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都碎了的古瓷

至于這幾件古董，現在陳家夠窮了，拿着也沒意思，倒不如賣了錢，讓小舅舅去做點什麽小生意呢。

決定了之後，青梨就積極了不少，努力地給陳老頭出主意。

“外公，你不是說我們家這幾件是好東西嗎？要是在外面擺攤，那不是很難賣到好價錢嗎？”

“你個小丫頭怎麽懂得啊？”

“我剛才轉了一圈了呢，我看外面這些擺攤的都生意不好啊，而且顧客總是站在攤前嫌三嫌四的，說是假的呢，還有人說，要是真貨，早就拿去集玉齋了。”

這話倒不是騙人的，她剛才轉了一圈下來，還真聽到不少，而集玉齋這個名字聽得最多，她猜想，這個集玉齋肯定口碑不錯，而且也收古董。她也不知道外公前世是在哪個地方擺的攤，萬一又遇到那事呢？所以去鋪子裏直接賣給對方或是寄賣是最好的。要是東西不是真的，賣不出去，那就自己先留着呗。

陳老頭其實也不懂，聽她說得有幾分道理，就遲疑了起來：“萬一人家集玉齋說這不是好東西呢？”

青梨一聽這話就知道外公是怕大鋪子說了話，拿出來就更賣不出去了，這也更說明，他這一趟真是決心賣了這幾件東西的。

“外公，那集玉齋是好大的店呢，相信不會騙我們吧？如果他們說不是好東西，那就算去擺攤不是也賣不了價？萬一人家說是好東西呢？那就可以賣高價了啊，聽人家說，集玉齋很公道的。”

“那我們就去集玉齋看看？”

“嗯，走吧！”

青梨立即挽着外公的手臂去集玉齋，剛才她已經看見過，自然知道在哪裏。

集玉齋不愧是在這古玩街有着大名聲的店，人家就一間鋪面兩間鋪面，他家一連四間鋪面，門上那塊寫着集玉齋的匾都是省文聯主席題的字，因為青梨認得文聯主席的名字。而且在集玉齋外面是沒有人擺攤的，明顯就與其他店不同了。

兩人進了門，便有一穿着古式長衫的清瘦中年男人迎了上來，帶着幾分笑意：“老伯是來看寶的嗎？”

陳老頭沒有應付過這種話，正思量着怎麽回話，就聽青梨清脆地道：“我們是來賣古董的！”

“哦？那兩位這邊請。”男人也沒對青梨這麽個小姑娘出聲回話感到奇怪，态度還是一如之前，顯示出良好的職業素養。他将兩人帶到一屏風隔出來的空間，裏面只有中間一張圓桌，桌上鋪着白色的絨面桌面，沒有其他的家具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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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姓周，大家都叫我老周，是集玉齋的經理，老伯想賣的是什麽珍寶？還請放到這桌上來。”

陳老頭就把那袋子輕輕地放在地上，拉開拉鏈，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捧出團包得緊緊的報紙出來。

老周知道有些人不太講究，就喜歡用舊報紙包着易碎的東西，所以倒是微笑看着。

但是青梨盯着外公手裏小心捧着的那報紙包，心裏卻浮起一陣怪異的感覺。為什麽她有一種，報紙裏面的東西是碎了的感覺？

一時間，青梨分不清這是因為上世這幾件瓷器摔碎了給她帶來的心理暗示，還是她也有些太緊張了産生的錯覺。袋子一直在外公手裏提着，還沒有發生上一世的那件事，以外公的小心程度，應該沒摔了才對……

但是，放那紙包放在桌上，被慢慢打開時，陳老頭的臉色卻突然變了，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手裏立即加快了速度，将紙包打開了。

當紙包裏面的東西映入他們的眼簾時，三人的臉色各有不同。

青梨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碎片不敢相信，竟然真的碎了？怎麽會？

陳老頭卻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碎片，嘴唇顫抖着，又看了一眼青梨，眼裏帶了點絕望，不知所措地說道：“青梨，怎麽、怎麽碎了？”

青梨知道他是被這個打擊弄得懵了，心亂了，不然怎麽會問她？她沒有碰過這些瓷器，之前袋子也是他自己一直拎着。

還不等青梨說話，陳老頭又慌張地去把袋子裏另外幾件也捧了出來，放到桌上，顫抖着起皺的雙手打開包裹着的報紙。青梨見他雙手抖得幾乎連紙包都打不開，便上前去幫忙。

碎了，全部都碎了，四件瓷器，沒有一件完好，都成了碎片。

陳老頭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整個人就向後倒去。

“外公！”青梨驚叫一聲，立即就沖過去扶住他，但是昏倒的成年男人很重，她才只有十三歲，根本就扶不住，倒是被他的重量帶着一起摔倒下去，她的手在下，陳老頭摔在她手上，青梨只聽見一聲細響，右手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但是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自己，努力地想要爬起來，扶住陳老頭。

“外公，外公，你醒醒，別吓我啊！”

青梨只覺得一顆心像是掉進了深淵，裏面有岩漿在燒，将她燒得痛且恨。難道她重生一回，還不能改變命運的軌跡嗎？這幾件瓷器，竟然還是碎了！

老周忙叫來店員幫忙，兩個店員将陳老頭擡了起來，送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平躺着。青梨強忍着手腕的痛楚，另一手拉住老周，“周叔叔，麻煩你幫我們叫救護車好嗎？”

老周看着這小姑娘，只覺得她的眼神不似一般小姑娘被驚吓或是害怕的樣子，反而帶着一種痛意恨意，不由一愣。而且，她開口就叫他叔叔，也讓他意外。反應過來後忙不疊地道：“好好好，我馬上打電話，小姑娘你別急。”

看陳老頭那模樣，不像是家裏條件好的，看起來是要靠這幾件瓷器賣了錢，現在瓷器碎得不明不白，那不把人打擊慘了，這萬一有個心髒病什麽的，一下子就支持不住了。老周暗地呸了幾聲，他可不能咒人家。

看着他打電話叫救護車，青梨的心稍放，便去收拾那些瓷器碎片，外公這麽看重這些瓷器，哪怕碎了也得給他帶回去。

她的手碰到那些碎片，手指竟然又開始發熱，而這種溫度，比之前還要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