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傅老爺的想法傅家寶可不知道。
他被林善舞拉到書房按到書案前坐下,又眼睜睜地看着林善舞從犄角旮旯裏翻出字帖和紙筆放到他面前,卻敢怒不敢言。
林善舞站在他面前,說道:“今天,臨摹完十大張字帖,寫完了你才能出去。”
憑什麽!傅家寶憋着氣瞪了林善舞一眼,可目光觸及到她清淩淩的雙目,頓時又慫了。因為他想起來林善舞的拳頭,想起來林善舞拿着刀子面不改色在他身上劃拉的樣子。
他這心裏又是害怕,又是不服,還有些不甘,憑什麽!明明自己才是丈夫,明明她才是嫁進來的那個,可他卻要處處受她鉗制,還要被她打,這日子還是人過的嗎?
憋了半晌,傅家寶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憑什麽!我不幹!我不寫!”
林善舞目光涼飕飕地看他一眼。
傅家寶立刻擡手捂住腦袋縮進了書案下面,他縮也就縮了,還不忘拉椅子擋住,一副生怕林善舞鑽進去打他的樣子。
林善舞原本還真想打他,但見到他這副反應,卻忍不住笑了,這傅家寶,個子比她高半個頭,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這個念頭落下,林善舞忽然想起來傅家寶雖說已經成親了,但今年也才十八歲。
罷了,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郎,天真又貪玩,且不是那種人品敗壞之徒,她又何必逼他那般緊?前頭那幾次應該叫他記住教訓了。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出來吧,我告訴你憑什麽。”
書案下面一動不動,林善舞又道:“你放心,我今日不打你。”
也許是因為她此刻的聲音較為冷淡,不像前幾次那樣刻意裝得溫柔,令傅家寶感覺到了些許真實感,他試探道:“真的?”
林善舞:“我保證不對你動手。”
傅家寶眼珠子轉了轉,決定相信她這一次。他慢吞吞從書案底下鑽出來,但身子崩得緊緊的,明顯十分防備,要是發現林善舞有任何異動,他就會立刻縮回書案底下,而當他坐到椅子上,發現林善舞依舊沒有動作後,才終于相信林善舞的話。
他身子松懈下來,吊兒郎當地歪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地對林善舞道:“你快說!”
林善舞瞥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蹙,明顯很看不慣他這坐姿。
傅家寶卻不為所動,心道:反正母夜叉保證了今日不對他動手,她要是敢動手,就是言而無信!本少爺以後就再也不要相信她。
林善舞雖然看此時的傅家寶很不順眼,卻很遵守承諾,說不打他,還真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她在一旁書架上翻了翻,翻出了幾張紙攤開來給傅家寶看。
那些紙張邊緣都泛黃了,明顯不是新近留下的,每張紙上都抄了一首古人的詩,字跡潦草,好些個還缺胳膊少腿,瞧着像是學字小兒拙劣的練筆。
然而看見了這些字,傅家寶面上卻沒有半點羞赧,他習慣性地歪頭掃了一眼,奇怪道:“你給我看這些作甚?這都是本少爺幾個月前寫的了。”
哦,原來是幾個月前寫的,而不是好幾年前寫的。林善舞看他歪斜的腦袋和身子,忍住上前将他坐姿掰正的沖動,對他道:“身為男子,你的字卻寫得這般差,連我這個女子都不如,你不覺得羞愧嗎?”
傅家寶一愣,又聽林善舞接着道:“将來走出去,人人都會說你寫的字連自個兒媳婦都不如,你覺得你面上有光?”
新婚那天晚上,林善舞就知道傅家寶是個好面子的,否則昨日她打他時,他不會關上門,也不會在受疼時死死閉着嘴不敢叫出聲。他只有在以為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會出聲向外人求救。自從知道她只是打他卻不敢害他性命後,傅家寶再也沒跟人提過她打他一事,這其中有她從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緣故,更多的,卻是傅家寶自尊心作祟,不敢叫人知道自己連媳婦都打不過。
果然,聽完那句話後,傅家寶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善舞,随即否認道:“不可能,你寫字能比我好看?騙鬼呢!”
傅家寶沒有說的是,在他自個兒眼裏,還真覺得自己的字挺好看的。畢竟他混的就是纨绔的圈子,好些個纨绔連字都認不全呢!他能認還能寫,就算寫的字有所錯漏,那也足以叫他笑傲整個樂平縣纨绔圈了!況且,在他心裏,林善舞只是個農戶的女兒,農戶有幾個識字認字還能買得起筆墨紙硯的?
傅家寶覺得,雖然林善舞的娘是秀才女兒,但是林善舞能認全字已經頂了不起了,寫字怎麽可能比他好看?她肯定是吹的!最多跟他半斤八兩!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傅家寶就看見了林善舞寫的字,他目光頓住了,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越張越大。
只見林善舞熟稔無比地捏起毛筆,在鋪平的紙張上落下四行字,是一首詩,還正正好是傅家寶寫在紙上的那首詩。由于傅家寶每行字空出的地方都大,足夠林善舞在那空出的地方再寫下一行字。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字,但是林善舞寫出來的,卻個個規整清晰,一勾一畫隐隐有刀劍的鋒芒,落在傅家寶的字跡旁邊,頓時将那本就潦草的字襯成了枯枝爛草,簡直不堪入目。
傅家寶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不管他怎麽不敢置信,林善舞那還散着墨香的字依舊明晃晃地擺在那裏,不斷提醒他自己的字有多麽醜。
“怎麽……可能……”傅家寶抓住那張紙摸了又摸,不敢置信地呢喃。
林善舞上輩子最開始的時候,一心闖蕩江湖修習武功,而想要将武功修習到一定境界,沒有一定的文化修養是不成的,畢竟若你連字都不認得,怎麽能看懂武功秘籍?而當你能拿得穩刀劍,能将兵器使得爐火純青,又怎麽可能拿不穩一根小小的毛筆?
林善舞現在雖還遠遠達不到上輩子的境界,這具身體也無法拿得穩刀劍,但是拿筆寫寫字還是不成問題的。而即便換了具身體,她寫出來的字沒有上輩子那般蒼勁有力,也能将十個這種水平的傅家寶吊起來打。
看着抓着紙張目光閃爍的傅家寶,林善舞道:“這回你總該相信了吧!十張大字,今日不臨完,我就……”
“你說過今日不對我動手的,動腳也不行!否則就是言而無信!”傅家寶立刻打斷她的話。
林善舞微微一笑,目光掃了傅家寶的肚子一眼,在後者去捂肚子時悠悠道:“你放心,我會信守承諾,但若是你今日做不到,那就別怪我明日手下無情。”話畢,她轉身就離開了書房,絲毫不擔心傅家寶會逃走。
逃又如何?反正從今日起她每天都會給傅家寶布置任務,傅家寶不完成,她就打,看他能扛多久。正好她重新修習武功,需要有人練手。
林善舞離開書房後,并未在東院多留,她收拾了一下,就帶着丫鬟出了門。她去取訂做的擀面杖,順便在街上多多逛逛,看看能做什麽生意。錢是必須要賺的,她還想賺了錢以後租個偏僻的院子用來練武,一直躲在屋子裏練武實在很不方便。
林善舞走了以後,傅家寶便老老實實留在書房裏臨摹字帖,每當他不耐煩想要跑出去,或是想丢下筆去看雜書時,就會看一眼林善舞寫的那些字,再回憶一下被林善舞痛扁時的慘狀,于是再多僥幸也都沒了。
只是寫着寫着,傅家寶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濃。
他忍不住放下筆,抓起那張紙仔細端詳起來,越看越覺得奇怪。林善舞這字寫得也太好看了吧!她怎麽可能把字寫得這樣好看?
他抓着這張紙,小心地走出了書房觀望了一番,确定林善舞不在後,他立刻跑出了東院,往西院奔去。
西院正是傅周的居所,也布置了一間書房,但跟傅家寶空空蕩蕩的書房相比,傅周的書房就擁擠了許多,并不是西院的書房小,而是因為東院的書房裏空空蕩蕩只擺了十幾本傅家寶愛看的雜書,而西院的書房,卻挨挨擠擠堆滿了書籍,還有許多傅周從小到大寫的字帖、畫的小圖以及做的注解,傅周這一屋子的書放出去,少說都能賣個上千兩。
傅家寶并不喜歡這個繼母所出的弟弟,平日任傅周對他怎麽溫和有禮,傅家寶都嗤之以鼻,因此守在西院的下人也并不歡迎這位大少爺,見他直直往書房裏沖,連忙要攔,卻被傅家寶一手揮開,兩個下人敢怒不敢言,只好站在旁邊看着,生怕傅家寶毀壞他們主子的東西。
傅家寶對那兩個下人虎視眈眈的目光毫不在意,他進去以後,直接翻找出傅周親筆寫的字,放在旁邊跟林善舞的字對比。他驚訝地發現,兩人的字竟然不相上下,甚至林善舞的字還比傅周的好看一些,比如林善舞寫的勾和捺瞧着比傅周的更有氣勢。
可這怎麽可能?傅周四歲開始練字,一天少說要練習二十頁大字,而林善舞,農戶林家的女兒,她的兄弟都沒上過幾年學堂,他們家連個書房都沒有,她怎麽可能寫出這麽好的字?她這字沒有十年的功底是寫不出來的!
傅家寶好歹是個富戶的大少爺,雖說不學無術,字也寫得亂七八糟,但是這點見識還是有的,更別提還有傅周的字做對比。
他盯着兩人的字,開始不斷回憶林善舞的言行舉止,再想想這些年林家的風評,越想越是心驚,他娶的真是林家的女兒?別不是哪個惡貫滿盈的江湖人易容的吧!
想起那武俠話本裏易容的盜賊将人騙得團團轉的描述,傅家寶打了個寒戰,他決定将和離的事放一邊,先查查這個林善舞到底是不是林家大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名偵探傅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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