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解圍

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過了，熟悉的舊房子，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門牌，陳雪慢慢的走到小賣部：“張姨。”

正在埋頭寫單子的張姨擡起了頭，看見是陳雪，吃驚的說不出來話：“陳雪。”

“我，我媽媽回來過嗎？”

張姨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了陳雪面前：“你們一家人是怎麽了，沒個聲息，全不回來了。”

陳雪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只是問道：“我媽她們真的沒有回來過嗎？”

“你們沒在一起嗎？”張姨不信的問着：“自從你妹妹住院之後，你媽媽就沒有回來過。”

“那我家的房子，賣了嗎？”陳雪問道。

張姨搖搖頭：“沒有，你也知道，這一帶的房子哪兒賣得出去？”

陳雪失望了，她告別張姨，往家裏走去。

牆仍是斑駁的灰，走到六樓，陳雪拿出鑰匙打開門，發現門把上都是灰，已經有多久沒有人回來了？

屋內的擺設一如之前，桌子上一層厚厚的灰，陳雪走到廚房，廚房裏，仿佛已經許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陳雪的眼淚止不住了，媽媽，小霜，你們到底在哪兒？媽媽的手術已經做了一個多月，應該好起來了吧，只是小霜，不知道骨髓配到了沒有？陳雪不敢問夏老夫人，如若她知道自己還牽挂着媽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陳雪打開水龍頭，取過已經幹枯的毛巾，用水濕透，再絞幹，開始收拾屋子，或許，媽媽她們明天就會回來，滿是灰塵的房子，大病之後的她們怎麽能住？陳雪擦着窗臺，擦着桌子，擦着櫃子，眼淚和汗水一起流了出來。

将屋子收拾完之後，已經到了十二點了，她打開裝米桶，沒有米，面也沒有了。陳雪特別想在自己家裏吃上一頓飯，于是，她拿起包出了門，她要去小賣部買些面與米回來，自己做飯，到時，媽媽回來，家裏至少還有米。

小賣部的張姨已經在吃飯了。

“張姨，我買一袋米。”陳雪掏出錢遞給張姨，張姨遲疑着，沒有接：“你要回來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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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住？陳雪難過，我怎麽可以回來住？我回來，那麽媽媽與小霜的醫藥費該怎麽辦？

“如果你不回來住，我勸你別買了。”張姨說着：“這棟樓裏，老鼠太多了，如果你家沒人，下周你回來，廚房肯定變成老鼠窩。

想起老鼠，陳雪的手微微發顫，張姨将她手裏的錢一推：“把錢收起來吧！”

突然，手機響了。

陳雪取過，屏幕上顯示“顧先生”，是顧子骞？陳雪遲疑的接了：“喂。”

“我在街對面，你過來。”顧子骞簡單的幾句話，陳雪呆了，轉身，待對面的确是顧子骞的車。

“張姨，如果我媽回來，你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她，讓她給我打電話。”陳雪寫了一張紙條，将紙條塞給張姨。

張姨一驚，“這，你沒和你媽在一起嗎？”

陳雪取過一百元，和紙條一起，放在張姨手心：“謝謝你了。”

張姨一愣，瞬間将錢抽出來，塞回陳雪手心：“你這孩子怎麽了？”

張姨的話将陳雪帶回了以前的日子，她的眼睛不聽使的出來了：“這話說來太長了，張姨，麻煩你了。”說着，将錢放在櫃臺上，轉身走了，她沒有回頭看張姨是否追來，而是徑直跑着，邊跑邊擦着眼角的淚水。

黑色的車一直跟在陳雪的身後，突然越過她，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窗下沉：“上車吧！”

陳雪一愣，才想起顧子骞剛才給自己打過電話，自己只顧傷心了，竟然忘了他在對面街上等自己。

坐在顧子骞身邊，陳雪擦着眼角的淚。

見她的樣子，顧子骞并沒有多問，只是掏出手帕，遞給她。

陳雪遲疑的接過來。

“去宇豪酒店。”顧子骞朝司機說了一句。

陳雪一驚，酒店，吃驚的看着他，顧子骞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還沒有吃飯吧！宇豪的中餐不錯。”

陳雪不再說什麽，現在的心境，肯定不能回夏家去，否則，奶奶肯定會把自己一眼看穿。

不合時适的，夏老夫人的電話到了。

“你在哪兒？冬嫂說你一早就出去了。”聲音十分嚴厲。

“我。”陳雪眼睛微紅，聲音有些嗚咽，不知該如何回答，此時，顧子骞将她手裏的電話接了過去：“夏奶奶……是我約了雪兒……我們正要吃午餐……那好，再見！”說完，他将電話塞到她手上。

不知是不是該感謝他，陳雪側眼，輕輕說了聲：“謝謝！”

顧子骞沒有表情：“再哭，你就成大熊貓了。”

陳雪驚訝，将手機拿到眼前，透過手機的屏幕看着自己的臉，可是，這哪兒能作鏡子，是看不清的。

她的動作讓顧子骞不解：“你随身沒帶化妝包？沒有帶鏡子嗎？”

化妝包？鏡子？陳雪搖搖頭。

顧子骞嘆息：“你這還叫女人嗎？”

陳雪臉一紅，是的，自己這樣不施胭粉，穿得這樣普通随便，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女人味，因他剛才替她解了圍，所以她并不打算與他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