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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貼告示,通知全城,并确保通知到位。
這是他們第一步需要做的事情,未免走漏風聲導致不可控的結果,告示只能公孫珣自己寫,至于葉曉和李公明……他們也并不是無事可做。
留着公孫珣被霍淩指導如何寫告示(?),葉曉和李公明通力合作,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謹防所有的意外,也安排了意外不會發生後導致的結果如何處理的另一套措施。
葉曉忙着安排,李公明忙着做事,公孫珣忙着寫文,霍淩忙着……當他們的定海神針。
太子在,人心定。
所有人都對這一點,毫無異議,真的。
公孫珣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根據霍淩的要求改文章,每一稿都不一樣。
雖然公孫珣半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但當他将改了第五次的文章交給霍淩的時候,他還順便暗示了尊敬的太子殿下一番——現在的這篇是連李大人和葉指揮使都一致表示可以的文章,可見他內心對太子殿下的崇敬,就如這滔滔黃河奔流到海,不複回。
靠坐在椅子中,霍淩低頭掃一眼手中的文章,擡頭看一眼第五次将文章交給他也依舊神色平靜的公孫珣,不知不覺間他就把文章看完了。
霍淩要求并不高,寫得能讓普通百姓看得懂并且聽得懂,順便削減掉他那無處安放的存在感,別十個字裏面至少有五個字涉及到他就夠了。
但是——
這種雖然通篇都沒有在誇他,然而看着文字就讓他忍不住覺得“太子殿下好棒”的描寫手法……霍淩想到了某個還在四庫全書的家夥。
雖然人不一樣,态度不一樣,想法不一樣,手法也不一樣,但道理是一樣的。
——公孫珣想抱他大腿?
公孫珣不是向來看不慣他這種纨绔嗎?怎麽可能會想抱他大腿?驕傲都被“大将軍”吃了嗎?不不不,這裏面有陰謀,絕對有陰謀。
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公孫珣,沒看出什麽異常的霍淩輕抿了抿唇,果斷的将手中的文章往桌上一丢,“李大人和葉指揮使覺得可以,那又如何?”雙手交叉輕搭在腹前,霍淩歪頭,“我覺得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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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為什麽一定要讓我擁有存在感?”霍淩習慣了重要事情上不需要他有存在感的生活,身份的轉換也仍舊沒撼動他的堅持和……夢想,他只想安安心心的當一條鹹魚。
“殿下?”
将桌案上的文章往公孫珣面前一推,霍淩拿指節敲了敲桌案,“雖然每一篇稿子的內容都不一樣,但你始終都将我當成了核心來寫,為什麽?”
為什麽?
——當然因為你是太子,更是我所做的選擇。
心中早有答案的公孫珣沒有回答霍淩這個問題,他驚訝的是另外一件事,甚至忍不住脫口而出,“殿下,您看懂了?”
話一說出口,意識到自己失态的公孫珣連忙請罪,“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望殿下恕罪。”他只是太驚訝了,明明連李公明都只是有所懷疑,為什麽太子殿下就能如此肯定的借此來質問他?
霍淩:“……”他有那麽蠢嗎?
根本不在乎公孫珣失禮不失禮,忍住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質問,霍淩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又不是真的不學無術。”雖然有些地方霍淩真的看不懂,但他就是知道對方在誇他,畢竟有些文字看一眼他的寒毛就豎一下,和他被父皇誇“朕覺得你不錯”的感覺一模一樣。
面對平時遇到有些詞還要來找他請教的霍淩,不知能說什麽的公孫珣選擇了沉默,保持微笑。
“笑什麽!”總覺得被對方嘲笑了的霍淩滿臉不高興,直接将桌案上的文章揉成一團,丢向公孫珣,“重寫!”
接住丢入懷中的紙團,公孫珣神色平靜的表示告退。
到最後,霍淩也沒弄明白公孫珣是不是想抱他大腿,總将他當核心來寫的原因是什麽,這裏面又是不是隐藏着什麽陰謀……至于公孫珣,他去寫霍淩要求的第六、七、八、九稿了。
直到第十次,霍淩才表示滿意。
彼時,公孫珣不但已經連微笑都保持不住,就連跟霍淩說話的時候都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生怕一開口就讓霍淩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齒,以至于讓他接着改。
終于得到霍淩的點頭,葉曉和李公明也做好了安排後,公孫珣寫的告示終于貼了出去,鹽池縣百姓這才知曉——五日後神龍顯像,太子有令,暫退鹽池。
淩汛才過,又有異像?
百姓還顧不上驚慌,繡春刀與白銅刀就在他們眼前晃過,他們只能将所有的驚疑和猜測咽入肚中,跟着上面人的指示收拾東西出城。
繡春刀屬于錦衣衛,白銅刀屬于霍淩借葉曉的虎符調來的軍隊,在強有力的威懾下,沒有誰敢對着幹,也沒有人敢當面抱怨。至于舍不得田地舍不得房屋舍不得各種各樣的東西而死也不準備走的人,還沒等他們試着去死一死,行事幹脆利落的錦衣衛和士兵就一刀柄敲暈了他們,并讓其家人背其出城——給他們添麻煩還讓他們背?想得美。
鹽池縣的所有百姓都退到了城外七十裏的地方,風餐露宿、心驚膽戰的等了五日。
第五日的時候,天未崩,地未裂,天朗氣清,晴空萬裏,惠風和暢。
沒有異像,更沒有天災。
大部分的人都陷入懷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折騰,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暗罵“太子是個傻子”,百姓中甚至已經隐隐有了“現任太子跟先太子果然不能比”的流言。
當流言傳入霍淩耳中的時候,他正忙着安撫莫名焦躁的“大将軍”,根本顧不上在乎這點小事。
“大将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變得特別焦躁,他一不在眼前就開始到處亂咬,現在只有霍淩在才能制得住它,連葉曉都不抵用。
戳了戳難得安靜下來的獒犬的腦袋,霍淩一邊摸着對方油光發亮的毛,一邊頭也不回的對前來禀報的葉曉表示,“随他們去,說得好像他們這樣一說,我就不是太子了一樣。”如果那些百姓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那他還要謝謝他們呢。
當然,後面這番話,并不蠢的霍淩只是想想而已,并沒有說出口。
努力忍住自己想上前給霍淩整理衣服的想法,正事要緊的葉曉對霍淩這番話不敢茍同,“殿下,你忘了那一天嗎?”
“哎?”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葉曉,霍淩眨了眨眼,“那一天?哪一天?”
面無表示的葉曉直視霍淩的雙眸,輕點了下頭。
霍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終于恍然大悟,“你是說……?”他當時真的就是随便說說,不會真的有什麽人藏在這些百姓中吧?
葉曉再次點頭。
“不可能吧?”霍淩不太相信,“我說話沒那麽毒……哦不,沒那麽準吧。”父皇跟葉曉相信他随便一說沒什麽證據的話就算了,為什麽還真的有這種情況出現?
自從成為太子,霍淩發現自己真的不能再随便說話了,難過。
葉曉好整以暇的反問,“您覺得呢?”
被葉曉的反問噎到,四目相對之間,霍淩率先敗下了陣。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和狗毛,放心大膽的将權力授予給了葉曉,“既然如此,那就做你想做的吧,查不到也沒關系,查錯了也沒事。”
“諾。”
除了需要處理流言,葉曉還需要确保“地龍”沒有翻身後導致的後果如何處理的安排萬無一失,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忙,然而葉曉臨走之前,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堅持”。
葉曉在霍淩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上前,為他理整齊了衣服上弄亂的地方不說,還将沾在他頭發上的狗毛也撚了下來。
霍淩:“……”無話可說,唯有微笑。
面對神色淡漠卻耐心而又細致的葉曉,霍淩下意識擡頭挺胸的站好,直到對方去忙別的事情并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霍淩才終于松了口氣。
霍淩這口氣松得過于明顯,就連一邊的李公明都注意到了,不過比起好奇霍淩和葉曉之間的相處情況,他更好奇的是霍淩和葉曉談及的“那一天”,總覺得有什麽不可控的事情發生了。聯系葉曉剛剛禀報過的所謂流言,想想先太子霍澧出事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再看看撿了漏後的霍淩,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貍已經有所懷疑,越發想弄明白當初為什麽腦子進水一般的要舉薦太子殿下來鹽池縣。
不等他想清楚,霍淩一扭頭,就對上了沒來得及将懷疑收起來的李公明,“李大人,你的眼神為什麽這麽奇怪?”
“你不會懷疑我跟葉曉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吧?我告訴你,雖然我以前是個招貓惹狗喜歡惹是生非的纨绔,但是你不能懷疑我對我家阿玥的忠誠,更不能懷疑葉曉的本性!”
李公明滿臉茫然,完全不知道霍淩在說什麽,“……殿下?”
他這番表現,反倒讓霍淩更加誤會,直接氣得跳腳,“我跟葉曉才不是什麽‘抵足而眠’,可以‘斷袖分桃’的關系!”
李公明更加茫然了,“斷袖分桃?”他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說,殿下現在說的這些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我跟葉曉之間是清白的!”
霍淩更加生氣了,氣勢洶洶的朝李公明走過去,準備好好向對方擺事實講道理的說明他同葉曉之間的清白,結果他才擡腳,一聲“汪”突然響起,而他也被“大将軍”直接撲倒在地。
不等霍淩一巴掌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大将軍”,晴空突然一個霹靂,吓得霍淩一個激靈,因為他看到——
距離他不到一尺的地方,大地裂了個剛好能讓他一腳踩進去的縫。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任何責任的·小劇場】
霍淩:今天的我,也仍舊是你最親親有愛的甲方(笑)
公孫·乙方·珣:……我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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