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一早。

喻懷寧醒來時, 身側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下意識地伸手探去, 尚存的餘溫将心裏的失落打散。他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輕笑, 短促的滿足感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床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喻懷寧接通語音通訊, 好友路星賜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懷寧?你去哪裏了?”

“怎麽了?”喻懷寧的嗓音還帶着睡後的慵懶。

“發了你好多短訊都沒回。我去樓下房間找你, 結果保潔人員你退了房間?”路星賜輕嘆道。

喻懷寧環視着陌生的大套房, 慢半拍地下了床,“我在頂樓套房呢, 昨天回來換了房間, 倒時差睡得太深了。”

他進入浴室, 将手機擴音放在一側,“你在哪兒?我洗漱完去找你。”

“六樓宴會廳。”路星賜報出自己的所在位置, “早上開了一個多小時的交流會,主辦方弄了個午間餐的娛樂宴會,餐品還不錯, 你下來吃點吧。”

“好。”

喻懷寧挂斷電話, 花了點時間将自己收拾妥帖。剛一出門,樓道兩側的保镖就向他投來了好奇打量的目光。

喻懷寧不急着下樓,反倒故意接近其中一個保镖,挑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沒有。”那名保镖急匆匆地移開視線,內心卻為自己的視線冒犯感到了一絲歉意。

“時……”喻懷寧微頓, 改了口,“瓊斯先生呢?”

“瓊斯先生早起就出門了,他讓我們留下來确保你的安全。”那名保镖見青年沒有再追究自己的冒犯,緊繃的面色微微緩和。

有男人命令在前,喻懷寧根本不擔心這些身強力壯的保镖會對自己不利。他忽地伸手,拍了拍身側保镖的肩膀,湊近耳語道,“你很好奇我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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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之前會人帶回家或者回酒店嗎?”

“……”

保镖目視前方,抿唇不語。他們在上崗前簽了嚴格的保密規定,不能将老板的私生活往外透露。

“哦?我懂了。”喻懷寧眉梢微挑,換了種問話方式,“看來他經常性帶人回來?否則你沒必要替他裝啞巴。”

說罷,他就發出了一聲似有如無的冷笑,直鑽入身側人的耳膜。不知怎麽,讓人瞬間感受到幾分暗戳戳的威脅。

保镖克制不住斜睨了喻懷寧一眼,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後,陡然一驚。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瑞斐·瓊斯先生,背地裏是個風-流人士!經常性帶人回來一夜-情?還得要他的保镖替他嚴防死守地保密?生怕傳出去破壞了他的威望。”

保镖額頭不自覺地冒出許多汗珠,青年的三言兩語就把他帶入了‘逼問’的圈套,他可什麽都沒說過,怎麽就變成他替老板‘保密’了呢?

“不、不是!”

保镖想起昨天老板将青年圈入懷中的破天荒的溫柔模樣,一臉窘迫道,“老板從不會帶人回來過夜!這位先生,你別、別問我了,我不能再說!”

這位保镖一看就是個不會撒謊的直性子,稍稍被激就無從招架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喻懷寧的心情頓時變好了不少。

看來,男人确實夠潔身自好的。

“謝謝,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喻懷寧又拍了拍保镖的肩膀,故作一臉正色地離開。

那名保镖盯着青年的背影,直到他乘坐電梯離開樓層,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叫做替我保密?這位先生,明明就是你在逼問我!

……

六樓宴會廳,激昂的交響樂從裏面傳出,聽得人只覺得精神振奮。

喻懷寧整了整自己的西裝領口,快步邁入。只一眼,他就看見了近處的好友,“星賜。”

“你可算來了。”路星賜取來一杯香槟,送到青年的跟前,卻又提早囑咐,“先去吃點東西,再飲酒。”

“好。”

兩人走到食品區,喻懷寧夾了幾片鮮炸大蝦,從容落坐到一側,“早上的交流會進展得怎麽樣?”

“別提了。”路星賜搖頭抿了一口紅酒,“浪費時間。”

“怎麽?”喻懷寧聽見這句不算好的評價,不解蹙眉。

路星賜的視線掃過那些談笑中的西方面孔,聲線暗含一絲怒氣,“交流會上,我們華國賓客提出了可合作方案,被A國方的商人賓客們一一否決。還有人說,我們華國企業是借着交流合作的名義,從他們A國企業撈得好處。”

路星賜的陳述還算收斂。

實際上,受邀請來的A國商人,對他們的每一個提議都大肆批判。這不是一場交流會,完全是一場變了性質的侮辱。

主辦方眼見着形勢越走越焦灼,這才臨時搞出宴會‘止戰’。

“以前的交流會也會這樣?”

“不會。”路星賜否認,又一針見血地指出,“我猜是克裏斯挑起的事端,他接管了布朗家族,又是第一次身為傑出代表,其餘受邀前來的A國人自然跟風将他當成了‘精神領袖’。他們是故意打壓,想要借機壓低我們國內企業的合作利潤空間。”

兩國間的交流會,自然就占成了兩個陣營。

以往大家主張‘合作共贏’,還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可克裏斯狂妄上頭,連帶着其餘A國人也被感染,對在場的華國人語帶鄙視。好端端的一個交流會,差點就要擦出戰火了。

喻懷寧聽出路星賜等人對這次交流會的失望,心緒微晃。還沒等開口,旁邊就傳來吵鬧聲。

“達爾,你們不要太過分!還好意思讓我們工廠再降一個點?你以為我們沈氏白給你們打工嗎!”

喻懷寧和路星賜聽見這聲怒問,紛紛側目身去。後者作為這次的華國代表,眼見這場紛争後,立刻走上前去,“沈總,發生了什麽?”

沈棟眼中充斥着怒意,看見來人後,立刻用華語将原委說了出來,“路少,我們家的日用品出口一直和達爾他們家的公司合作。商品利潤本身就很低了,而且他們公司每年都要拖欠百分之三十的貨款,我們拿到的錢勉強夠本。”

沈棟氣得渾身發抖,如果沒有法律的制約,他恐怕已經沖上去撕爛對方的惡臭嘴臉。

“上個月,我們已經達成了新一輪的合作。這次我趕來交流會,就是為了面簽合約。結果他臨時改卦,甚至還獅子大開口,要求我們再降百分之一的利潤點!這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之前的貨款還沒結清,新一輪的貨樣已經在生産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臨時變卦,簡直欺人太甚!

那名被稱為‘達爾’的A國男子,輕蔑一笑,“沈總,你叽叽歪歪地說些什麽鳥語呢?據我所知,你們沈氏的海外銷售鏈一直是靠我們公司在維持進賬?要是不合作,你們每年都得少賺一大筆錢。”

“我呸!大不了停止合作!”人群中另一名華國青年忿忿不平道,“等我們回去就聯手抗議,将你們這些海外黑心企業都拉入黑名單!看以後還有誰敢和你們合作!”

“得了吧!每次鬧出什麽事請,你們華國人口頭上喊着高調抗議,背地裏跪舔得比任何人都要厲害。”有A國人得意洋洋地反擊,他故作苦惱地想了想,“有個詞彙怎麽說來着?華國式軟骨頭。”

此話一出,頓時引發不少A國人的大笑。

後方有人趁喧鬧時說出了真心話,“華國人只想着賺錢,只要還有一點點的利潤空間,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繼續合作的。”

“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其他華國商人已經完全沉下了臉色,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路星賜在聽見這話,眼底也染上了怒意。

這已經不單單是對他們的侮辱了!

華國人的愛國情懷是刻在骨子裏的,如今在異國他鄉聽見這樣的言語,無一例外踩中了他們的內心底線。

忍無可忍,就不必再忍!

喻懷寧率先冷笑出聲,“達爾,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跳梁小醜。”

誰率先引起的‘戰火’,他就該先掐滅誰的氣焰。

小醜?

“你又是從哪個華國小作坊冒出來的?”達爾聽見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看着眼生卻帶着幾分姿色的青年,開始了惡意的嘲諷,“不對,我說錯了,你是被哪位金-主包-養帶進來的小白臉?”

“與其質問我的出處,倒不如審視審視你們公司的德行!”喻懷寧上前一步,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他注視着達爾的外貌,上挑的殷紅眼尾不顯半分陰柔軟弱,反而極具侵略性,美得令人心生向往。

克裏斯一直坐在二層,默默觀察着形勢,是他暗示達爾挑起的事端。此刻,他再次被人群中央的青年吸引,心頭**高-漲。

宴會廳的門忽然被打開,一身正裝的時铮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見聚攏的人群,眉梢朝着一側挑起,“怎麽回事?”

他是接到青年的短訊才急匆匆趕來的。

“瓊斯先生?”

“瓊斯先生來了!”

原本僵持的對峙氣氛被男人的出現驟然打斷,後者面無表情地掃過一雙雙投來的熾熱目光,直到觸及了青年那雙眉眼,他身上動人的冷厲感才淡了一些。

還沒等衆人回過神來,時铮就已經走近,自發站在了青年的陣營。他端着冷靜自持的面色,沉聲發問,“發生了什麽?”

“瓊斯先生,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喻懷寧幹脆裝成陌生人的樣子,表情坦然地禮貌詢問。

時铮的視線在他的臉上打了個轉,确定對方眼中的疲憊全消後,這才放心點頭,“你說。”

即便兩人的交談短暫且克制,可莫名地,就生出了一股外人插不進去的特殊磁場。

除了路星賜,還有來自柳城的兩名青年商人認出了時铮。他們面面相觑,沉默着沒有多話,緊繃的心弦微微放松。

穩了!

就憑時總和青年的關系!還怕不能給他們做主嗎!

“第一,欠着貨款不還。第二,無視合同、提出提出霸王條款。就這樣言而無信的企業,怎麽還能得到你們商會主辦方的邀請函?”喻懷寧佯裝滿臉不解,沖着男人偏了偏頭,“對了,他還說我是被金-主-包-養的小白臉。”

“瓊斯先生,你說這算不算人身攻擊?”他這會兒雖然在裝無辜,但實際上在事發的第一時間,他就讓系統給男人發去了短訊。

時铮眸光微閃,出口不帶一絲溫度,“哦?是哪只惡臭的老鼠混進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将青年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這才移過銳利的視線,冷冷打量着對面的一群A國商人。

首當其沖的,就是站在人堆前方的達爾。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默默站立的雙腳居然有往後退縮的沖動——

卧槽!怎麽突然就撞槍口上了?

他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手癢了,想要打臉了~

時總:都聽寶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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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我愛祖國,祖國愛我!本文虛構,下章打臉!(本章評論随機抽取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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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如何一見如故人*1個手榴彈;如何一見如故人*4個的地雷、伊然雪洛*1個的地雷、Senna*1個的地雷;Meatball*1瓶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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