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被動

我是誰？陳雪不知該如何回答，有片刻的沉默，之後直接問：“他在不在？”

“顧少正在開會。”秘書小姐态度非常好，圓滑而有經驗的說：“您有預約嗎？”

預約？給他打電話也要預約？陳雪坦白的說：“沒有。”

秘書小姐笑了：“那您有什麽事嗎？是否需要我轉告呢？”

轉告？陳雪落漠了，該說什麽？

“小姐？”秘書小姐溫和的問：“小姐，您還在嗎？”

陳雪挂斷了電話，将手機扔在沙發上，覺得很迷茫，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契而不舍的找尋他？而他，怕是把自己忘到九宵雲外去了吧。

她突然濕了眼，難過極了，是為這還未萌芽的愛情被扼殺了，還是為自己惆悵的心？或者是為了那晚的失身？将臉枕在雙膝之上，不，那晚的事情，不後悔，不管以後能否一起，至少，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是給了他，雖然過程并不愉快，可是，畢竟是給了心愛的人。

手機突然響起來了，陳雪沒有立刻看手機，可手機卻執着的響着，她抹了抹眼淚，看着顯示屏上“奶奶”的字樣，趕緊接了起來。

“我在車上等你，趕緊下來。”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在手機聽筒處響起，還不等陳雪回答，電話便挂斷了。

陳雪下樓時，夏老夫人早已端坐在車子後面一排，話裏沒有一絲感情的說：“上車。”

夏老夫人擡起手腕看着表，不無責備的說：“你怎麽才下來？應該還來得及。”

陳雪心情不好，便沒有多問，坐在車子裏無精打采。車子停了，陳雪朝車窗外望去，是美容院，夏老夫人不假思索的拉着她就往裏走。

陳雪像木偶一般躺在美容院的小床上，任人在她的臉上、身上塗抹着。

“夏小姐，你的皮膚真好。”美容小姐一邊往她的臉上抹護膚品一邊說着。

陳雪淡淡一笑。

“身材也很勻稱哦。”美容小姐看了看陳雪蓋在薄毯下裸露的身子：“腿又直又長。”

此時，另一個美容小姐推開門進來，對正在給陳雪做美容的小姐說：“龐姐，歐陽小姐正在貴賓間，指名要你去給她做皮膚護理。”

龐姐不悅的說：“小盧，沒看我正在給夏小姐做嗎？”

小盧輕輕噘着嘴：“你也知道，歐陽小姐的脾氣，她又是大客戶，我哪兒敢得罪她。”

正在龐姐要訓斥小盧時，陳雪說：“你先去給歐陽小姐做吧。”

“可是。”龐姐猶豫的看着陳雪。

“我來給夏小姐做。”小盧自告奮勇的說。

陳雪看龐姐兩難的境地，點着道：“讓她給我做吧。”

龐姐感激的看着陳雪：“夏小姐，對不起。”說完，打開門出去了。

小盧又接着給陳雪做美容。

“夏小姐，說實在的，你身上的皮膚可比歐陽小姐好多了。雖然她長得漂亮，可是，身上的皮膚總不太好，幹燥而沒有彈性。”說着，小盧自顧自的笑了：“聽說顧少喜歡皮膚光潔有彈性的，所以，她總做全身皮膚護理。”

顧少？陳雪一驚，不會是顧子骞吧，她突然有些好奇了，“顧少？哪個顧少？”

“就是皓泰集團的顧少啊。”小盧不假思索的說了，臉龐盈滿笑意：“說起他呀，年輕又多金，是好多女人的夢中情人。”

顧子骞？陳雪的心似在滴血，早已不複初識顧子骞的心境了，難過的嘆道，他的情人真多。

“咦，我沒加水，怎麽這麽濕？”小盧的手指正在陳雪眼部做護理，卻發現手上竟然有水滴：“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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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深紫色曳地的低胸晚禮服緊緊的裹在陳雪的身上，那玲珑的曲線襯托得美好無遺，夏老夫人站在她身後，眼裏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贊嘆。

“夏小姐的身材真好。”服裝店的老板娘贊嘆道：“這樣年輕的面容配上這高貴的顏色，顯得儀态萬千。”

陳雪輕輕走動，發現胸口微微下墜，于是往上拉了拉，轉身看着夏老夫人：“胸口太低了。”

“夏小姐！”老板娘走近她，笑：“真是羨慕你，像我這徐老半娘，如果這樣穿，身材的缺點肯定暴露無疑，看到你，我真後悔年輕時沒有多露點，你看看，這胸口的弧度剛到好處，誘惑感十足。男人看到，肯定吐血。”說着，捂着嘴笑了。

“就這件。”夏老夫人點頭說道。

陳雪萬般不願，可是不能拒絕，但一看到自己的長發，便稍稍安了心，頭發披散在肩上，應該不會有問題。

可是，夏老夫人卻讓人将她的頭挽成高高的髻，那纖長的脖子，光滑潔白的肩膀全露了出來，上妝之後，鏡中的她是那樣的美麗高貴，一雙秋波顧盼生輝。

夏老夫人滿意的看着她：“走吧！”

陳雪像一個玩偶一樣跟在夏老夫人的身後，穿梭在宴會廳裏。當她出現在宴會廳時，便引起一陣哄亂，許多眼睛朝她折射過來，有驚豔的，有贊嘆的，有欣喜的，有妒忌的……陳雪并不喜歡這種感沉，将視線低垂，只是走在夏老夫人身後。

“夏董，介紹一下你身邊的美女吧！”一位身着正裝，風流倜傥的男子走近夏老夫人身畔。

“陳總你好。”夏老夫人優雅轉身，牽過陳雪：“這是我的孫女夏雪。”

陳總一臉驚豔的朝陳雪伸手：“原來是夏小姐，幸會，幸會。”

陳雪有些忐忑的伸手，他一下握住了她的手，握得緊緊的，陳雪有些緊張的使勁往回縮時，他才面帶挑逗的放開了。

“我帶雪兒去那邊。”夏老夫人不露聲色的看着這一切，淡淡的說道。

陳總有些失望，眼睛一直盯着陳雪：“能否有幸請夏小姐跳舞。”

陳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的看着夏老夫人，只見夏老夫人淡然一笑：“我要介紹幾個老朋友給雪兒認識，待會兒吧。”

婉拒讓陳總頗為尴尬，但他一直盯着陳雪裸露的脖子，說：“那好，待會兒我再來找夏小姐。”

遠離陳總，夏老夫人有些生氣的小聲說：“瞧你那小家子氣的樣子，怎麽能成大事？記住，一定要大方、自然。”

陳雪委屈，看着身邊的人來人往。

來到宴會廳中間，夏老夫人牽着陳雪的手笑着對身邊西裝革履的凸頭男子招呼道：“歐陽董事。”

歐陽董事原本不屑的眼神，當看着她身邊的陳雪，眼睛隐隐發亮，笑道：“夏董。”

看着歐陽董事的表情，夏老夫人高興極了，介紹道：“這是我的孫女雪兒。雪兒，這位是森木集團的歐陽董事。”

“歐陽董事好。”陳雪勉強自己微笑。

歐陽董事看直了眼，直呼：“好，好，好……”

“雪兒，你在這兒陪歐陽董事聊聊，那邊有幾個老朋友，我去去就來。”夏老夫人将盛裝的陳雪丢在歐陽董事身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雪兒？皮膚又白又滑，”歐陽董事色迷迷的執起陳雪的手：“果真人如其名。”

陳雪尴尬的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尴尬的說：“歐陽董事。”

歐陽董事并不生氣，仍含笑看着她：“你奶奶把你看得可真緊，我跟她在大大小小的宴會見面不下幾十次了，可是總不見她帶你出來。”

陳雪微微低頭，祈盼夏老夫人早點過來，可當她悄悄的四處望去，人潮湧動中，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爸爸！”一個大紅色的窈窕身影依在歐陽董事身邊，扭着身子撒嬌道：“我到處找你呢。”她明明看到了陳雪，可是卻高傲的擡着頭，拉着歐陽董事離開。

陳雪微微的吐了一口氣，好險，她擡眼看了看那抹大紅色的背影，很眼熟，啊，記起來了，是那次陪湯雅靜買衣服時，遇到顧子骞帶着的那個高個卷發美女，歐陽董事？歐陽小姐？難道就是之前在美容院聽說的歐陽小姐？

那樣妖嬈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一點也不俗氣，是那樣美麗，那精致的五官讓陳雪自卑起來，顧子骞怎麽會喜歡自己？不說歐陽小姐，就說王璐璐，自己都不敢相比。那句“我愛你”不過是意亂情迷時的虛言罷了，或許，在他與她們交往時，他也時常這樣說。

想着這些，陳雪眼眶濕潤了，她不敢擡手擦眼淚，只是輕輕揚着頭，不讓它們流出來。之後她悄然往陽臺走去。

陽臺與宴會廳相比，黑暗了許多，陳雪扶着欄杆遠眺，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遠處隐隐的有着點點燈光。

黑暗，是最容易療傷的地方。陳雪一手扶欄，一手靠在牆壁上，任淚水往外流着，心裏默默念着那個人的名字……

突然，幾步之外，一亮一暗的點點光亮引起了陳雪的注意，有人在吸煙！陽臺上還有其他人！

陳雪想擦幹眼淚，可是，卻找不到一方紙巾或者手帕。

“你在哭什麽。”那人走近了她，玩味的用手支起她的下颌：“是為你的勾引計劃沒有成功嗎？”

即使他燒成灰，她也清楚的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顧子骞。此時他玩味的話讓她無地自容，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說啊，”顧子骞伸手在她臉頰上拭過眼淚：“沒想到，你會對一個半老頭子投懷送抱。”

“我。”他的誤會，讓陳雪急于想要辯解。

突然，顧子骞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帶有懲罰性的輾轉親吻，在她無力招架，這不正是她這些天的渴望嗎？為什麽感覺這樣陌生，他絲毫不憐惜她，帶有侵略性的吻，讓她險些癱下來，他有些顫抖的手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腰，将她緊緊禁固在他懷裏。

“我沒有。”在良久之後，他放開她的唇，她還來不及喘息，便着急解釋說：“我沒有。”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清楚的感覺他的忿怒，他将她的身子壓向自己，呼吸有着絲絲酒氣：“沒有？你穿得這樣暴露，打扮得這樣難看，不就是要勾引男人嗎？”

他全誤會了，陳雪着急起來，可是，千頭萬緒，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不就是要錢嗎？我告訴你，歐陽老頭的錢不及我的二分之一，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他還未說完，臉上便被賞了重重的一個巴掌。

“顧先生，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他的話将陳雪打入十八層地獄，陳雪心痛難堪，滿臉淚水的說道：“你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即使要賣，我也不會賣給你！”說完，她重重的推開他，往宴會廳走去。

“在陽明山那晚是什麽意思？”顧子骞轉身對她的背影說，聲音決絕：“難道你不是對我有所企圖，所以才會投懷送抱嗎？怎麽，為什麽還沒提出你的要求？”

陳雪的眼淚決堤泛濫，心痛不已，“那晚的事，我已經忘了。”

“離開夏家。不要再受她擺布了，”顧子骞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陳雪吃驚，可是，瞬間之後更是心痛，他還是要用錢來買自己？“我願意，我願意過現在的生活。”

他走前幾步，緊緊的拉住她裸露的手臂：“穿得這麽暴露，像一只蝴蝶一樣在宴會場裏飛來飛去，對男人抛眉擠眼，這就是你要過的生活。”

“好像跟你沒有關系。請放手！”他的話總能很輕易的激起陳雪的怒火，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陽臺。

滿臉淚水，自己這個樣子，宴會廳是暫時不能去的，陳雪往洗手間走去，她坐在馬桶蓋上流眼淚，他把自己當什麽了？在腦海裏僅有的那晚的溫柔，原來全都是假的。他不是自己的良人，更不是值得托付終身，付出愛情的人，他要的，或許就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招之即來，揮這即去的人吧。

“你看到了嗎？夏老太婆帶來的那個女人。”一個聲音在廁所裏響起來了。

另一個誇張的聲音說：“不過又是一個公關小姐罷了，以身體作為武器，為老太婆開拓市場。這是她的慣招了。”

“聽說這次并不是外人，是她自己的孫女。”開始說話的聲音好奇的說。

“只是私生女，她自己的孫女早病死了。”誇張的聲音繼續說。

“哼，私生女？上得了臺面嗎？”

誇張的聲音又說：“你不是看到了嗎？長得有多漂亮，把歐陽小姐都比下去了。你看到沒有，她的目标好像是歐陽董事。”

“歐陽董事？哼，歐陽小姐那關她就過不了。她潑辣嚣張的性子，哪兒能容忍跟她一樣年輕，又長得比她漂亮的後媽？”

“歐陽董事未必會娶她，不過，依我看，歐陽董事好像看上了那個私生女。”誇張的聲音說：“哎喲，我的口紅花了。”說

“夠了，已經夠漂亮了。”最開始說話的聲音催促道。

咚咚咚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

陳雪傷心難過又心寒，該怎麽辦？她抱着頭，腦海一片空白。

手機的聲音把陳雪吓了一大跳，她取過來一看，是奶奶，穩了穩情緒，她按了接鍵：“喂。”

“你跑哪兒去了？”夏老夫人不客氣的說：“快滾出來。”

陳雪啪的一下挂了電話，這難道就是自己的親自奶奶，就因為自己是私生女，所以這樣對待自己？

站在洗手間寬大的鏡子面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精心化過的妝已經花了，她打開水龍頭，捧着水洗着臉，想将臉上所有的痕跡全部洗去，包括，顧子骞親吻過的嘴唇。

閉着眼睛，享受着涼水的浸泡，好一會兒，陳雪才睜開眼睛，當看她看鏡中自己身後的影子時，她一驚，沒有了挂電話時的勇氣，怯怯的叫：“奶奶。”

此時夏老夫人正怒氣沖沖的站在她的身邊，看着一臉水的她，狠狠的給了她一個耳光，瞬間，陳雪的臉腫起來了，她沒有哭，只是木然的看着夏老夫人。

“丢人的東西。”夏老夫人不無憤怒的說，顯得她更老了：“把我的臉全丢光了。”說着，伸手死死扭住陳雪的手臂：“滾！”

手臂間傳來的疼痛讓陳雪略略清醒，就這樣被她拉着穿過幽黑的走廊，避開金壁輝煌的宴會廳，往停車場走去。

夏老夫人由于盛怒，所以并沒有說話，陳雪則是一種豁出去的想法，腦海一片混亂。

寂靜的停車場，夏老夫人将陳雪推進車裏，對司機說道：“回家。”

車子駛出停車場，車子前端的燈光照得不遠，但陳雪卻發現了顧子骞的車子正停在一旁，她不禁多看了一眼，可是，接下來的場面讓她終身難忘。

那半搖開的車窗裏，兩個人正緊緊糾纏在一起，車窗裏那抹紅色讓陳雪心痛，她生生的別開眼睛，心裏默默念着，不要再見了，永遠都不要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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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間漆黑的地下室已經兩天了，四周沒有一丁點光亮，更沒有人送水或者送食物過來。恍忽間，陳雪甚至覺得自己到了地獄。

她用舌舔了舔嘴唇，可是嘴唇仍是幹燥的，微微裂嘴便會有扯心般的疼痛感。雖是夏日，可是，地板卻是冰涼的，陳雪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現在的她，餓得全身乏力，絲毫睡意都沒有。

難道就這樣？自己畢竟是她的孫女，她真要餓死自己？陳雪心裏沒有底，想着夏老夫人将自己推入地下室那一瞬間，她是極忿怒的，甚至還用腳踢了自己的腿，到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腿的疼痛了。有的，只是心痛。

真難熬，陳雪麻木了，全力乏力的趴在地上，微微的喘着氣，就這樣死了也好，至少，不會再心痛……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強烈的光亮照了進來，地下室仿佛有了生氣一般，此時的陳雪，頭昏眼花，眼睛已經疲憊的不能睜開了，在暈過去之前，仿佛聽到顧子骞熟悉的聲音：“雪兒。”之後，便感覺自己被騰空抱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