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雖然心裏充滿了好奇吃驚，靜安還是會當做去認識鴨鴨的朋友一樣，跟他們友好的說聲你好！

然後剛說了一個字，你--

她就失聲了！

居然真得就是程致遠，居然是他。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程致遠相對好一些，在短暫的僵立後，很快扯出笑，“你好，孩子的媽媽。”

“咦，你們認識啊？”

那個姐姐湊過腦袋仔細打量着靜安。

她還真是頭腦清晰，很快就抓到了語句的重點，如果不是認識，怎麽第一時間就确認對方是孩子的媽媽，而不是姨媽阿姨之類的。

當然程致遠沒打算解釋一下，靜安是驚呆到了一定的程度，根本沒考慮過其他。

程致遠把鴨鴨放了下來，但是鴨鴨還是黏糊着他，而且很自然的一手揪着他的衣服下擺，一手去摸小白。

靜安突然有種錯覺，好像人家才是一家人，而她是個外來者一樣。

她從沒設想過再見程致遠會怎樣，因為她既不是充滿了粉紅少女心的姑娘了，也已經不是那個陷在泥悼中渴望誰去解救的林靜安了。

靜安自以為只有失敗者才會沉浸在回憶中，所以她抗拒着回憶，又拒絕着幻想。

可他突然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靜安突然就覺得，那一刻，那些思念和幻想像青藤一樣嚣張恣意的蔓延而出，滿滿的差點溢出來，有種讓自己都感動的情緒在周身湧動，控制不住，也把握不住。

“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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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好像經過了千山萬水踏過冰川烈焰，如此熟悉的音符唰的在她眼前綻放了。

或許因為太過激動，她感覺脖子僵硬的厲害，好不容易擡頭看過去，才一眼，她匆匆瞥過，把目光落在了鴨鴨身上，寵溺的看着她，并且把她輕輕拉在了自己身邊，“還好。程總也還好吧。”sx

嘴裏說的話是她這幾年來跟人打招呼都不用過腦子的客套話，她表現的風輕雲淡的，甚至不去追問那些疑問。

可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是那一眼，他刮得幹淨的下巴，帶點胡茬的青色，臉上瘦削了很多，眼睛注視着她，像是帶着滋滋電流一樣，一瞬間電的她頭暈目眩，身子跟被抽了筋骨似的差點就軟倒了。

對她客套的話，程致遠再沒回應，只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就建議鴨鴨帶小白出去玩。

靜安沒有阻攔的餘地。

鴨鴨的那個筆友，書信甚至網絡交流有一年多，她以為只是兩個小孩子之間的交往。

鴨鴨常趁她做飯洗碗洗澡的時候提出要玩她手機，手機一直聯着wifi，以前她在手機上下載了幾個小孩子學習軟件，為了方便跟鴨鴨一起學習，她以為她是看那個，或者明明知道她上yy跟筆友玩，心裏卻不當回事，沒想到就叫他們鑽了空子。

兩年前，程致遠是以什麽方法跟鴨鴨走近，甚至達成共識，瞞着她以筆友來交流的？

除了她和他的心知肚明，沒人再知道他和鴨鴨的關系，連鴨鴨自己，或許只是單純的好奇的去交了一個筆友，收獲一份除了母親姨媽老姑姑外，不一樣的關心關懷尊重她的友情。

兩年，這份心機心思，靜安知道，他程致遠永遠都技高一籌。

他在無聲的争奪一個做為生父的情感，無關愛情。

小白跑到了前面，鴨鴨緊随其後，之前那個姐姐也一直緊緊随着一人一狗，嬉笑聲就在不遠處。

靜安默默的走在後面，初夏的傍晚漸漸長了起來，微風滑過耳邊，有點涼。

“初雪姐姐，快來！”

鴨鴨大喊大笑着。

初雪姐姐……靜安默默的注視着那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

臉上的膠原蛋白那麽多，即使不施粉黛，也是明媚皓齒青春妩媚。

年輕真好，可以不顧一切的張揚，不顧一切的把愛戀寫滿眉角眼梢。

而三十多歲俊秀的男人，正像罂栗一樣讓人崇拜癡迷。

“靜安。”

他不知道什麽走在她身邊，或許一直在，只是她沒注意到。

她今天梳的低發髻的盤發，中分的劉海梳在兩旁遮掩了兩側臉頰，他喊她，她并未擡頭，只鼻子裏輕輕的哼應了一聲。

“你不要胡思亂想。”

他說，“我從沒想在你許可之外過多的跟孩子接觸，今天只是個意外。”

她靜靜聽完，“哦，在我許可之外……筆友也算？”

他知道瞞不下去，也不打算一直瞞着，“以前不知道那層關系的時候，我就覺得鴨鴨太過安靜，後來總是怕，怕她這麽小，你又一直忙……”

“怕她出岔子？你是覺得單親家庭中的孩子都有問題？”

她口氣有點強硬，好似為他強行奪走孩子的一點點愛。

“靜安……”

他無奈，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因在她面前，在鴨鴨面前那點立場微不足道。

“不勞你費心。”

靜安轉過臉來，倔着一張裝扮精致的臉，稍頓她說，“你女朋友還在那邊，不打擾了。”

說完擡腳就走，腳步飛快，胳膊擦過他伸出的手。

“好了，鴨鴨，今天不早了，我們先回家吧。”

鴨鴨雖然越來越重了，靜安還是抱起了她，“跟姐姐叔叔說再見。”

鴨鴨乖乖的照着媽媽的話說，大姐姐臉色一下子變的超難看，靜安笑笑走開。

剛走下馬路牙子，靜安實在不堪負重才把鴨鴨放了下來，不想程致遠從後面追了上來，“鴨鴨，我們明天見。”

“好的程叔叔！”

鴨鴨一下子蹦的老開心，靜安一眼瞪去程致遠，看他臉皮究竟有多厚。

“我沒有女朋友，你誤會了。”

他飛快又低低的說，随後跟鴨鴨揮手離開。

靜安一下子臉漲得通紅。

等回了家裏，鴨鴨哼着小歌蹦蹦跳跳的去上廁所，上了廁所去洗手，洗手完去喝水，喝水完親了親櫃子上擺放的小魔仙，親完又去書包掏書……

靜安一路注視着，板着面孔一言不發，鴨鴨好像也沒注意到媽媽的不對，低着頭認認真真開始寫作業。

靜安真是一肚子的話一肚子的情緒無從下手，憋到胸口都發痛都快吐血了，鴨鴨才突然擡起頭來瞟了一眼，随口問，“媽媽你怎麽不給我熱牛奶？”

小孩子尤不自知輕輕松松的一句話突然讓靜安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她明白了，大人是不能找小孩子置氣的，于是無奈的閉了閉眼，轉身出去，“遵命。”

鴨鴨寫完作業在房間裏又哼起了歌，靜安心煩意亂的，客廳裏待不住就去了陽臺上吹風。

大姑一回來就覺得家裏涼嗖嗖的，跑去陽臺一看邊關窗戶邊教育靜安，“靜安怎麽了這是，這幾天白天熱晚上冷，你站在個風口上不怕給吹感冒了？聽話趕快回裏頭去。”

靜安往回走，她又唠叨着，“晚上你們吃啥了？是不是又跑外頭吃了，我跟你說外頭的沒家裏做的幹淨，吃的還沒那麽舒服，你以後少帶鴨鴨在外頭吃，你要是不想做飯就等我回來做好吧。”

靜安拍了下額頭，“哎呀，晚上還沒吃，我都給忘了。”

“你呀，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大姑又跑去看鴨鴨吃什麽，一老一少又不知道說起啥了在房間裏樂呵呵的。

靜安見大姑回來了就給程致遠打過電話去，她存的是他以前的號碼，要是打不通還得去問下秦昊天，沒想到電話是通的。

接電話的是個女的，靜安以為打錯了，沒想到說了程致遠的名字，那邊就喊，“程大哥你電話。”

靜安這才想起來，這聲音像白天鴨鴨嘴裏那個大姐姐。

電話那頭有點嘈雜，笑聲不斷，程致遠帶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初雪，以後可不許随便接我的電話了，萬一有不想接的電話打進來讓我怎麽推脫。”

“好啦以後不敢啦，我是怕耽擱你事呢。”

兩人說了兩句，電話轉在了程致遠手機，“喂。”

“是我。”

靜安平靜的說。

“靜安。”

“我們見一面吧。”

“好。”

靜安說了地址就挂斷電話，和那邊的熱鬧截然不同，這邊雖然也是一個家，可清清冷冷的。

靜安跟大姑說了聲，就換了衣服收拾了下頭發拎了包出門，剛出門就撞上薛雪，兩人說了兩句話，薛雪就進家關門，她媽在廚房探頭出來，使了個眼色，低聲問，“說了幹嘛去了嗎？”

薛雪一臉自家媽沒話找話的表情，“沒啊，怎麽了？”

“哎，我瞅見她有心事，也不知道怎麽了。”

“得了您吶，操心好您自己的事就行啦！”

大姑臉一紅，“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倒是多關心關心你姐啊！”

靜安那邊到了家咖啡館慢慢等待那人的赴約，過了十來分鐘那人來了，還是休閑服，不過是換了一身，近距離的看，他黑發極短就顯得氣質特別清冷。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靜安開門見山，本來想着是主動出擊叫他知難而退，沒想到程致遠連一絲停頓都沒就脫口而出，“按照我的想法，我們結婚，給鴨鴨一個家庭。”

果然啊，兩年的時間足夠弱化她和他之間的矛盾，也給他足夠的時間處理好和鴨鴨的關系，現在說這話那是最好的時機。

就算之後她和他達不成共識，卻也沒法阻止他和鴨鴨的見面交流！她就算再有千般萬般的不舒暢，那也憋着受着，總不能當着孩子面說你不準跟這個人接觸嗎！

程致遠，他說過這份感情，他不會算計得來。

可這份親情，他算計了兩年，滴水不漏，有進有退。

靜安不是沒有心驚的，這幾年她見識了太多的商人，表面溫文爾雅背面危險詭詐的人太多了，如果程致遠一直保持着對她的那份初心，那她就在他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他為了女兒翻臉，那些斤斤計較就只是開始！

“我答應。”

久久後，她盯着他說道。

他臉上終于展露如釋重負的輕松，也靜靜的回視着她。

她說，“可不是結婚，是只有名義上的同居，至于以後，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