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舍斷離(三)
此時許建豪坐在會客室裏,見有傭人來請,他起身跟随。長長的走廊通向兩頭,較短的一頭遠遠的弧形拱門映着外面蒙胧的日光和翠色的葉影;傭人領着他往另一頭去,他忍不住回望拱門,很想知道那一邊會是怎樣一番景色。
他也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但是岑家,岑家是不一樣的。他在會客室外看到了一把線條極致優美,兩側完美對稱中間連體的深棕雙人椅。本來他是認不出的,這樣一把椅子在他看來最多是做工比較精細的名牌貨,但半月前他在新聞上看到蘇富拍出一把相同仿照的椅子,不是真品只是仿照價格已經驚人。他聽人說過真品一把在巴特羅之家,另一把很早以前被中國人買走。現在這一把在岑家,他們把它當普通椅子随意靠牆而置。他想若是自己的,一定把它放進收藏室好好珍藏。
他只能看到這把椅子價格不菲,他看不見的是——唯有藝術家能看到的事物間的美感。
傭人立在門外,請他入內。
他小聲問:“子咲在裏面?”
傭人搖頭,他也想到了這次要見子咲一定不容易。今時不同往日,她是岑家的女兒。自己,自己不過是個暴發戶的兒子,還是幾單生意落了空正在走下坡路的暴發戶。他也不來想找子咲,但是銀行貸款到期不繳別墅和法拉利會被收走。他衡量過在子咲一個人那裏丢臉好過在一群朋友面前沒面子,在沒更好的選擇下他只能厚着臉皮來找子咲。當然來之前他已經知道岑家現在的主人是岑子唯,對于她的惡名,電視新聞早有報道:這女人是岑恪苓的私生女,專善于出賣色相做人情婦,岑恪苓死後又用極其惡劣的手段搶奪了岑氏遺産,趕走嫡母總之不是善類。
他在門口調勻了呼吸,這才走進廳裏。
裏面燈光柔和暗昧,厚厚垂簾拉攏,明明是白日,這裏仿佛已經入夜。他看見她——岑子唯坐在暗紅的絲絨沙發上。在他想像中這個女人應該是妖嬈的,一頭長波,白面紅唇似笑非笑地穿着修身性感長裙,俯身時會□□半露,調笑間會腰肢騷動;或者頂着一張妖嬈面孔扮做女強人狀,穿着繡有龍紋的高定,端着‘我就是女王’的架勢在那兒惺惺作态。
但想像和現實仿佛永遠都有差距,他已經開始懷疑那些傳聞的真實性了。
她看上去那麽賞心悅目,身上一件黑色絲袍沒有多餘飾品,長發随意地挽在腦後,正和傭人說話。他怔怔地看了又看,她臉上像塗了粉又好像什麽都沒塗,那張臉在幽暗中發着光。見她看向自己,他目光慌亂忙看腳下,臉上好一陣發熱。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許建豪,攤手對面的空位請他坐。
“許先生是麽?別客氣,喝杯茶。”
“謝謝。”他望着茶幾上傭人放下的那杯茶,拿過稍稍喝了一口,“這是什麽茶挺好喝的。”
“許先生沒喝出來?”
“肯定很高級,我之前都沒喝過,産自印度的嗎?”
“一般的茉莉香片,街市上都有賣。”
“喔,茶我喝得比較少,酒我喝得多比較在行。”他忙掩飾尴尬:“82年的拉菲我家就有幾瓶,岑小姐喜歡麽?喜歡的話改天我送兩瓶來。”
“許先生真客氣,可惜我不大喝酒不用了。”
“那的确有點可惜,它味道是很好的。”
“我倒覺得不可惜,精于吃喝玩樂不是值得炫耀的事,當然不懂吃喝玩樂也不是什麽值得褒獎的事,許先生懂許先生喝才不辜負它,像我這樣喝白水最合适。”
他笑笑,也只好笑笑:“呵,岑小姐謙虛了。”心裏一直在等,在等她問自己和子咲是怎麽認識的,那麽就可以好好講講當初是怎麽幫助照顧子咲,來用提升好感。可是她什麽都不問,連來意也不問。他根本看不懂她。
“其實我今天來,這麽突然來打擾我知道很唐突,主要是我有急事要找子咲,能不能麻煩……”
“我已經讓人去告訴子咲了。昨晚有宴會她玩得晚,估計這會兒還在睡。不好意思,你稍坐等等吧。”
“應該的應該的,我等子咲。”他沒想到會這樣容易,沒借口沒推搪,直截了當讓等着見。
“那個、子咲現在不上班嗎?”
她含笑不語看着許建豪。
“呵,是這樣之前我去岑氏建設找過子咲,”他自己讪讪地解釋起來,“沒有見着,聽她們說子咲不在那裏。”
“許先生之前是聽‘她們’說,之後就可以聽子咲說了。”
“你可不可以不叫我作許先生,你是子咲姐姐,我和子咲又是朋友,直接叫我建豪就行。其實我來的時候有想過子咲的姐姐會是什麽樣,不過你和我想得很不一樣,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在兜兜轉轉的迷宮裏撞見了另一個自己,我覺得我有什麽話都是可以和你說的。”
“子咲。”她看向門口。
許建豪一詫,有點不敢确信站在逆光裏的人是子咲。她頭發還沒完全幹,一襲純白镂空暗紋連身裙,腰間系着香槟金複古腰帶,輕薄柔滑的衣料泛着光澤,望着他們的眼睛奇異得水亮。從前她牛仔褲T恤衫沒在人堆裏并不顯眼,現在她像變了一個人,不是說外貌而是氣質。
他站起,心懷忐忑:“子咲。”
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陌生。
“建豪?”她有點迷茫,“你怎麽會來?快請坐。唯姐,”她為倆人相互介紹:“這是從前很照顧我的朋友許建豪。建豪,這是我姐姐。”
“你有這樣的姐姐,真讓人羨慕。”
岑子唯笑笑:“我不妨礙你和你朋友敘舊。”眼瞟向許建豪,“你們聊。”她人往外走,走到長廊回望向偏廳,正好耳邊電話接通弘毅的聲音傳來:“喂,怎麽了?”
“那個許建豪找上門來了,你在哪兒?”
“怎麽?你讓我現在趕回來揍他?”
“你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她看窗外:“也不知道子咲怎麽認識這個瘟生。他居然有臉來說是子咲朋友,他當別人都是傻子!”
“劈腿這事,他也許以為你不知情或者他看你待他挺客氣的,你在裝,他還不得陪着裝。”
“說到客氣,你這次做的很客氣啊,好叫我意外。”
弘毅在那頭笑笑。
“太倒胃口了,我不喜歡他占子咲便宜,對他們不用太客氣。”
“好,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還不抓緊子咲,趕緊求婚。”她很在意,多看了眼偏廳。
偏廳裏那個倒胃口的人面對着子咲放松許多。就在幾天前他跑到岑氏建設找子咲,在那裏意外看見弘毅,才知道他是岑氏的執行總裁。到那會兒他才有點明白過來。
“如果不是聽蔣叮說,我都不會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岑家的女兒。”
“對不起,沒有對你坦誠相告是我不好。我并不是想隐瞞什麽而是那會兒我真的不當自己是岑家的女兒。或許你不太明白,但建豪我是不是岑家的女兒都沒關系,我還是那個我。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她歉意地笑了笑:“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和我說說你和蔣叮吧,你們好嗎?”
“我不知道,我沒和她在一起。你很在意我們在一起?”
“我以為你們會在一起。”
他小聲接茬:“所以你是在報複我?”
“啊?你說什麽?對不起我沒聽清,你今天來是?”
“子咲,你還當我是朋友麽?”
“當然,我總記着你對我的好,那時我生病你在醫院照顧我陪了我一晚,後來你也很照顧我對我很好,我一直很感謝你。”
“子咲……”他心有波動,“那天是我不好,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那天?那天都過去了,我早就忘了。你也忘了那天的事吧,你喜歡蔣叮就和蔣叮好好在一塊。”
“不是,不是的。我和蔣叮只是玩玩,她不喜歡我,我也并不喜歡她。”
“可是你們……”
“我也不知道,是她來找我,反正鬼使神差就……”
他看子咲不語,他也沉默了。
靜了好一會兒她覺得總該說點什麽,想了想問:“你今天來找我是??”
“我家、我家出了點事。”
“嗯……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
“這事确實也只有你能幫我。”他邊注意子咲神情,邊繼續說:“事情出的很突然,跟我家廠子做生意的幾家建築公司,忽然不再需要我家供貨了,開始以為是我們自身的問題,後來陸陸續續有公司來解約,我們花錢走關系打聽到消息,因為你們岑氏開放了第三類廠和他們建約。”
“選擇和哪家公司做生意是他們的自由,他們和岑氏建約也很正常。”
“你不去公司上班,你也不了解自家生意的運作!你根本不知道你們第三類廠從來不對外開放,更不會接小企業單子!”
她驚異:“所以你認為是我讓他們這樣做?”
“我知道不是你,你不會做那樣的事,但是他會!”
“他會?是什麽意思?”
“那個叫弘毅的!我在岑氏見過他,原來他是你家員工。”
“不會!弘毅才不會!他不會拿公司拿生意來做這種無聊的事!”
“子咲!如果事情不是這麽嚴重,我又怎麽會厚着臉皮來找你。他是要玩死我,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的事關他屁事,是你我也認了,他來搞這一出他算什麽東西!”
“我說過了,不會是弘毅!雖然我不清楚生意上的事但我知道從前不開放不代表以後不會開放。建豪也許是你多想了,不過我答應你我會去問清楚。”她起身送客,“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不送你了。”她不看許建豪,但許建豪在看她——她目光黯然,人看上去是那樣的失落。
他忍着口氣沒再說什麽走出岑家,回頭去看這座偌大的白房子,站在綠茵地裏與它對峙的自己顯得這樣渺小。他心有不平地想着有朝一日要把今日受得氣還給她們,沒發現頂層落地窗前有人,落地窗上印出岑子唯,她看到許建豪走後,子咲也駕車出去了。
車子停在岑氏建設,她上去的時候弘毅還沒從外面回來,她坐在他辦公室裏等了許久。他一進來把外套扔到沙發上,一手解開領口卷起袖子,期間兩人對望一眼,他在桌前坐下,她靜靜地坐在對面看他對着電腦幹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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