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談婚

夏家別墅,顧子骞與陳雪相偕走進去,邊走邊小聲說着話。

透過落地玻璃窗,陳雪看到客廳裏燈火通明,夏家一家人都在。

“你真的要進去嗎?”陳雪仰頭看着他。

他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手,給她一個微笑:“當然。”

看着兩人十指相握的走進客廳,裏面坐的人面色各不同。

“子骞來了?”夏奶奶顯然是很歡迎他的,放下手中的報紙,取下眼鏡,笑着起身喚他過去坐。

而一旁的夏國謙,面無表情,只是輕輕點頭招呼顧子骞。旁邊的湯雅靜滿眼都是妒忌。

陳雪輕輕掙紮,想從他的手掌內将手抽出來,可是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他牽着她坐到夏老夫人身畔:“奶奶。”

夏老夫人一怔,有些吃驚,因為顧子骞向來是喚她夏奶奶或者夏老夫人,此時連姓也省去了。

顧子骞含笑看了看陳雪,再說道:“我想跟奶奶談談跟雪兒結婚的事。”

結婚?衆人皆是一驚,陳雪的心提到嗓子眼,而那夏國謙跟湯雅靜則是差一點從沙發上坐起來,只有夏老夫人穩如泰山,面含微笑。

“訂婚之後再結婚,等太久了,我想直接結婚。”顧子骞面帶微笑。

“不。”陳雪沒有經過思考,直接說出了口。

夏老夫人稅利的眼睛盯着她,眼中有愠色,但表面卻溫婉的說:“你有什麽想法?”

顧子骞緊張的握住她的手,側眼看着她,生怕有什麽變故,聲音也有些不自信:“怎麽了?”

看着衆人的眼光皆看着自己,神情各異,而身畔顧子骞的手更是握得更緊了,她突然放棄了心裏最真實的想法,說着:“還是先訂婚吧!”

顧子骞松了一口氣,臉色略略緊張的說:“直接結婚,不是更好?”

陳雪看着他緊張的神情,心裏突然不忍心,于是委婉道:“之前不是說先訂婚嗎?又改成結婚,太突然了。”

“其實,直接結婚也不錯。”夏老夫人看陳雪的眼神有些凜冽,但語氣卻有些淡。

結婚?陳雪心裏微微恐懼,祈盼的眼神看着顧子骞,似在請求,顧子骞清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心裏微微有結,但嘴裏卻說:“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先訂婚。”

不知為何,陳雪一陣輕松,輕輕喘着氣,顧子骞看她這樣子,心裏更是隐隐不安。

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夏國謙發話了,“先訂婚也好,今年訂婚,明年再結婚,咱們也可以熱鬧兩次。”

明年結婚,顧子骞眉頭一緊,等得也太久了吧,正要開口,夏老夫人笑了:“是啊,也不錯。”

顧子骞自然是不好再說什麽,點頭道:“那明日我請爺爺過來,跟奶奶商議一下訂婚的事。”

“那好,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你爺爺了。”夏老夫人相邀:“明日請你們一家人到我們家來吃飯吧。”

從別墅出來,顧子骞一路沉默不語,灰暗的燈光下,陳雪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剛才拒婚,他是不是生氣了。

他站在車前,突然轉身,關切的對她說:“身子不舒服,回去後要多躺在床上休息。”

陳雪大窘,點頭。

“我回家再給你電話。”顧子骞上了車,勉強牽起嘴角朝她笑笑。

看着他的車子揚塵而去,陳雪的心裏突然落空,他這陰晴變化讓她有些怯,怕他生氣,怕他不開心,怕他不再理自己。

陳雪看着他車子開去的方向,怔怔的站着。

“陳雪!”一個輕輕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影下傳來。

陳雪側眼看着昏暗路燈下那抹孤單身影,有些微微的詫異:“陳致遠?”

陳致遠從樹影下緩緩走出來,當他走近了,陳雪才發現他臉上的疲憊與傷感:“你怎麽在這裏?”

他故作輕松的說道:“路過。”

路過?看樣子,他絕對不是路過這樣簡單,東風大道是別墅區,他路過這?陳雪雖有疑惑,但卻沒有直問,只是應道:“哦。”

陳致遠努力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異樣,可是,好像終是徒勞的,最後,吞吞吐吐的說:“你還好吧!”

還好吧?陳雪想起今天的陳致遠,神情與話語都跟平常不一樣,她坦然說道:“我沒事。”随而又說:“謝謝你跟雨嘉的款待。”

聽到雨嘉的名字,陳致遠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微微尴尬,他搔搔頭,“我走了。”

當他轉身離開時,陳雪喚住了他:“陳致遠。”

聽到她的聲音,他狂喜,轉身笑着:“什麽?”

陳雪朝他坦然笑道:“謝謝你。好好對雨嘉吧,她是個好女孩。”

“其實,其實我跟她,沒什麽。”陳致遠試圖解釋着什麽,可是,在陳雪看來,終是太牽強了。

陳雪不再跟他糾纏于這個問題,主動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話語,輕輕道別:“改天見。”

翌日,夏老夫人一大早便起了床,拉着陳雪往美容院奔去。當她看着精心打扮之後的陳雪,方才含笑道:“可以了。”

坐在回夏家的車子上,夏老夫人略有不悅的叮囑道:“顧家的人來了,可別說掃興的話。”

“是。”陳雪淡淡的應道,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夏老夫人一只手狠狠的朝她伸來,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對着自己:“看着我。”

突出其來的舉動,着實讓陳雪吓了一跳,她想要掙脫那只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看着她突如而來有些怯的模樣,夏老夫人的眼神有些軟,接着放開了她的下巴,可嘴裏卻沒有溫柔:“不要說什麽不訂婚,不願意結婚的事。昨晚你應該順着他的話,答應與他結婚。這樣,也就省很多事。”

難道只是為了陽明山度假村的中标?為何她這樣急切要自己跟顧子骞結婚,依他那樣精明的人,即使自己嫁給他,怕是夏家也撈不到多少好處,更何況,他是受人挾持的人嗎?精明如他,難道會因為自己,給夏家想要的東西嗎?

“怎麽不說話?”夏老夫人的語氣顯然不太好:“如若今天你再犯之前同樣的錯誤,那麽,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後果?陳雪冷笑:“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麽?”

她為什麽不肯委婉一些,夏老夫人心裏不悅,可是,卻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方說:“不要以為傍上了顧子骞,我就不能拿你如何了?”她冷笑:“如果沒有夏家的這個姓,怕他也不會想娶你。”

她的話讓陳雪心裏一顫,顧子骞,到底是在乎她,還是夏家這個姓?想着他之前的溫軟細語,想着他與自己的種種暧昧,陳雪的心突然沒了底,手緊緊的抓住裙子的下擺,心仿佛沒有了方向。

看着她迷惘的神情,夏老夫人了然,淡淡的說:“如果你聽話,那麽,一切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聽話?難道我不不夠聽話嗎?“那我什麽時候可以見我媽媽和妹妹。”陳雪冷冷的說着,轉眼看着夏老夫人。

顯然,夏老夫人一驚,但立刻說:“不是說了嗎?陽明山投标的事如果辦成了,我會讓你們相見的。”

當夏老夫人和陳雪回到夏家時,顧子骞他們已經到了。

坐在夏家客廳裏,顧子骞朝陳雪欣然一笑,給她介紹着:“爺爺你已經認識了,來,這是我爸爸,媽媽。”

與夏老夫人的談話讓陳雪的心起了波瀾,可是,當看到顧子骞時,所有的一切擔心,所有的一切煩惱,仿佛都已經過去,心重新明朗了起來,她嫣然笑着,微微含首:“伯父,伯母。”

那沙發上坐着的中年夫妻,男的高大帥氣,女的端莊大方,不過,卻沒有十分的熱情,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陳雪心裏微微抵觸,擡眼看着顧子骞,顧子骞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走到她身邊對衆人說:“你們慢慢談,我跟雪兒就回避了。”

“咦,你這孩子。”顧思賢笑着對夏老夫人說道:“看看,這就是孫子。把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們打理,他倒好,帶着心上人躲一邊去了。”

夏老夫人含笑應對。

顧子骞看了看夏老夫人,對着爺爺說:“我只是怕爺爺天天在家悶壞了,所以,讓你和奶奶商議婚事,打發時間吧。”說完,拉着陳雪的手往別墅外走去。

走過草坪,陳雪方才回頭打量落地玻璃內的一切,衆人正在說話,似乎最熱絡的還是顧思賢與夏老夫人,而顧子骞的父母及夏國謙,湯雅靜,則是一言不發的坐在哪兒。

看到陳雪的目光還未回轉,顧子骞伸手輕輕攬過她的腰,陳雪方才轉過頭來,迎上的,卻是他近在咫尺的臉。

“怎麽了?”顧子骞關切的問。

“沒事。”陳雪淡淡的說,并戀戀的依在他的懷裏。

顧子骞牽着她坐在廊子裏,掰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眼,想從裏面發現什麽,可是,終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末了,他方嘆了一口氣:“身體好了些嗎?”

陳雪臉色泛紅,微微擡眼斜視了他一下,移了眼,只是不語。

“呵。”顧子骞低笑了,将她摟在懷裏,在她耳畔低語:“昨晚睡得好不好?”

陳雪微微含首,不去看他。

“我慘了。”顧子骞無辜的說着:“我可到淩晨才睡着。”

“怎麽了?不舒服嗎?”陳雪擡頭看着他,不料卻撞上他深遂的眼眸,似火般熾熱。

他趁機輕啄了她的雙唇,她立刻假愠,要掙脫他的懷抱。不料,在她剛走了兩步,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又要逃嗎?”

“你放開。”這是夏家別墅內,被人看到,總是尴尬的,陳雪有些微懶的說着:“讓人看見,多不好。”

“我偏要。”顧子骞耍賴似的輕搖着她:“看見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跑?既已身相許,我還如何跑得掉?陳雪心裏一陣甜蜜,可是,終是理智些,輕輕掰開他束縛她的手,有些羞澀的看着他:“你臉皮厚,我可不好意思。”

“你不問問我昨晚為什麽睡不好?”顧子骞沒有再摟緊她,可是卻站在她身側,不肯離開半分。

陳雪就含笑順着他的話問:“為什麽?”

“還不是你。”顧子骞伸手為她理頭耳畔一絲微亂的頭發:“我回家之後,總覺得冷冷清清,不自在,”說着,聲音低了許多:“我想摟着你睡。”

如此暧昧的語言,陳雪當然是紅透了臉,腦海裏出現昨天兩人纏綿的景象,接着又是一陣甜蜜,不過她卻揚起頭,輕啐:“不正經。”

“是啊,不正經的事我已經做過了。”顧子骞壞笑道:“你不也欣然接受嗎?”

“你!”陳雪輕輕跺腳,又急又羞的略帶微忿的看了他一眼,掉頭就走。

顧子骞快走幾步,拉住了她的手,輕笑:“你想回客廳去,讨論咱們的訂婚嗎?”

陳雪到底是年輕女孩子,聽到這話,又是一陣窘,站在原地,只是不理他。

“好了。”顧子骞牽着她的手,溫柔的說:“我不逗你了。”說着,伸手支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微微漲紅的臉,“笑笑。”

陳雪撲噗一下,還真笑了,輕輕拍開他的手:“讨厭!”

“怕是口是心非吧!”顧子骞又含笑說。正說着,顧子骞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來電,再看了看陳雪,轉了身,遲疑的接了,聲音有些不自然:“我是顧子骞。”

站遠了些,陳雪完全聽不到電話裏面的聲音,不過顧子骞的聲音雖然輕,卻傳入了她的耳裏。

“我現在有事。”顧子骞看着遠處,淡淡的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方似不耐煩的回答:“好了,空了我給你電話。”說完便挂了電話。

陳雪看着他臉上的陰晴變化,以為是工作上的事,于是輕聲勸道:“今天星期一,你應該去上班的。”

顧子骞調整情緒,轉身看着她,笑得不太自然:“我們的婚事,遠比工作重要得多。況且,我一天不去,還不至于出什麽事吧!”

婚事?陳雪甜甜的笑了。

顧子骞拉着她的手,在別墅裏散步,兩人邊走邊聊,心情都很好。

有些累了,陳雪拉着他的手往草坪裏的椅子走去,卻在不經意間發現,陳致遠正呆呆的站在別墅的花園外,隔着那镂花欄杆。

陳雪心裏有些亂,想要去打招呼,又怕引起顧子骞的誤會,她悄悄看了看顧子骞,他正高興着,根本沒有發現欄杆外的陳致遠。于是,她含笑說道:“好熱,咱們還是進去吧!”

顧子骞當然是百依百順,摟着她的腰,往別墅走去,而欄杆之外的陳致遠,沒有表情的看着這一幕,待他們走進別墅,他方才發現自己手心有些痛,伸開一看,原來不知何時手捏着欄杆,而欄杆上,有微微的凸起鋼筋,已經鑽進了他的手掌,滲出點點血漬,可是,這一點痛遠不比心上的痛,陳致遠很難過,掉頭走了。

顧子骞他們剛進客廳,顧思賢笑着:“你們回來得正好,剛剛把你們的訂婚商量妥當了。”

顧子骞饒有興趣的拉着陳雪坐下:“爺爺,說說看。”

“日子是你訂的,下月6號,就是還有七天的時間,”顧思賢笑着說。

陳雪一驚,這麽快,她擡眼迅速看了顧子骞,日子是他訂的?

顧思賢又說:“訂婚儀式本想在酒店舉行,可是我想了,還是在咱們家舉行吧,咱們家的花園那麽大,容納五六百個客人也不是問題。”

五六百個客人?陳雪更是疑惑,不過是訂婚,要宴請這麽多人嗎?顧子骞欣然笑道:“我看,只請幾個至親的親友罷了,不用勞師動衆。”

夏老夫人卻說道:“顧夏聯姻是大事,怎麽能悄無聲息的?”

顧子骞并無不悅,只是握着陳雪的手說:“我和雪兒都想簡單一點,不要鋪張浪費。”陳雪猛的點頭,回應他。

坐在角落裏的夏國謙淡淡的說:“嫁女娶妻,是咱們自家的事,我也贊成不要太鋪張。”

顧思賢看着夏老夫人:“我主要是不想委屈雪兒。”

顧子骞含笑看着陳雪:“只要我們在一起,還談什麽委屈不委屈?對了,爺爺,結婚是訂在哪一天的?”

衆人皆驚,今天不是談訂婚嗎?他怎麽又在說結婚的事情了?

顧思賢笑了,指着顧子骞對衆人說:“看看,看看,心急的。”衆人皆是陪笑。

關于訂婚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陳雪看着衆人忙忙碌碌,心裏微微感嘆,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而自從讨論了訂婚之後,夏老夫人面上時有喜色,不過,唯一讓陳雪吃驚的是,在讨論完訂婚之後,夏老夫人便将湯雅靜跟夏文昊打發回娘家去了,她突然間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肯定是怕湯雅靜給自己洗腦吧,想到這兒,陳雪讪笑,洗腦?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任誰洗腦,怕自己也得跟他訂婚了吧!想要即将到來的訂婚儀式,陳雪心突突的跳,總覺得有些不安,可是卻說不出來,是什麽地方不安!

電話響了,陳雪想了沒想的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邊,一個自信且微微傲氣的聲音響起:“是夏雪嗎?”

這個陌生的女聲,讓陳雪的心沒由來一顫,打起精神:“我是,你哪位?”

電話那邊響起了笑聲:“我是歐陽珊珊。”

歐陽珊珊?陳雪一驚,腦海裏凸現顧子骞車子裏那一慕,他與那個紅色糾纏着,可是,潛意識裏,陳雪不願意提起,也不願意想起這一幕,她淡定的說:“我不認識你。”

“你認識的。”歐陽珊珊肯定且自信的說:“那晚宴會,你站在我爸爸身邊,我爸爸是歐陽董事。”

陳雪閉了閉眼,心裏騰的有些堵,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快,淡淡的說:“歐陽小姐,有事嗎?”

“不要這樣見外,叫我珊珊就好了。”歐陽珊珊含笑說着:“同樣是出身名門,咱們兩家又有生意往來,可是咱們卻沒有正式認識,要不,出來見見面吧!”

出身名門,這四個字如同針一般紮在陳雪心裏,她苦笑,自己哪兒算得上名門出身,這句話,更顯得嘲諷,“對不起,我沒有時間。”

“你是怕嗎?”歐陽珊珊肯定的問:“我可記得,那晚宴會,你可是豔光照人哦,怎麽,還怕出來跟我碰面嗎?或者,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來見我?”

是的,是有虧心事,是怕聽到關于顧子骞的事,陳雪故意別開自己的思想,不去想他們之間的瓜葛:“我能有什麽?只是我跟歐陽小姐素不相識,見面,也沒多大意思罷了。”

“有意思,肯定有意思的。”歐陽小姐揚聲說:“要不,你站在窗前看看,我正在你家大門外呢。”

陳雪一驚,疾步走到窗前,遠遠的,看到镂花欄杆外停着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她一驚,這紅色如同針一般刺進她的眼裏,她的心裏,看來,她是躲不掉了。

陳雪走出夏家大門,歐陽珊珊打開跑車門,毫無陌生感的笑着揚手:“上來吧!”

陳雪沒有遲疑,坐在了她的旁邊,還不待她坐定,歐陽珊珊已經發動車子,一溜煙的駛着。

陳雪驚魂未定,有些忐忑的看着她,不過卻沒有開口讓她開慢些。

歐陽珊珊握着方向盤,笑着:“怎麽,沒坐過快車?”接着她大笑,“我就喜歡開快車,我喜歡這種奔放的感覺。”接着又是一陣笑。

如銀玲般的笑聲響在陳雪耳畔,她穩了穩心,希望自己沉得住氣,不管她說什麽,自己都要裝作毫不在意:“去哪兒?”

歐陽珊珊一直沒有停止過笑容,她說:“你膽子還挺大的,敢單刀赴會!”

單刀赴會?陳雪淡淡笑:“歐陽小姐說笑了。”

歐陽珊珊假裝生氣:“不許叫歐陽小姐!”又溫柔的說,仿佛一個好朋友般的語氣:“叫珊珊!”

陳雪只淡笑,而不回答。

“咱們去兜風,去陽明山!”歐陽珊珊說着,不容陳雪一絲置疑。

陽明山?陳雪心裏一顫,上次生病住院時,跟顧子骞去陽明山兜風,在山道邊,兩人第一次有了最親密的瞬間,想到這兒,不由臉微微緋紅。

歐陽珊珊并沒有看她,可是卻似知道她的心事一般,“陽明山去過嗎?”

陳雪淡淡的說:“沒有。”

“騙我!”歐陽珊珊側臉看她,笑了:“你不是跟顧子骞去過一次嗎?”

顧子骞?她終于提到了他。陳雪強忍住心裏的不快,不說話。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并沒有上陽明山,在半道上就折回來了。”歐陽珊珊似有所悟的說。

她怎麽知道?她怎麽知道的?陳雪的心有些慌亂,那件事,不是只有自己與顧子骞兩個人知道嗎?

“是不是從這兒折的道?”歐陽珊珊邊開車邊指着一處問陳雪。

陳雪臉騰的更紅了,因那次是晚上,所以并不确實是在哪處位置,可歐陽珊珊突然這樣問,讓她無從回答。

歐陽珊珊突然笑了,不再追問,徑直開着車,上了陽明山。

在一處空曠的地方,歐陽珊珊停了車,她徑直打開車門,走到車外,大聲朝車內的陳雪說着:“快來,這個位置可以看完整個滬城!”

陳雪默默的下車,走到她的身邊,的确,站在陽明山上,一攬衆山小,而且,滬城市整個布局全凸現在眼前,可是,此時的她,卻沒有任何心思看這些,“歐陽小姐,有什麽,直說吧!”

歐陽珊珊轉眼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臉,随而又是大笑,之後,仿佛笑痛了肚子,捂着腹部,好一會兒才喘氣說:“看你如臨大敵的樣子,怎麽,我會吃人嗎?”

自從上了她的車,陳雪的心從來沒有輕松過,她淡淡的說:“你我素不相識,卻找我出來,難道就只是為了帶我到這兒來嗎?”

歐陽珊珊沒有笑了,她平靜的指着剛才兩人站的地方,“如果剛才我推了你一把,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陳雪一驚心,不由得略略往後退了一步,剛才兩人所站之處,下面是山崖,不高,只有二三十米罷了,可是,雖然不高,但是卻是能讓人永劫不複的。

“我不至于如此龌龊。”歐陽珊珊冷笑道:“你這樣沒有戒備之心,不知道他看上你哪點了?”她上下打量陳雪,因她個子比較高挑,所以陳雪的身高只及她的耳畔:“我并不想給你潑冷水,我只想告訴你事實,他是個精明不過的商人,帶有銅臭味的商人,并不是聖人,更不是情聖,”說到這兒,她又笑:“其實說是情聖,也不為過,畢竟天天留連在花叢裏。”

陳雪擡眼看她,迎着她挑釁的目光,沒有絲毫膽怯:“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歐陽珊珊盛氣淩人的說:“我和他的情意,是旁人不能比的。”她走近陳雪,仿佛一眼能看透她心裏的想法:“你不過是跟他上了床,跟他上床的人又何止你一個?可是,只有我,只有我是他愛的人。”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陳雪心雖難受,可是表面仍鎮定:“歐陽小姐,這些事你應該跟他談,而不是跟我說吧!”說着,轉身往另一處走去。

可歐陽珊珊不依不撓的跟在她的身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略略擡頭:“怎嗎?你怕了嗎?”

怕?陳雪仰頭看着面前那張嬌豔的臉,是的,她很美,是的,自己很怕,怕從她嘴裏聽到自己不想聽的事情,可是,怕又能做什麽?她既使不說,自己心裏也是十分的明白,假裝不知道,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想一這兒,淡淡一笑:“怕字如何寫?”

歐陽珊珊看着她面不改色,心裏微微了振,之後放開她的手臂:“訂婚?并不等于結婚!”說着,她指着陽明山一片寬闊的地方:“這片山雖然是皓泰房地産開發,可是,我爸爸卻入了百分之三十的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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