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當太子真的好
把玩着他翻窗進來時順手折的丹桂枝條,霍梓時不時将其湊到鼻尖輕嗅,悠閑得仿佛沒有看完那封浸染了不少鮮血而送達天聽的密折,也沒有注意到皇帝陛下那一想到霍淩就下意識皺眉的模樣。
白皙纖長的手指時不時摩挲着丹桂那小巧的花瓣,他将其撚碎後往口中一丢,待得唇齒和指間都是丹桂的香味,心下略覺滿意的他這才擡起輕垂的眼,朝端坐在書案後沉默的看着他的皇帝陛下露齒一笑,“陛下,我覺得您忽視了一個問題。”
霍梓擡頭的那一瞬,皇帝陛下低頭繼續批起了折子,擡眸卻沒能跟自家兄長四目相對的霍梓忍不住歪了下頭,“陛下,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恩?”皇帝陛下頭也未擡的應了一聲,“你說,朕聽着。”
霍梓:“……”感受到皇帝陛下對他的嫌棄,已經習慣的霍梓無所謂的往後一靠,緊接着開口,“您注意過沒有,霍淩雖然行事不着調、說話不過腦、看着就想揍,但他其實從來都沒做錯過事。”就連先太子霍澧,都曾經因為自己的母家鄭家而做錯過事,可是霍淩卻沒有實實在在的犯過錯,所有的行為都莫名其妙的踩在一條無比微妙的線上,超過便是犯錯,反之卻只是胡鬧。
皇帝陛下批折子的手頓了下,餘光注意到霍梓剛剛整理折子時順便放回桌案的白玉鎮紙,目光一動的他面上不見半點異色,不動聲色放下手中的朱筆,手放在白玉鎮紙上的他擡眸朝霍梓看去,“你說什麽?”
霍梓在自家人面前向來正經不了多久,原本正襟危坐的他不但整個人窩在了椅子中,就連雙腳都放了上來,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他已經連腳上的靴子都脫了。
整個人坐得無比閑适的霍梓因為視角的關系,沒發現上首的皇帝陛下的小動作,所以面對皇帝陛下的疑問,一無所覺的他還能笑着跟對方開玩笑,“陛下你年紀大了所以耳背了嗎?我是說不知道您注意到沒有,霍淩其實從來沒有實實在在的犯過錯。”
“我是說前一句。”
“恩?”
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鎮紙,皇帝陛下甚至朝滿臉茫然的霍梓勾唇笑了笑,只不過與之相對的卻是他越發低沉下來的聲音,“你說‘但他其實從來都沒做錯過事’的前半部分。”
“霍淩雖然行事不着調……”霍梓想了想自己說過的話,試探性的重複了一遍,“說話不過腦、看着就想揍?”
随着霍梓的話音落下,皇帝陛下站起了身。
霍梓推到發頂的羅剎面具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玉石相觸的那一刻壞的是他質量不過關的面具,就連鑲嵌在羅剎面具上的寶石都掉了出來,咕嚕咕嚕的滾到了皇帝陛下的書案底下。
随着殿內恢複到了最初的安靜,心下莫名發毛的霍梓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他看着握着白玉鎮紙朝他走來的皇帝陛下,越發不安的他連忙連人帶椅子的往後退不說,甚至準備一有不對就翻窗走人。
——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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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霍梓再多的準備,也抵不住皇帝陛下正好站到了他能前往窗邊的唯一路線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霍梓就被皇帝陛下按在金絲楠木交椅中,實實在在的用白玉鎮紙揍了一頓。
“我兒子是你能說的嗎?”
“啊?”
手臂上突然挨了一擊,霍梓下意識的想站起來,然而早有準備的皇帝陛下怎麽可能如他所願,直接将他按在原位。
“什麽叫行事不着調?那叫‘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①”
“什麽叫說話不過腦?那叫順心而為,大智若愚。”
“什麽叫看着就想揍?你是不是真的想過要揍我兒子啊?”
問一聲打一下,說一句打一下,皇帝陛下牢牢的将景王霍梓桎梏在金絲楠木交椅中,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教訓了“說話不過腦”的霍梓一頓。
“朕的兒子,只有朕可以罵,只有朕可以揍,只有朕可以嫌棄。”沒用白玉鎮紙,皇帝陛下拍了拍整個人縮在椅子中雙手抱頭的霍梓腦袋,“懂了嗎?”
“懂了懂了。”
身為青羽衛統領卻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霍梓心下忍不住腹诽,也沒見皇帝陛下以前有多關心霍淩那小家夥,現在這般父愛爆棚的表現也不知道是鬧什麽,切。
不知皇帝陛下是不是察覺到了霍梓的腹诽,垂在身側拿着白玉鎮紙的手擡了起來,直接橫在了霍梓的眼前,“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什麽讓我覺得無比糟糕的事情?”
“沒有沒有。”霍梓連忙搖頭,身為青羽衛統領該有的氣度和姿态全都消失不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霍檢手中的白玉鎮紙,生怕這白得亮眼的東西什麽時候又同他親密接觸,“陛下,為了您這價值千金的白玉鎮紙着想,不如您将其先收起來,免得什麽時候不小心因為揍我而斷掉,別說我不一定賠得起,浪費在我身上您就不覺得虧嗎?”
被霍梓的這番話逗笑,皇帝陛下乜了躲得巧妙其實身上沒什麽痕跡的霍梓一眼,無可無不可的拿着白玉鎮紙走回到了書案後。
一掀下擺在龍椅坐下,皇帝陛下随後将白玉鎮紙放到一邊,他擡眸朝從金絲楠木交椅上站起來的霍梓看去,“去江南的事,是你去跟霍淩說,還是讓霍淩來乾清殿聽你說?”
雖然帶着商量的口吻,然而那将疑問說成陳述的語氣,直接讓霍梓瞬間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
“陛下,您就那麽不想見到霍淩那小子嗎?”就連通知對方收拾東西去江南都讓他代傳口谕說好的“父愛如山”呢?剛剛拿白玉鎮紙揍他的力氣哪去了?
霍梓眼角和唇角天生上揚,就算是滿臉控訴的看着坑他沒商量的兄長,也仿佛是幼弟在同大哥撒嬌一般——這也是皇帝陛下對霍梓總是容忍的原因之一。
端坐在書案後的皇帝陛下勾唇,好整以暇的反問,“你覺得呢?”比起體諒霍梓,皇帝陛下覺得他這個總被霍淩氣都腦殼疼的老人家更應該被體諒。
皇帝陛下也知道,霍淩回來沒多久又将其丢出去這件事其實做得有些不地道,但是他完全不想跟霍淩磨,也不想跟對方“讨價還價”,于是想到了霍梓這個冤大頭。
霍梓:“……”好吧,都怪他折了皇帝陛下最喜歡的丹桂。
垂在身側的手搓了搓,仿佛這樣就能抹滅他剛剛辣手摧花的行為,霍梓朝上首的皇帝陛下行了個禮,随後一個翻身從洞開的窗戶離去。
垂在窗臺邊的丹桂枝丫晃了晃,又有不少小巧到可愛的淺黃花朵落了下來,正準備繼續批折子的皇帝陛下垂了垂眼,将剛剛對霍梓生出的同情心直接抛之腦後。
兩個禍害就該去相互禍害彼此,都別來他面前晃。
…
皇帝陛下在乾清宮批着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的折子的時候,霍梓換了一身紫色淨面繡雲紋杭綢直裰,搖着自己手書“君子如風”四個字的象牙骨扇,他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進了東宮。
都不用人帶路,也沒人攔得住的霍梓悠閑的踏入了霍淩所在的浮雲殿。
小安子将景王上門的消息帶來的時候,霍淩正在浮雲殿的紫藤蘿花架下哄着太子妃柳玥。
風吹過,吹起一地的紫藤蘿花瓣,帶來淡淡的清香,而那些層層疊疊、或深或淺的紫色也從花架上垂落下來,細碎而又溫暖的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為坐在下方的柳玥和霍淩兩人鋪出了好看的剪影。
柳玥對她父親的感情很複雜,說敬愛算不上,但也說不上憎恨,雙方之間的關系在她看來,大致就是逢年過節問候一聲的狀态——雖然左都禦史自認為同女兒的關系很好——,但這并不是霍淩當朝将柳苑傑氣暈後還覺得無所謂的理由。
霍淩是真的不當回事,但面對得知消息後仿佛對此很在意的太子妃柳玥,他除了哄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阿玥,我也不想的,但你父親當時說話真的太過分了。”摸摸鼻子,霍淩略帶讨好的伸指戳了戳柳玥的臉,“我當時真的只是說順口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看着完全沒弄明白她到底在生氣什麽的霍淩,柳玥忍不住瞪了瞪眼,“殿下!”她真的對做事不着調、說話不過腦的太子殿下感到無奈至極。
她是生氣父親被他氣暈嗎?
她生氣的是霍淩說話如此不過腦,萬一下次遇到一個同樣不看勢頭的人,一不小心撸袖子揍他怎麽辦?
柳玥又不能直言自己的擔憂,畢竟一說就會被霍淩的邏輯繞進去。比如“我可是無所畏懼的太子殿下,怕什麽?”、“除了葉曉,你看有誰能揍到我?”……之類順着霍淩的話頭一想,就覺得說話不過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的“道理”。
想到這,無奈的柳玥忍不住嘆了口氣,所有的擔憂最終變成了一聲對霍淩的嗔怪,“殿下,您還想有下次?”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霍淩果斷的搖頭,意識到柳玥态度的軟化,霍淩試探性的摟上自家太子妃的腰。
見太子妃柳玥沒有半點抗拒,目光一亮的他下意識的縮緊了手,同柳玥之間的距離也越發的近了。
正當霍淩摟着柳玥的腰肢就要往殿內走,試圖同柳玥發生些白天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的時候,長廊另一邊的小安子在霍梓笑眯眯的注視下,心下一顫的他滿頭大汗的硬着頭皮揚聲提醒,“殿下!景王爺有事找您!”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參加了征文活動,看沙雕皇帝在線強國,所以請不要大意的用營養液和地雷砸我吧【愛你們(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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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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