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遇襲
對于年舒謙所說的話,雖然不至于全信,卻多少都是有些動容的,信步往前走着,年舒謙亦步亦趨,偶爾與他也閑聊幾句,而他仿佛對王爺與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每問及,他都能頗為詳盡地敘述出來,好像那些事情都是他親眼看到的一般.
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我反應不及,竟愣在了當場,而年舒謙一個飛身,将我撲倒在地,想護住了我免遭傷害,只不過年舒謙即便反應再快,也沒能讓我躲過傷害,羽箭從我的右手臂上劃過,手臂上的衣服被劃破,出現了一道血痕,殷紅的血流了出來,也因為剛才摔倒在地,腳上和手肘處都有損傷.
沒想到射箭之人一擊不中,又射來了第二支箭,不過年舒謙已經有了準備,這第二支箭射來的時候,年舒謙拔出了劍擋去了,那支箭直直地射入了我身邊的泥土裏,我臉色煞白地四處張望着,卻看不到哪裏才是那些箭射出來的地方.
等到确定了沒有危險之後,年舒謙避過了我受傷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來,他的神色很是慌張,臉色并不比我要好上多少:"所幸師太并無大礙,不然任誰也承擔不了師太有所閃失的責任,還好庵中備有一些藥材."
如此一場驚魂,臉色煞白地回到禪房之中,卻發現庵中除了年舒謙,并無人懂得如何療傷,如此便顯得極為尴尬,所幸傷在右臂之上,慧靜小心翼翼地挽起了我的袖子,不過為了避嫌起見,主持師太和幾個在庵中頗有地位威望的師太也一并在我的禪房之中.
年舒謙是練武之人,身邊也随身帶着一些傷藥,清洗了傷口之後,那些白藥一類的藥粉灑在了傷口上,傷口處也不免有些疼痛,只不過是咬牙忍着,包紮之後,才松了一口氣,放下了袖管,回頭一看,年舒謙也已是一頭的汗.
"這個傷口,雖然敷了藥,也要多加注意,傷口的地方就不要碰水了,辛辣之物和發物也是不能吃的,以後在傷口複原之前,日日都是要換藥的,小的身為男子,也不便日日出入庵中,小的會把換藥的辦法交給慧靜小師父."
我點了點頭,這樣的思慮倒也是周全的,也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道:"這樣也好,辛苦年長史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請年長史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這裏有慧靜在,也并無不妥."
我在晖雨庵遇刺一事,雖然也有所波瀾,不過并未傳揚開來,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只是不知怎麽的,手臂上的傷口複原的很慢,一連半個月過去了,還沒有看到痊愈的跡象,好像在和我賭氣一般,不過好在天氣寒涼,不然只怕這傷口會化膿.
不知怎麽的,姐姐從晉國公府來到了晖雨庵中,想不通的是,并未與她互通消息已久,她怎會突然來到了這裏呢,她手中拿着一個食盒,神色極為疲憊的樣子,好像趕了許久的路,才來到了這裏似的.
"這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受了傷呢,你也不讓慧靜小師父來跟我說一聲,若不是有消息傳到了外間,只怕我還不知道呢,看你這傷口,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痊愈呢,是不是吃東西都沒有忌口,還是沒有每天按時換藥?"
姐姐為我換了藥之後,從食盒裏取出了清粥小菜,看着清爽得很,笑道:"果然還是姐姐最關心我,也最疼我了,知道我在這兒吃不好,就準備了些我喜歡吃的,給我送了過來,真是要多謝姐姐了."
"就不要耍嘴皮子了,你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原本以為到了這樣的時候,你總能獨善其身,沒想到竟然會受傷,好在傷勢并不重,不然可怎麽是好啊,倒真是不及以前聰明了,我現在出入國公府不比以往那麽輕松了,只怕有些事情做起來也難了許多,往後有什麽事,我自然會想辦法和慧靜取得聯系,你也不必那麽挂心."
姐姐并沒有在庵中逗留太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匆匆離去了,看她行色匆匆的樣子,好像有什麽緊要的事情一般,總覺得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似的,就叫來了慧靜,也許還能解開心裏的疑惑也說不定.
"最近的半個月,我未曾見你離開過晖雨庵,想必更為曾去過晉國公府吧,年舒謙是王府的長史,又是王爺的親信之人,自然會對這裏的事情守口如瓶,那既然如此,自然也不會有我受傷的消息傳揚出去,那姐姐那邊又會是怎麽知道的呢."
慧靜的眼神有些閃爍,好像是在躲避着什麽,不過很快就變回了尋常的模樣,道:"師太,雖然庵中的人不會有話傳揚出去,但那行刺的人卻一直沒有被抓住,會不會是那個人說出去的呢,不過晉國公夫人知道了也沒什麽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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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所說的話并沒有太多的深思,只是覺得乍聽之下,倒也有幾分道理,也就沒有再深究下去,這許久以來,傷口一直不能痊愈,也是心焦得很,長久下來,整個人也覺得疲累得很,入夜之後,也就早早地休息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前些時候沒能得手的刺客竟然又再次出手,卻不再是以箭奪人性命,一支迷香足以讓人失去意識,再醒過來的時候,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只不過頭還有些暈暈的,意識也還有些模糊.
"本來以為,你要醒過來的話,還需要一點時間,沒想到你醒來得到挺快的,喝點水醒醒神吧."
我坐起了身子,看着端着水給我的人,恍惚之間,似乎覺得她有些面熟,卻想不出來是在哪裏見過她,低頭抿了抿杯子裏的水,等到神智清楚了一些之後,再擡頭看着那個人,便覺得越來越面熟.
"覺得我特別面熟對不對?那就沒錯了,每日都在你身邊的那位慧靜小師父,是我的雙胞妹妹,只不過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罷了,但是那一日你遇刺,她也是知道的,我還以為以她對逸王爺的忠誠,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看來她終究還是更向着我這個姐姐一些的."
對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心裏都細細地想了一遍,慧靜那閃爍的眼神,似乎的确是對我隐瞞了些什麽,卻又不想将她想象成那些不堪的人,但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不往那方面去想,忽然覺得頭疼欲裂,難受得很.
等到緩過勁兒來的時候,那個人依舊面帶笑容地看着我,我揉了揉額角,道:"你前一次大概是想讓我去死的吧,如果不是年舒謙在我身邊護着,只怕就讓你得逞了,只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麽這一次你有機會,卻沒有下手呢?"
"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姓張,名喚玉英,是晉國公的滕妾,雖然上不了臺面,不過好歹也算得上是皇室中人,和逸王側妃你也是妯娌了,只可惜,我雖身在晉國公府,卻不是為了幫助晉國公,你也不用覺得好奇和奇怪,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即便不能讓你死去,也要以你為人質."
還在我沉在震驚之中沒有緩過勁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只留下我一個人哭笑不得地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他們限制了我出入的自由,每日的飲食和所需的一切都有專人送進來,房中除卻一張卧榻和桌椅之外,竟沒有其他任何的裝飾和擺設,連一把鏡子都沒有,更遑論首飾一類的物事了,哪怕一根長些的發帶都沒有.
因着如此的禁锢,外面的消息也無法獲取,更無法知曉我失去了蹤跡之後,晖雨庵那兒是不是已經亂成了一團,而王爺那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在這裏過了幾近三個月的時間,形容消瘦了不說,連身體的反應都變得有些奇怪,雖然在這裏衣食無憂,卻心思焦慮得很,身體的一些細微的變化都沒有很快的察覺,但在這裏什麽都被封閉了,什麽都不知道,也更加坐立不安了起來.
在這樣的焦慮之中,卻發現每日來送吃食的人越來越不守時了,這其中也必然是有原因的,如此觀察了三五日之後,也開始察覺看管着我的人已經越來越松散了,周圍的護衛也少了許多,好像他們的心思都已經不在這裏了.
如此倒也給了我逃脫這裏的機會,只不過對此地的地形并不熟悉,連這裏是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如今雖還不能出入這座別院,倒也已經不再限制我出入房間了,如此也能夠偶爾借故在別院之中走動走動.
入夜之後,那些看守我的人竟也喝起酒來,還不到一更的時候,就已經都醉倒了,蹑手蹑腳地出了廂房,憑着記憶往後門而去,別院裏看不到一個人,靜悄悄的讓人覺得害怕,心裏總覺得好像會出什麽事情一樣.
從別院裏逃脫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月在當空了,仔細地辨別着四周是否有埋伏的人,在确定了安全之後,才敢放下心來跑出去.
在外尋路尋了将近五日,才尋到了略微有些熟悉的路徑,心裏一下子放寬了許多,腳下也開始覺得虛浮了許多,搖搖晃晃地往前走着,眼前一片模糊,好像前面有人影的晃動,能看到有人走動,想必近處必有人家,虛脫疲累之下,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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