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挑唆

＂姐姐是個明白人，自然是聞弦音而知雅意，真是一點就通，晉王妃嫁入晉王府已經有些日子了，連晉王都進宮好幾次了，卻不見晉王妃随同入宮，不給皇後娘娘請安問禮也就罷了，卻不到宜壽宮拜見太妃娘娘，這樣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若是她覺得不好意思，姐姐陪着一起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姐姐愣了許久，才苦笑着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在宮裏頭，你所說的自然是比我有用得多，若是不聽你的，只怕我在這宮裏一天，都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只不過這會兒我要回去了，容嫔的脾性你是知道的，她與你素來不合，自然也不會給我什麽好臉色看．＂

聽她這樣一說，才想起她與容嫔都是住在永寧宮的，雖說容嫔并不是主位，可位分卻遠在她之上，處處受制也是難免的，看她這般急匆匆的樣子，也知道她在永寧宮的日子着實是不好過，這枚棋子若是沒用了，倒也不怕處理不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晉王才帶着晉王妃入宮，美其名曰是向皇上謝恩的，實際上晉王也不過是到宜壽宮略坐了坐，而晉王妃獨自一人到了皇後的麗正殿，皇宮高大巍峨富麗堂皇，左氏早已知曉，然而到了麗正殿的時候，還是讓她略略乍舌．

＂妾身左氏，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各位娘娘主子請安，前幾日妾身身上有些病痛，怕把病氣過給各位主子，才遲遲不進宮問安，若有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各位主子體諒一二．＂

這一番話說得倒也得體，以自身還在病中為由，自然是誰也無法說她些什麽，只不過還是會有人不屑她這樣的說辭，只是皇後當面，不能把心裏頭的不滿說出來罷了，況且皇後對這位晉王妃也算是禮遇．

原本一衆妃嫔也是因為晉王妃入宮請安，才一起聚到了皇後這兒，本就覺得無趣，只是未曾想到，這左氏一一行禮之餘，還向每一個妃嫔敬茶，活像是身在府中之時，新入府的新人敬茶的模樣．

當她到了姐姐面前的時候，那笑容燦爛得讓人覺得很是刺目，她端起杯子，道：＂妹妹知道原本良娣姐姐是晉王府出身的人，如今妹妹嫁入了晉王府，如此算起來，妹妹也算是良娣姐姐的娘家人了，若是姐姐不嫌棄，往後妹妹常到永寧宮走走，陪姐姐解解悶兒．＂

＂呵，我只知道趙良娣在宮裏頭倒是有兩個娘家人，詠妃娘娘和趙常在，原來在這晉王府裏頭，還有一個像晉王妃這樣的娘家人，倒真是讓人想不到，抑或是晉王妃想與詠妃娘娘套套近乎，卻又沒有門路，這才想着先與趙良娣走近一些呢．＂

這一番話說的狠辣，卻也不過報之一笑而已，容嫔的性子從來如此，因着當年失去的那個孩子，皇上皇後對她也是比旁人多了幾分容忍和關心，今兒個晉王妃入宮問安，自然不能當着皇後的面和容嫔起沖突．

皇後打量了我一眼，只是笑道：＂好了，說這些做什麽，你看趙良娣多尴尬，容嫔你也是的，有什麽不好說，原本大家聚在一起也該高高興興的，何必把氣氛弄得這麽僵，讓人家都不好下臺了，不過晉王妃能常常出入後宮倒也是好事，趙良娣素來甚少與旁人接觸，你能去陪陪她也好．＂

聽了皇後這麽說，晉王妃更是無所忌憚似的，往姐姐身邊一坐，看起來倒是很親熱的樣子，也不管旁人是不是覺得自在，雖說顯得嬌俏，卻也讓人很不舒服，最後皇後留了晉王妃在麗正殿用膳，一幹人等自然也不會留在麗正殿陪膳．

姐姐臉色發白，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我的身後，索性就停了下來，道：＂有話想跟我說，直說就是了，又何須一直在我身後跟着呢，但你若是要提晉王妃，那就免了吧，她如今已與衆不同，往後初入宮廷也會是尋常之事，你若覺得見到她心中不快，自然也是有法子躲避的．＂

臨近午膳的時辰，宜壽宮卻傳來了賢太妃的旨意，如此便也讓人準備了些糕點和精致小菜，攜了子如和莫離一道去了寧壽宮，但求見賢太妃時，卻被擋在了外面，只聽那守在外頭的宮人說是太妃正在用膳，不想有人打擾．

這老人家是不是覺得宮裏頭的日子太過于沉悶了，也耍起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了，雖說她未曾讓我進去，卻也未言明宮女不能出入，就讓人把食盒送了進去，過了不多久，送食盒去的人一臉被訓斥過的樣子，也不知是哪兒惹着了那位賢太妃了．

既然已知賢太妃發怒，又不能入內當面向賢太妃告罪，那就跪在宜壽宮外，以求賢太妃能夠消消氣，午後來往宜壽宮的人不多，但難免會被來往的人指指點點，這樣的滋味并不好受，卻也不會白費了今日這一番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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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在春日裏，但午後的陽光依舊刺眼，曬得久了就會覺得頭暈目眩，守在宜壽宮外的宮人也勸了幾次，要我保重身體早些回宮歇息，但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賢太妃的性子從來剛強易怒，也只能站在一旁暗暗嘆息．

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璟瑄殿中，隐隐約約聽到外頭的訓斥之聲，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很，根本無法發出聲音，恪兒馬上端着一盞蜂蜜喂我喝下，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但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怎麽好端端的就暈過去了，你身子從來不太好，雖說如今調養得當，已經好了許多，但也經不起折騰，今天怎麽就想着去宜壽宮了，去給賢太妃請安的嗎？＂

本能地搖了搖頭，原本去宜壽宮也是賢太妃的意思，只不過也不想說得太多：＂臣妾養病多時，總不能老是拿腔作調，不去給太妃們請安．＂

皇上皺了皺眉頭，叫過了子如，道：＂你來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詠妃怎麽會好端端地跪在寧壽宮外面，還暈倒在外頭，竟然一個人都不管．子如，你可是朕身邊出來的人，詠妃出了這樣的事，你說，你該當何罪！＂

子如原本就在皇上伺候，對皇上的脾氣也是極為清楚的，她也一點兒都不慌不忙，道：＂回皇上的話，今日晉王妃入宮請安，卻未曾前往賢太妃處問安，娘娘心中記挂着賢太妃，便命人準備了些細點和菜肴，親自送去宜壽宮，卻被擋在了宜壽宮外，所以讓人提着食盒送進去，但送食盒進去的人被太妃娘娘責罵，還對娘娘有所微詞……＂

後面的話未曾說下去，卻也足夠讓人産生一些其他的聯想：＂皇上，臣妾沒事的，況且賢太妃怎麽說都是長輩，臣妾是晚輩，有什麽做的不好，賢太妃要責罰也是應該的，只是臣妾有些擔心……＂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道：＂好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賢太妃那兒你也多擔待一些，不過是鬧點兒小脾氣罷了，多順着她一點也就沒事了，你的身子不好，以後宜壽宮能不去就別去了，免得再出點什麽事．＂

宜壽宮那兒，自然是少去為妙，不過有些話不說出口，卻也是憋得難受：＂皇上，臣妾也不是為了自己着想，臣妾倒是沒什麽，只是來日塵太妃回宮，只怕賢太妃那兒會不高興，如今賢太妃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太妃，塵太妃雖說是皇上的養母，回宮之後依照慣例也只是太妃，若是……＂

曾經賢太妃與塵太妃之間多少有些龃龉，這是宮裏頭的老人都知道的事，也難免會有些傳言，只不過塵太妃多年在宮外，宮裏頭的人也少有拿這個嚼舌根的，只是這些在皇上心裏頭就不同了．

＂好了，這些事情朕知道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朕自有分寸．＂

見皇上匆匆離開，才松了一口氣，由人扶着坐了起來，這樣做雖說私心裏并不是單純為了塵太妃，但如若賢太妃一如既往還是如此跋扈，只怕也是個後患．

晚膳之後，外頭有人來報，說是皇上去了沁婕妤那兒，說來也是奇了，自從沁婕妤在府中被拘禁過後，就一直甚少得見天顏，即便入宮後也是如此，不過皇上去了沁婕妤的凝香閣，難免就不會遇上子瑜，便着人去把子瑜叫了過來．

＂琛姐姐，你怎麽這個時候把我叫了過來呢，剛才我可是看到皇上往婕妤姐姐那兒去了，我還想着多親近親近皇上呢．＂

就知道這小妮子心裏打得什麽主意，笑道：＂你這麽着急做什麽，你才入宮多久啊，何必急于一時，再說了，如果沁婕妤得寵，也少不了你的好處，皇上常去傾雲宮走動，對你也會上心的．＂

她噘着嘴，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姐姐的話雖然沒錯，可我也真的很想早點承寵，如果能像姐姐一樣有個孩子的話，就更好了，這樣爹爹也會開心的吧，琴姐姐總是愁眉苦臉的，我想也一定是不得寵才會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