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疑似真相
風涼,吹得久了些,多少覺得身上有些寒津津的,擡頭又看着那一輪殘月,卻不知怎麽的,低低一聲嘆息,引來心中無數的惆悵和感傷.
"恪兒,你,下去安排一下,從現在開始,頤華宮內外的守衛都要嚴謹一些,不能有絲毫的纰漏,如若出了什麽差錯,我就唯你是問,且我身邊之人除卻幾個心腹之外,也不允許出現那些在外伺候的小宮人入內伺候,至于守夜,你們幾個便辛苦些吧."
那個突如其來的鬼祟身影,始終令自己心有餘悸,恪兒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去做了準備,捋了捋系在腰間的絲縧,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寝殿之中,燭火輕輕搖晃着,忽然覺得有些孤單,孩子不在身邊的孤寂,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在不停地吞噬着自己.
身上寒津津的,一時間也無法入睡,妝臺上擺放着些許胭脂花粉,卻不見一枚珠釵首飾,連日來都倦怠于梳妝打扮,便也甚少再關心那些首飾何時才能回到梳妝臺上,臺上已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倒像是有幾分多時未打掃的樣子.
當倦意襲來的時候,便靠在梳妝臺上慢慢睡去,只是醒來之時,覺得身上腰酸背痛的,倒真覺得不比從前了,拿過梳妝臺上的檀木梳子細細地梳理着一頭長發,取過一條絲帶随意地将長發挽起.
這一夜過去,秋意似乎更加濃厚了,滿地黃葉,是滿目的蕭索之感,原本負責在庭院之中掃撒的宮人,至今尚未打掃,對此倒也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這樣的秋景,原也是難得一見的,只是在這背後也少不了頤華宮被冷落的原因.
"小姐,趙才人在外頭,瞧那樣子,似乎是跪了很久的樣子,一臉的憔悴,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瞧着怪可憐見兒的,不知道小姐要不要見一見?"
說來自從回宮之後,我們姐妹也是難得單獨見上一面,而她在外頭跪了許久,不管出于什麽樣的原因,她這般跪着,于誰都不會是一件好事,恪兒既已提起,自然是不能任由着堂姐一直在外頭跪着.
當堂姐被請進來的時候,那憔悴的模樣,即便恪兒方才已經提起過,但還是令我感到詫異,臉色的蒼白程度,着實吓了人一跳,她的步履有些踉跄,還需要由恪兒扶一把,才能夠平平穩穩地走到我的面前,本還想着扶她一把,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可她還是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
"姐姐,你這是做什麽,你我姐妹之間,又怎需要如此生疏,你更不需對我行如此大禮,你若有什麽話要說,只消直言便可,況,你我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的,恪兒,去拿一些化瘀的藥油來,再取些熱茶來."
恪兒應聲而去,而她卻依舊跪在那兒,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似是忏悔一般,她擡手将手中的一枚玉佩展現在我的面前,我不免臉色微微一變,沒想到這枚玉佩會出現在姐姐的手中,忽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繼而帶着笑扶了她起來.
拿過恪兒取來的藥油,仔細地為她揉着已然紅腫的膝蓋,卻絲毫不曾提起她跪在外與那塊玉佩的事情.
"這枚玉佩,許是娘娘并不算太過熟悉,只是對于嫔妾而言,卻是最熟悉不過的了,只不過這玉佩在嫔妾身邊已經許多年了,記得當初嫔妾出嫁的時候,這便是其中的嫁妝之一,從那時候嫔妾便開始随身攜帶,而這枚玉佩除卻賞賜給了嫔妾一枚之外,還有一枚藏在別處,但聽聞另一枚玉佩被邪氣所侵,早些年便被封存了."
聽她這般一說,便想起皇上初初見到這一枚玉佩的時候那沉郁的臉色,對這枚玉佩的忌諱,也就可想而知了,只不過近來心神不寧無法安睡,與這玉佩的關系,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關聯,只是這會兒卻不想有太多的言語.
揉好了藥油之後,淨了淨手,才将她手中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着,忽然擡頭看着她,這只怕是有人想以此致使我因得病而失寵,乃至郁郁而終.
只是再看向她的時候,目光已經冷淡了許多,自這玉佩現世至今,也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而她卻直至今日才來這兒與我說起這一些,不免讓我冷笑了起來,那塊玉佩也随手丢在了小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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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沒有早些來告訴你?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念在你我多年的姐妹情分,不要因為這件事,讓你我之間就此生分了."
打量了她許久,忽然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彼此姐妹多年以來,從來都是彼此親厚的很,而如今,已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更不知該如何自處.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不該來跟你說這件事兒,但若是不與你明言道出,只怕我這輩子都會心裏不安,可是這件事若真與你一一道來,也許你也不會相信的."
"既然你來了,必然也是下定了決心來與我把這件事說清楚道明白的,有話不如一次說明白了,只是我沒想到,你我姐妹自小便情誼不錯,而你早知此事,卻姍姍來遲,着實讓我失望得很."
她沉默了許久,許是正在思量着該如何開口,恪兒半低着頭,把一杯溫度正好的香茗端到了她的面前,她端着茶盞,有些欲訴還羞的意味,瞧着她這般模樣,倒也不急着催促于她,大紅袍的味道很不錯,香氣宜人.
"這玉佩原本是賢太妃帶入宮中的嫁妝,當我被指婚之時,賢太妃便将這一枚玉佩封入妝帑,而另一枚聽聞早年贈予了一位宮中貴人,可是那位貴人不過月餘便猝然離世,宮中傳言甚多,甚至有人在深夜見過那位貴人的鬼魂,自那以後,便有玉佩不祥,有冤魂附于其上的言論."
這些也不過是舊時的傳言罷了,至今未曾有過驗證,自然不會采信這般言論,只不過并未對此言論有所評論,想着她嫁入皇家多時,想必對其中的事由清楚的更多一些,也就靜靜地聽着她接着往下說.
"若我猜測得對,此次你病體孱弱多時,只怕與這個是分不開的,如果你真的為此羸弱不起,太醫查不出病因,至多也只是印證了那個傳言而已,只是……"
此番倒像是有難言之隐一般,話說一半自是最磨人的事情,而她既如此忐忑,即便步步緊逼,只怕也只會讓她把後頭的一半話都咽了回去,偏頭笑看着她,好似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一般,慢條斯理地喝着杯中茶,只是覺得有些單調了,吩咐了恪兒去備些小點,又續上了茶水.
想着皇上雖有誅殺賢太妃之子之事,卻也是事關前朝叛亂謀逆,與後宮無關,況此事一出,也未必與賢太妃,或許也只是有人借此事做文章,成功與否都能攀連到賢太妃身上,看着她鄭重其事的樣子,卻也多了幾分不信.
"賢太妃是先帝嫔妃,位份尊崇不說,更是宮中的長輩,姐姐嫁入皇家多年,宮闱中事自是比妹妹知曉的更多一些,只是這些卻也是昔日裏的一些無稽傳言而已,又怎能與如今之事相互關聯,且此事也無确鑿證據,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污了太妃的名聲."
此事本就蹊跷,着實也不能因了她的一番說辭,便貿貿然上達天聽,即便坐實了此事,也不能對太妃如何,即便信了她的話,也只能不了了之.
也許她也心知我不會輕易相信這一番話,也并不急着說明其中的言語,只不過眼眸之中帶着幾分散不去寂寥和落寞,慢慢的,她站了起來,只是她的身形已經有些搖晃,恪兒忙忙上前扶了一把,也被她推了開去.
"這一番話,想要取信于人,我也知并不太可能,這其中有幾分可信幾分虛假,你心中自有計較,我并不知其中太多內情,但我所知的這些,也全告知于你,雖說賢太妃是我昔日婆婆,可你也畢竟是我的妹妹.這件事,并無實據,也許皇上并不會查下去,你也許也會就這樣由着它去,但我不會.旁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身子并不太好,我便不多擾你了."
她剛欲離開之時,腳下一個踉跄,忙忙上前攙了一把,只見她微微倚靠着我,在耳邊幾句極輕聲的耳語,眉頭微微一皺.
"哀家還說呢,怎的近來少見趙才人了,原來是趙才人到了頤華宮與詠妃做伴來了,想必詠妃不會介意哀家的不請自來吧."
原本也想不到賢太妃會到頤華宮來,自秋日裏的蟹宴之後,也甚少見到她,更少見她在後宮之中走動,而她出現在頤華宮中,也着實讓我與堂姐意想不到,卻也不好總愣着神,忙忙上前行禮問安.
"太妃娘娘駕臨,臣妾未能及時出迎,失禮之處還請太妃娘娘多多原宥."
太妃手微微一擡,面上含着一絲淡之又淡的笑容,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堂姐,仿佛想在她身上灼出幾個洞一般,可是那目光卻又冷得讓人覺得心裏滲得慌.
"詠妃身子不适,哀家前來也未曾着人通傳,你未曾迎接也并無不妥,倒是怎麽瞧着,倒像是趙才人比詠妃更不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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