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當太子不用理

費了一番功夫，霍淩終究還是沒能趕走霍燦三人。

因為剛剛滾過地板的緣故，霍淩從乾清宮出來以後，他先去玉漱宮洗漱了一番後才往禦書房去。

當霍淩踏入禦書房的時候，今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然而因為最關鍵的太子殿下霍淩不在的緣故，誰都沒有走。

“太傅，我剛剛有點事耽誤了。”霍淩向來“尊師重道”，一進來就先向太傅王安成道了歉，“對不起，今天的課業，我會補足的。”

王安成其實聽到了霍淩那一句“我冤枉啊”，也注意到對方不但換了衣服還重新梳了頭發，然而他并不準備去探究霍淩同皇帝陛下平時如何相處。

“沒事。”

對霍淩态度向來很滿意，王安成一直覺得對方是個好孩子，所以他很輕易的就原諒了霍淩今天“逃課”的行為，并讓對方下次上課補上二十篇大字後，他對霍淩招了招手。

待得霍淩走過來，王安成撫了撫胡子，希望對方能同三個伴讀好好相處的他直接充當了介紹人，“殿下，我給您介紹一下您的伴讀。”

實際上認識這三個人的霍淩：“……哦。”

“這是安樂王家的霍燦，擅長騎射。”

擡眸望過去，霍燦雙手抱胸，靠在窗邊的對他輕挑了下眉，并朝他咧嘴笑了笑，“殿下好。”早在知道自己将作為霍淩伴讀的時候，霍燦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無論對方做了什麽，他都只能忍。

——誰讓他以前欺負過霍淩，而霍淩現在是太子了呢。

霍燦做好了準備，然而霍淩的态度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除了先太子沒報複成功，有仇向來當場就報的霍淩早在霍燦欺負過他的時候，就找機會套過對方麻袋了，他根本就不像霍燦所想的那樣“一朝翻身就抖起來了”，霍淩耿耿于懷的是——

一身紅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身高腿長。

比他高？比他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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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

下意識的挺了挺胸，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歪靠在窗邊的霍燦高以後，霍淩面無表情的移開了視線，看向另一邊坐在書案後的公孫珣，“太傅，這位是？”

“這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孫珣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起霍淩那一手難以形容的字，出于好心的王安成緊接着向霍淩建議道，“殿下，您平時如果課業上有什麽問題，來不及問老夫的話，可以找公孫公子讨教讨教。”當然，在如何練好字的問題上，也可以找公孫珣。

給哪哪都不行的霍淩留了面子，王安成沒将後面的話說出來，但他想殿下那麽聰明，一定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霍淩：……不好意思，不明白，不理解，不知道。

被點名的公孫珣從書案後站了起來，對霍淩拱了拱手，“殿下好。”問了好後，他又對王安成拱了拱手，“太傅，弟子不敢當。不過如果殿下樂意的話……”扭頭看向霍淩，他輕輕的勾了下唇，“還望殿下不吝賜教。”

禮儀規範，态度謙和，不見半點傲氣，加上還有一副好樣貌以及好家世，任誰都忍不住贊一聲“如玉公子”。

然而，被公孫珣恭敬而有禮的對待，霍淩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霍淩向來憑借感覺行事，這樣的他往往不會受到一些表面上的東西幹擾，雖然公孫珣表現得很完美，但霍淩仍舊察覺到了對方骨子裏的不馴，以及對他的看不起。

不好意思，他也很看不起這些站着說話以為自己不腰疼，動動嘴皮子就妄圖指點江山就連天地都在其腳下的人。

霍淩直接冷笑出聲，“呵。”

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公孫珣壓下心中因為霍淩這一聲冷哼驟起的波瀾，滿臉無辜的問道，“殿下，我有哪裏讓您不高興了嗎？”

“你的存在。”

看不起他？

正好，他誰都看不起。

公孫珣目光一冷，“殿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随便意思意思的回答你一下而已。”不想和對方說話，也懶得繼續看對方表演，霍淩直接扭頭看向一邊，伸指點了點站得離他們幾人都有些遠的李壯，“這位就不用太傅給我介紹了，我認識他。”

如果說權貴同清流之間只是互相看不順眼的話，那在面對寒門的時候，權貴和清流就會統一戰線——因為他們都看不起寒門。寒門出身的李壯憑借“榜眼”這個身份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然而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霍燦直言不喜歡他，公孫珣直接無視他，就連太傅王安成偶爾也會忘記他的存在，一直忍到霍淩的到來，李壯才感覺自己看到了希望。

放棄進翰林院的機會，他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伴讀。

被霍淩的視線掃到，李壯目光一亮，下意識的挺了挺身子。

正當李壯以為自己機會終于來了的時候，霍淩卻收回了視線，一臉無所謂的對王安成聳了聳肩，“一個想對我說教卻慘遭失敗的不知所謂的寒門學子，沒什麽需要介紹的必要。”以前對他指手畫腳就算了，別以為他不知道李壯曾經還寫詩罵過以他為首的纨绔子弟——雖然他到現在都沒看懂那些詩，但并不妨礙他知道李壯是在罵他，就這樣還想讓他對其有個好态度？想得美。

抱大腿失敗還被埋汰的李壯：“……”

不知該如何說，李壯有些悻悻的抿了抿唇，“殿下，原來您還記得我啊？”

“都指名道姓的寫詩罵到我頭上來了，你覺得我會忘記你嗎？”霍淩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壯，大大的對其翻了個白眼。

寫詩罵霍淩為首的纨绔，李壯不但得了名聲，甚至還入了皇帝的眼。

但有利就有弊，此時此刻的霍淩就非常的不待見他。

“咳，”王安成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仿佛沒有注意到霍淩同李壯之間的眉眼官司，緊接着說道，“既然殿下您認識李榜眼，那我就不過多介紹了。”

摸了摸自己好像有點往後退的發際線，王安成試圖再努力一下，不求霍淩同三個伴讀之間保持“你好我好”的關系，至少也要維持表面上的穩定，不然他以後的課該怎麽上？

“既然大家都已經認識了，不如就多熟悉熟悉？”

在太傅王安成的提議下，四人對視了一眼，都非常給面子的同意了王安成的提議。

霍淩歪了歪頭，将霍燦作為了他第一個要“熟悉”的對象，“霍燦，多年未見，不如我們兩來一場熟悉熟悉？”

懷着“終于來了”的想法，心下一定的霍燦對霍淩拱了拱手，“還望殿下手下留情。”

“好說好說。”

三個伴讀，霍淩一開始就得罪了兩個半。緊接着連剩下的半個也得罪完了以後，霍淩還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麽叫——除了得罪你之外我還能将你往死裏得罪。

在霍燦放水放得一瀉千裏的情況下，霍淩正大光明的将霍燦痛痛快快的揍了一頓。揍完以後，霍淩還坐在被他揍趴在地的霍燦背上，趾高氣揚的伸指戳了戳霍燦的腦袋，“叫皇叔。”

被迫被霍淩揍就算了——就當是以前欺負過對方的補償，但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叫比他小的霍淩皇叔？他不要面子的嗎？這一聲“皇叔”出口，就代表他低了霍淩一頭。

懷着丢什麽都不能丢面子的想法，霍燦捂着自己被霍淩重點關照後顯得“精彩紛呈”的臉，一言不發。

“叫不叫？”

霍燦沉默，試圖消極抵抗，大有“我就不叫你也不能把我怎麽樣”的意思。太子的身份，是把雙刃劍，霍燦就不信霍淩在将他揍得鼻青臉腫以後，還敢……

不等霍燦想好霍淩還敢怎麽樣，無比響亮的一聲“啪”，随着他屁股的驟然一痛，消失在了圍觀衆人的驚呼聲中。

霍燦：“……！！！”

“太子殿下！”

反應過來的霍燦漲紅了臉，下意識的就想站起來，然而霍淩坐得太嚴實了，在他試圖撐地站起來的時候，霍淩屁股猛地一個使力，讓霍燦再次結結實實的同大地進行了接觸。

同時，又一聲“啪”響了起來。

霍淩再次問道，“叫不叫？”

霍燦：“……”

咬緊了牙關，霍燦一聲不發。

啪！

又是一聲啪，打出感覺來的霍淩笑得眉眼彎彎，同身下的霍燦說話的時候，聲音中都透着滿滿的笑意，“叫不叫？”

“……不叫。”

啪！

又是無比響亮的一聲，響得一邊的幾人心下一抖。

衆人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作為太傅的王安成往前走了一步，試圖拯救霍燦于水火之中，然而他不但沒能讓霍燦得到解脫，還被霍淩直接從袖子中掏到了一把戒尺。

“正愁揍霍燦會手疼呢。”把玩了一番手中的戒尺，發現不但非常合适而且手感還很好以後，霍淩咧嘴對王安成笑了笑，“謝謝太傅。”

不等滿臉不贊同的王安成說些什麽，還坐在霍燦身上的霍淩便義正言辭的表示，“我在教我親愛的侄子什麽叫‘尊老愛幼’。”

“這是我們家的家事，就不勞太傅您費心了，不如太傅您和公孫伴讀與李伴讀進屋喝杯茶，順便聊會兒天？等我同我這侄兒交流好感情以後，我再同公孫伴讀與李伴讀多熟悉熟悉？”

在太傅王安成的教導下，霍淩的字不但有了進步，就連待人接物上也變得越發有禮，只是王安成看着此刻有禮而又不失上位者姿态的霍淩，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霍燦臉都在他們面前丢得差不多了，才讓他們進屋？

王安成看了看被霍淩壓在身下，整張臉都快埋到土裏的霍燦，和一邊神色莫測的公孫珣以及面色難看的李壯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由王安成出面，表示卻之不恭，“那殿下，我們就不打擾您處理家事了。”

“恩。”

王安成等人離開以後，霍淩拿手中的戒尺戳了戳霍燦的屁股，“叫不叫？”如果說公孫珣對他的看不起是藏在深處的，那霍燦對他的看不起就完全連掩飾都懶得掩飾，那滿臉的“因為你是太子所以我無可奈何”，真當他看不到嗎？

一個二個的，真當他很稀罕嗎？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不讓霍燦知道一下什麽叫“尊老愛幼”，他就不是霍燦的皇叔！

霍燦：“……”生無可戀，完全不想回答。

——他早知道自己會被霍淩報複，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報複。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說什麽都不會被自家老子一忽悠，就悶頭悶腦的答應進宮給霍淩那家夥當伴讀了。

又羞又恥，又痛又……還有點爽？！

難以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霍燦雙手抱着頭，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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