星碎的笑意。
江樂把自己又新想好的解釋盡數吞進了肚子裏,淺褐色的眸子盯着路棋,許久沒有說話。
路棋終于是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這是他從得知路老爺子快不行後,幾天以來唯一的笑容。
和之前牽強扯着嘴角不同,也不是禮貌地笑,是徹頭徹尾,被江樂這幅模樣給逗笑了。
路棋這一笑,嘴角就壓不住了,一直笑了好一會,笑着笑着,江樂紅了臉。
片刻後,路棋才像是照顧江樂一般,止住了笑。但是可惡的男人,嘴角并沒有跟着一起垂下來。
路棋難得放松,這幾天一直緊繃着那根弦,一時放松下來,一股深深的疲倦漸漸蔓延全身。
想了想,路棋在江樂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沒事,我了解宋靜。”路棋安慰道。
江樂一點都沒有被男人安慰到,要是路棋願意把嘴角的笑收一下,他可能還會稍微覺得好一點。
可惜路棋一點都不給面子,嘴角的笑很久沒有出現,一出現,就流連忘返了。
江樂自己默默地氣了一會自己,很快也就沒有了情緒。
清了清嗓子,青年聲音刻意壓低:“宋姐說她給你發了消息,你沒有回她。我也就是大概跟她講了一下這邊的事情。”
路棋點頭,應了一聲。
房間暖氣開得很足,剛洗完熱水澡,渾身也甚是舒服。路棋難得覺得惬意,甚至就像靠在這裏直接睡過去。
只是再一看面前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江樂,他又稍微讓自己微微坐起來些,強打着精神。
男人聲音是獨特的沙啞:“宋靜知道我家裏的一些事情,所以她才會這樣說的,你不用太在意。”
江樂這時候也慢慢放松了一些,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他關了手機,輕輕點了點頭。
路棋撐着額角,似乎是在想要怎麽開口。
好半天,路棋才接着說:“我家的情況畢竟複雜,你最開始應該也是知道的。”
江樂微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路棋說的是之前原主和他結婚。
原主知不知道江樂是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
“嗯。”江樂輕聲應了一聲。
路棋微垂下眸子,暖色的燈光打在臉上,恰好讓他深邃的眉眼藏在暖色的陰影裏。
“爺爺奶奶是對我最好的人,”路棋聲音很是沙啞,就像是藏了幾顆砂礫一般,“我爸覺得我丢人現眼,母親從小就不待見我。一直寵着的弟弟,覺得我是他的敵人。”
說到這裏,路棋明顯一停頓。
老實說,路棋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對着江樂開口講了這些事情。
家裏的事情他的态度一直是閉口不談,就連很多朋友,也是親近到了一定程度,才會有所了解。
圈裏唯一知道他家裏事情的,也就只有宋靜一個人了。韋華是一直在幫他做事情,所以也是有所了解。
可是他們知道的都很有限,具體的他們都不清楚。路棋也從未想過要對他們坦言,可面對江樂,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分明面前的這個青年,是張秋為了故意惡心他,強硬塞到他身邊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路舟對江樂有意思,反正不管怎樣,這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後面被江樂捆綁着炒作,路棋心裏惡心,很是不恥這樣的行為,但是他也沒有過分幹預。
因為他知道,現在只是暫時的,等到日後,他肯定是會擺脫這個束縛了他婚姻的男人。
無論是張秋,還是江樂。這些人在日後都不會跟他有什關系。
可是他怎麽能預料到,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那個之前被他忽略,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江樂,站在了他的身邊。
先是為了讓老爺子安心走,第一次開口叫了爺爺。随後又在今天一直陪着他見賓客,沒有一句怨言。
最後甚至是直接拂了張秋的面子,帶着他回了房間。
甚至還幫他回複了他的朋友,說了一下他現在的情況。
要是說這便是朋友會為對方做的事情,似乎也不錯。
但是總覺得好像哪裏還有些不對勁,路棋一時間說不上來。
路棋說的這些,江樂都知道。
只是那時候,他是一個看客,絲毫不理解作為主角的悲喜。他唯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主角當時的風光。
誰又會管你背後的努力?
就像演員一樣,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
現在細細想來,都是一樣。
又有些不同。
江樂不由開口說:“你現在跟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就只是你。那些對你不好的人,都只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罷了,一路向前,總會找到自己的歸宿。只是——”
說到這裏,江樂垂下了眸子,神情裏有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黯淡:“只是已經失去了的,終究回不去了。”
路棋微怔,詫異地看着江樂。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江樂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一種難過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哭的表情。
分明經歷這種事情的是自己,為何江樂會露出這種表情。
路棋突然想到了數月前韋華查到的資料上是說,江樂父母雙亡之前,他也算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
想到這裏,路棋算是稍微理解了。
都是經歷過這些人,可能在沒有跟自己結婚之前,江樂也只是一個溫不谙世事的少年吧。
也是這時候,路棋才想起來,江樂似乎今年也才二十歲。
江樂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他一向擅長管理自己的情緒。
心裏只想着要怎麽安慰路棋,很快他又開口道:“更何況你現在還有朋友,還有一直陪着你的粉絲,還有……還有我陪着你吶。”
路棋瞳孔微縮,一雙漆黑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江樂。
江樂話出口後才覺得有些不妥,有些略微的尴尬,想了想又補充說:“說到粉絲,你昨天應該沒看微博吧?”
果然是一說錯話後,後面補救的話也顯得格外降智。
路棋昨天哪有心情看微博?
江樂臉上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紅,幹脆把昨天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營銷號,就爆料說我們倆隐婚。我當時在宋姐家裏,看見就立即澄清了。我的粉絲們倒是立即信了我的話,就是你的粉絲,一直在等你的回應。剛剛我抽空看了眼微博,還有人在我微博下問我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說着江樂又搖頭道:“我早就澄清了說是假的,你的粉絲還是追着不放。由此可見,你的粉絲還是很在意的你的。”
一段好好的話,江樂說得很輕松,他最初的目的是想安慰路棋,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說到後面,自己語氣竟然帶上了幾分豔羨。
最後加的那句話,更像是小朋友在外面受到欺負回家告狀的語調。
路棋難得在江樂臉上看到這麽多表情,一時間心裏有些好笑。嘴角慢慢揚了起來,他是真的感覺到了自己現在心情好了一些。
可能是跟江樂聊了一會,也可能是被江樂那種像是告狀的語氣逗笑,反正總歸是心情好了很多。
一掃之前的沉重,現在的他只覺得心裏都是輕松。
輕松到一句話,路棋都沒有在腦海中回想,就這樣說了出來:“可是我們是真的結婚了啊,這并不是造謠。”
路棋聲音有種他都未曾察覺的慵懶,像極了剛睡醒的模樣,帶着深深的磁性,好似從江樂耳旁掃過一般。
江樂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顯然他有些不明白為何路棋會這樣講。同時,心底更是有些尴尬。
的确就像路棋所說的那樣,兩人現在是婚姻關系。
只是這段關系,兩人都不是那麽贊同罷了。
這話一說出口,路棋其實也有些後悔。可話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就在路棋思考着是不是要再說點什麽打破沉默的時候,江樂開口道:“那……我們什麽時候離婚?”
路棋愣了一瞬。
江樂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跟我結婚也是迫不得已,之前我也是答應過你,會跟你離婚的。”
路棋怎麽也都沒有想到,江樂竟然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一時間他也在思考,那要什麽時候離婚呢?
現在路老爺子已經走了,張秋威脅路棋最大的一點也算是沒有了。路棋現在已經不受任何人束縛了,但是似乎還是有一點,要是張秋真的準備魚死網破,這點就會很麻煩。
并且,他想要的把柄,直到都還沒有直接掌握。張秋藏得太好了,他一直不好抓現行。
僅僅憑借着他現在手裏的證據,并不足以成功。
這些都是路棋需要考慮到的。
可是,就算這樣。
僅僅瞞着張秋,跟江樂離婚這件事,他還是能做到的。
這不是什麽難事,江樂都已經答應離婚了,再一些必要的場合,讓江樂幫忙配合一下,估計江樂也是會答應的。
可是不知為何,路棋今天并不想考慮這些事,甚至不想回答江樂這個問題。
江樂和之前已經不同了,他明事理,不會胡攪蠻纏,更不會仗着自己現在跟自己結婚了,就捆綁炒作。
已經和之前的情況不一樣了,如果江樂一直是這樣的話,他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路棋再一擡眼,面前的青年臉龐微紅,可能是因為室內較高的溫度。俊秀的臉上眼睛分外明亮,覺察到路棋的視線,他紅潤的唇角微微彎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舒服。
路棋想了半天,才想到了這個詞語。如果是跟現在的江樂相處,其實他也并不會覺得厭煩。
與其冒着被張秋發現的危險跟江樂離婚,保險一點自然更好。
對,就是這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路棋垂下眸子,終于開口:“可能得再過一段時間,可能接下來還是會麻煩你。微博上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會處理。”
江樂有些尴尬,其實他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剛剛路棋突然提了這個話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就問了一句什麽時候離婚。
抿了抿嘴唇,江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應了一聲。
路棋見江樂這反應,垂下眸子:“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江樂愣了一下:“什麽?”
“登一下微博,我手機早沒電了。”路棋說的是實話,最近聯系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手機沒電後,他幹脆也就沒有管了。
江樂猶豫兩秒,把手機解鎖遞了過去。
路棋打開了微博,登錄了自己的賬號,直接點開熱搜榜,現在還能看見那個高挂不下的詞條,點進去大概掃了兩眼。
就像江樂說得那樣,這件事情其他人已經不當回事了,可就是自己的粉絲,大有自己不解釋就誓不罷休。
路棋沒有猶豫,先是搜索了江樂的微博,點進主頁,直接關注。大概看了一眼江樂發的微博,路棋沒忍住看了一眼江樂。面前的人和照片上的幾乎一樣,一個很是溫潤的青年。
江樂也是到了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沒有把帽子還給路棋!
想到這裏,江樂更是尴尬。想都沒想就開口解釋:“我、那個你的帽子,現在在我家裏,我之前一直忘了給你。”
“沒事。”路棋輕聲說,在江樂沒有看到的陰影處,男人的五官變得柔和了很多,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了一個淡淡的淺笑。
看了一會江樂的自拍,路棋轉發了江樂的微博,并配字——
@路棋:免費幫忙宣傳,該打錢了@阿寧運動
發送完了微博,路棋把手機還給了江樂。
江樂接過一看,頓時笑了:“品牌方應該會感謝我們的免費宣傳。”
打錢這種玩笑話大家都在說,所以江樂也就沒當回事笑了笑,随後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你不休息一會嗎?”江樂問,路棋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黑青,之前他就看見了。昨晚不用想,都是能猜到路棋肯定是沒有睡好的。
“你睡床吧,我在這邊看會劇本。”江樂輕聲說,“還有你頭發還沒幹,吹幹再睡吧。”
路棋沒有動,洗完澡本來渾身就放松了些,又跟江樂聊了這麽久,他繃緊的弦早就放松了下來。
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路棋更是一動不想動。
江樂看到路棋久久沒有動作,沒忍住道:“最好還是吹幹頭發再睡的,否則睡醒容易頭疼。本來就是睡覺放松的,結果根本就不會放松,反而是找罪受。”
路棋眼皮慢慢耷拉下來,聽到江樂這話又和快掀開,眼裏劃過一絲詫異,還有幾分笑:“我還是頭一次發現,你話竟然這麽多。”
江樂表情明顯一愣,好一會才像是有些不滿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這次換路棋愣住了,瞳孔微張,就連嘴角的笑也頓住了。
江樂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甚至都想擡手給自己一個把嘴巴子了。
熟悉江樂的人其實會漸漸發現,這個俊秀的青年并不想看上去的那般難以接近,反倒是随着相處時間的變長,大家都會發現江樂這個人有些話痨。
江樂仔細反省了一下,可能最近真的太久沒有跟人聊天了。
從穿越過來後,江樂就一直在忙着考慮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只有他一個人,更沒有能說話的朋友。
今天也是打開了話閘子,江樂一時間都有些收不住了。
好在路棋并沒有讓氣氛繼續尴尬下去。
男人聲音帶着幾分無奈,低沉沙啞又慢是磁性:“行,我先去吹頭發。”
浴室門再次被關上,江樂這才伸手抹了一把臉。他剛才就是腦子發熱,等自己把話說完,才發現了有些不合時宜。
好在路棋沒有脾氣,轉身就進了浴室。
在原地坐着愣了一會,江樂起身把自己的東西收了收。房間的被子已經被換過了,帶着一股熏香的味道。
算是路棋身上特有的味道。
路棋吹幹頭發,也沒有跟江樂客氣,倒在床上就閉上了眼睛。
江樂左右無事,就繼續看劇本了。
陰雨天暖氣充足的房間裏,路棋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江樂就連翻劇本的聲音都小了些許。
漸漸的,江樂也翻不動劇本了。
修長白淨的手指搭在純白的紙張上,呼吸聲漸漸放輕。
枕着自己的手臂,江樂就這樣沉沉睡去。
窗外冷風吹,室內卻是難得靜谧。
再等江樂睜開眼睛,他身上搭着一件薄毯。路棋已經起身了,現在正在陽臺外面打電話。
看見江樂起身,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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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