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八零混混(七)
說是生意,倒不如說是懸賞。
陳司令員的朋友張教授,在五天前走丢了孫子,初步判斷是被人販子拐賣了,但如今卻不像後世那樣有強大的天眼系統,這孩子一丢就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張教授兒子兒媳出了車禍沒了,只留下這麽一個小孫孫,如今孫子被拐了,這差不多要了老兩口半條命。
除了警方在幫忙找,為了找回小孫孫,老兩口也另外發了懸賞,如果能找回孩子,獎勵兩萬塊錢。
這兩萬塊錢差不多是老兩口的家底了,各方的朋友都推薦了人來幫忙,但這次的事情,困難的不是如何對付人販子,而是如何找到人販子的行蹤。
邵瑜也拿到了一份跟警方差不多的資料,張教授的孫子張小樂是在萬福街走丢的,那條街道上人來人往,人販子偷了小孩子之後往人群裏面一鑽,旁人也找不回來。
既沒有人販子的畫像,也沒有任何體貌特征,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且已經過去五天了,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被帶離出京,警方也是一頭霧水,因着這懸賞任務太難,所以雖然金額标的高,但真正接手的卻沒有幾個人。
“邵哥,我們從哪裏入手?”馮五問道,他實在想不明白該從哪裏找孩子。
“派個人去永寧街蹲着。”邵瑜說道。
“孩子在萬福街丢的,我們去永寧街蹲了有什麽用啊?”馮五有些不解。
“現在也只能碰運氣了,人販子送人回去都是一批一批的,若是偷的小孩少,他們還會留在京裏繼續作案,這些人販子作案的地點應該是在一定區域內,那麽光陽區內離得不遠不近,又在公交線附近,同樣熱鬧的永寧街,都可能是他們的作案地點,如今萬福街上警察很多,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應該不會再去。”邵瑜心裏知道,永寧街那麽長,就算派人盯着多半是沒什麽用,但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
邵瑜繼續分析道:“搭火車是無法送走一群小孩的,所以他們很大可能是開卡車或者面包車送人出京,而這樣的事情多半不會請車來做,所以開車的司機一定是他們組織內部的人。”
這個年代私人開大車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單位的司機,單位裏人多眼雜,且不止一個司機,交接的時候很容易出事,所以這車應該是私人購買的大車。
“你也去打聽一下,這一片附近哪些跑長途的私人師傅。或者多注意一些閑置的大車,再問問這附近的地頭蛇,最近有沒有出現什麽短租一整個院子的客人。”邵瑜說道,這些事情旁人不知道怎麽打聽,這些混混們卻是做慣了的。
私人開的車,幾天不開都會覺得虧大了,為了将錢掙回來,肯定不會閑置在那裏。
而這些人做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住賓館或者招待所那樣人多的地方,那麽應該會在偏僻的地方租個院子之類,若是長租一個地方,很容易被房東發現端倪,那麽就只有短租經常換地方才可信。
首都如今還沒有像後世那樣經過了幾輪擴建,光陽區也沒那麽大,盯着永寧街的兄弟沒有什麽發現,但旁的兄弟卻有了收獲。
幾個人跑了一天,打聽到的大車司機都還算正常,跑遍了整個光陽區只看見兩輛白天也不工作閑置在那裏的大車,一輛卡車,一輛面包車。
面包車的主人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跑的是環京短途,平時載客也不積極,天天攤在家裏,等窮了才接一兩單,這人也不像是人販子,而那卡車,混混們也打聽了一番,附近的居民都覺得那卡車十分陌生,只隐約知道,那是東邊院子裏租戶的車。
東邊的租戶,正好是剛來沒幾天的整租院子的新租戶。
邵瑜立馬裝作一副打算租東邊院子的模樣,被人帶着去見那院子裏的房東。
“我看您那院子似乎挺大的,我還有幾個兄弟,都是來首都打工的,我們打算長租,可能簽一年,不知道方不方便帶我進去看一眼?”邵瑜問道。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聞言臉上先是一喜,接着便露出點難色,說道:“這個租戶租期還有三天了,等他們走了再去看,成嗎?”
“他們租了多久?”邵瑜問道。
“租了半個月,短租,小兄弟,不是我不給你看房子,是跟他們有協議,這房子租給他們,租期結束之前我不能帶人亂闖,他們還讓我保證了的,真不方便帶你過去看。但我跟你保證,這房子又大又亮堂,樣樣都齊全,價格也實惠,絕對能讓你滿意。”房東說道。
“老哥哥,不能看一眼我心裏也沒底,如今我的兄弟們都住在招待所呢,多一天便多花好多錢,我還是想盡快定下來,既然這邊不方便看,我去別處看看,反正首都這麽多房子,總能找到合适的。”邵瑜說道,作勢便要走。
房東心裏都在滴血,能長租誰想要短租的,如今首都外來人不多,每一個長租客人都是很難得的,他一咬牙,便拉住了邵瑜,說道:“這樣吧,小兄弟,你今天來得遲了點,但那房子白天基本上沒人,不如這樣,明天上午十點,我帶你進去逛一圈。”
“這方便嗎?裏面還有人住呢,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就不太好看了。”邵瑜說道。
“沒事,我才是房主,他們就是租客,我們又不碰他們的東西,他們不會發現的。”房東說道。
邵瑜點了點頭,便同意了。
為了防止那大卡車連夜将孩子送走,邵瑜想了想做了一件特別沒素質的事情:放掉了大卡車裏的油。
他想着若是明天确認這院子裏的人,不是那些人販子,到時候親自登門,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
邵瑜回去睡了一覺,五點多就爬了起來,帶着幾個兄弟一起去了那大卡車附近盯着,也許是因為房子還沒有到期的緣故,盯了一上午,那些人也沒有帶孩子離京的意思。
等到上午九點左右,小院裏陸陸續續有人出去了,邵瑜看了一眼,大概是三個女的兩個男的,面相都是普通且和善那一類的,絲毫讓人無法和人販子聯系再一起。
邵瑜又等了一個小時,讓兄弟們在附近埋伏,自己去找了房東,房東拿着鑰匙去開院子大門,試了幾次都不成功。
“這群混賬,居然換了鎖!”房東罵道。
邵瑜一愣,看了一眼那院牆,倒是不高,自己一攀就能進去,當即朝着房東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房東臉色有些猶豫,似乎還在想着要不要撬鎖。
“人家連鎖都換了,想必裏面是有什麽秘密,貿然闖進去反而不好。”邵瑜這般說着,總算将房東大哥給勸走了。
待人一走,邵瑜讓兄弟們望風,自己直接助跑翻牆成功。
邵瑜怕院子裏還有人留守,落地的時候都是靜悄悄的,這院子不大,只有四間房,第一間是空着的,等到第二間,邵瑜透過窗紙,看見裏面密密麻麻躺着一堆小孩。
邵瑜心下一涼,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是人販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綁架張小樂的那幾個,但他想着哪怕不是同一批人販子,若是能救下這群小孩,也是功德一件。
邵瑜推了推窗戶卻推不開,顯然被人從裏面反鎖了,而屋子門上也挂着鐵将軍鎖門,邵瑜也顧不得旁的了,直接一腳踹開了那屋子。
這種老院子的門沒有多結實,邵瑜一腳踢得整個門都倒了。
他粗粗一看有二十來個小孩,或躺在炕上,或坐在地上,個個都是一臉虛弱、神情呆滞的模樣。
“張小樂?張小樂?”邵瑜喊道。
角落裏一個面朝着牆壁,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轉過頭來。
“你爺爺奶奶讓我來救你了。”邵瑜說道,他上前抱起張小樂,這小孩也沒有多少反抗,只是走了兩步,褲腳卻被人拉住了。
“叔叔,能不能帶着我們一起走?”一個六歲大的小姑娘仰着頭問道。
邵瑜忽然想到了家裏的兩個女兒,他本來就打算救這些孩子,不過原本的打算是先帶了張小樂出去,然後報警,但看小姑娘這樣,立時不忍心了,說道:“那就都一起走。”
張小樂忽然開口了,說道:“叔叔,先救小虎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抱着。”
說着,張小樂從邵瑜身上滑了下來,指了指炕上躺着的一個小孩,那小孩渾身發燙面色潮紅,顯然是病得挺嚴重。
不止躺着的那個孩子,這屋裏的孩子們,個個都是有氣無力的,氣色都很差,顯然這幾天過得很糟糕。
“好,叔叔抱着小虎。”邵瑜上前,将炕上的孩子抱了起來。
“叔叔!”張小樂突然急切的喊了一聲。
而邵瑜,也在此時看到了一個投在炕上的影子,那影子手上正持着一把匕首。
邵瑜沒有回頭,直接身子一彎,接着轉身就是一腳踢在那人身上。
他沒想到這些人販子還留了一個人看家,房東明明說這院子裏住了四個人,沒想到實際卻是五個人。
這個看家的臉上有一道細長的刀疤,整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
邵瑜手裏雖然抱着一個孩子,但依舊十分靈活,刀疤雖然學過幾招功夫,但不是邵瑜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拿下了,邵瑜又找了繩子來将人捆住。
“你是什麽人,條子?”刀疤問道。
“我叫雷鋒。”邵瑜不鹹不淡的回道,接着就随便找了塊破布塞進那刀疤的嘴裏。
院子門外忽然傳來貓叫聲,邵瑜神情一凜,這是他跟兄弟們的暗號,那應當是出去的人販子有人回來了,外面的兄弟在提醒邵瑜注意,邵瑜立馬撿了根棍子藏在院門背後。
果然,兩分鐘後,院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一個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老刀,老刀,來貨了。”女子喊道。
邵瑜直接從院門背後竄出來,一悶棍敲在女人頭上,女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邵瑜趕忙接住那孩子。
這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小男孩,此時雙眼緊閉,顯然是中了迷藥混過去了。
院門打開,邵瑜直接将兄弟們招呼過來,一個兄弟去報警,另外的兄弟先将生病的幾個小孩送去醫院,為了免除後患,他自己留下來将人販子一網打盡。
警方那邊得知了邵瑜的計劃也沒有阻攔,只是要求先将孩子們全部送出來,又一再要求邵瑜保證自身安全,且派了便衣在幾個路口攔截,以免有人漏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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