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2.chapter~32

【接受很困難】

錢柚盯着他看了兩秒，接着立刻奮力從他懷抱裏掙紮出來，狼狽地朝後退了好幾步，警覺地看着他，正想說點什麽，卻忽然發現這家夥的脖子上挂着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狗項圈！那不是……那不是自己給家裏的狗狗買的項圈嗎！

之前那些零零碎碎沒被她串在一起的片段，全都因為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一點一點拼湊在一起。

錢柚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出現了問題，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你們……到底是什麽？”

肯皺着眉，“你在說什麽？”

錢柚指了指他的脖子，“你的項圈，是我……我才買的，你究竟是肯，還是……還是之前我在竹林見到的那個狼人？”

肯驚愕地瞪大眼睛，暗想這女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聰明了？她之前不是一直蠢蠢笨笨的嗎？怎麽忽然就猜到一切了？

很快，肯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釋，因為佟琅從不遠處追了過來，緊張地大聲喊道“小柚！”

錢柚聽到佟琅的聲音，頓時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你要不要緊？為什麽站在路中間？”佟琅的語氣裏有擔心也有責怪，想和從前一樣走過去将錢柚抱進懷裏，可是她卻警覺地一退再退。

佟琅忍着心裏刺痛，停住腳步，用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對她說“小柚，我……我不是故意瞞着你，你聽我解釋一下，好嗎？”

肯立在一旁不說話了，他看明白了，只怕錢柚已經知道佟琅是狼人。他心中頓時湧起看好戲的心态，自己的好哥們不是一直吹噓他女朋友有多愛他，有多理解他嗎？自己倒要看看，身為人類的錢柚能不能接受她的男友其實是只狼人！

雖是這麽想的，可是看到錢柚慌亂不已的表情，肯的心情卻沒來由異常煩躁。

錢柚微微搖搖頭，指了指肯，然後看向佟琅，“你……認識他對不對？”

佟琅一怔，才艱難地點頭，“是的，他是我的同類，也曾經是我的朋友。”

錢柚繼續問“莎妮，也和你一樣嗎？你們……真的是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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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佟琅從來沒發現，原來要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竟然如此困難，“我不是故意瞞着你，我只是……”

“你怕我接受不了。”錢柚喃喃地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

佟琅身體一僵，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希望，忐忑又期待地望着她，“我……我知道我這麽說可能很無恥，但我确實……怕你無法接受。你剛剛也看到了莎妮的樣子，我們……完全變身後的樣貌是比較可怕的，所以我……但我絕不會傷害你，小柚，我絕不會！”

錢柚愣怔地盯着地面，和佟琅始終保持着三米遠的距離，她搖搖頭，腦子裏混亂極了，佟琅之前的确有說過，他有個秘密瞞着自己，自己當時也信誓旦旦保證她可以接受。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秘密竟然會是這樣！

他很溫柔，很體貼，各方面看上去都那麽完美，可他終究和自己不是同類啊……

最先的恐慌淡下去之後，錢柚心底生出一種遙遠的隔閡感，之前莎妮說的話不斷在她耳邊回響，自己能接受佟琅變身成強大的狼人嗎？自己能做到一點都不擔心佟琅以後會傷害自己嗎？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他們的家人能接受嗎？周圍的人會怎麽看他們？

她忍不住看了眼旁邊沉默的肯，她記得他只是輕輕揮了一爪，她後背上就現出長長傷口……

“小柚？”見她久久不說話，佟琅壓抑不住心中急切，小心翼翼上前半步，“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以後任何事我都不會騙你，好不好？小柚……我愛你。”

他說他愛我……

酸澀的感覺頓時湧上錢柚的鼻腔，一向紳士而淡定的他，何時露出過這麽慌張的表情？她想走過去用力抱住他說沒關系，可是身體卻怎麽都不聽使喚。

錢柚捂着臉，無聲地抽噎了片刻，然後轉身慢慢走進了茫茫夜色裏。

佟琅想去追，卻又不能去追，看着她的背影只覺得心口劇痛，甚至有些站不穩，只能走到一旁扶住了路燈。

肯想要嘲笑他，當初是誰信心滿滿地說什麽他相信那個女人，相信她一定能接受自己？但現在呢，換來的還不是和以前一樣的結局！

他忍不住回想起兒時那段黑暗又酸澀的回憶。那時他和佟琅生活在國外，當時還小的他們，并沒有感覺到他們和普通人類有什麽區別，還經常和周圍鄰居家的小朋友一起在農場裏玩。起初大家關系很好，可是佟琅那個傻子，想要對朋友真心相待，竟然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那些孩子。

那些小朋友們一開始并不相信，覺得佟琅在開玩笑，于是他就當着他們的面兒變身了。肯當時也在旁邊，坦白說，其實那時他的心底也有一絲期待的，期待他們能完全地接受自己，可是當小朋友們驚恐四散而逃之時，他就知道一切完蛋了。

那之後沒多久，那些小朋友的家長就帶着各類武器圍住了佟琅和肯的家，逼着他們離開這裏，他們沒有辦法，只能舉家趁着深夜時分朝附近的森林裏逃去，後來便在森林裏生活了許多年，直到外界把狼人這件事漸漸遺忘了，他們才回到人類社會。

那時佟琅低迷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他一直很喜歡人類，卻被如此絕情地拒絕，而且後來還帶給其他同族那麽多傷害。肯以為，他一定會憎恨那些人類，可是他沒有。

肯一直期盼能看到佟琅再次對人類失望的樣子，然而現在當他真的看見了，心中卻根本沒有快意。因為他記得錢柚每天是怎麽細心地照顧自己，用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

肯不知道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佟琅所說的善良的人類，但如果有，那個人只會是她。

可現在，就連她也抛棄了佟琅……抛棄了……自己……

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轉身也走進黑暗之中。

佟琅擡頭看向他，“不要去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肯閉了閉眼，“……我沒有那麽無聊。”

·

錢柚茫然地朝前走着，從郊區荒蕪的路邊，一路走回了繁華的市中心。夜色依舊濃重，街上沒有什麽人，只有霓虹燈還在閃爍。錢柚走得腳都痛了，只能停下來，怔怔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陣冷風襲來，錢柚不禁抱緊了自己，心中生出巨大的孤獨感。她想，難道就要這樣和這段珍貴的愛情說再見嗎？難道就這樣離開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愛人嗎？她不想，可是，可是他是狼人啊！他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錢柚越想越痛苦，眼淚洶湧而來，她止也止不住。

就在她哭得昏天黑地之時，忽然有只毛茸茸的爪子蹭了蹭她的小腿。

“……喵嗚？”

錢柚擡起頭，朝地上看去，“小絨？”

“喵嗚！”小絨點點頭，跳到她的膝蓋上，安慰地摸了摸錢柚手臂。錢柚頓時像是尋找到了安慰似的，緊緊把貓咪抱在懷裏，語無倫次地哭道“小絨！我……我該怎麽辦！佟琅他是狼人，肯也是狼人，我沒想過他瞞着我的竟然是這樣的事，嗚嗚嗚，小絨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好不好？”

小絨的眼睛很亮很亮，它從錢柚懷抱裏鑽出來，輕巧地跳到地上，對她揮了揮爪子，“喵喵！”

錢柚看着它的模樣，抽噎着說“你……你是想讓我跟你走嗎？”

“喵！”小絨用力點點頭。

錢柚慢慢站起來，腦子還有點糊塗，“跟你走……你就能告訴我以後該怎麽辦嗎？”

“喵嗷嗷！”小絨激動地點頭，接着立刻朝前方跑去。

“啊，你、你跑慢一點……”錢柚連忙追上去，小絨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帶着錢柚穿過了好幾條街，最後停在了一條很安逸的街道上。

這條街道的圍牆兩邊種滿了花花草草，看上去十分美麗。有一只黑貓蹲坐在牆角花叢邊，看到小絨出現，頓時緊張地站起來，“喵？”

小絨對它安撫地搖搖爪子，“嗚嗚喵！”

黑貓的眼神還有點疑惑，但當它看到小絨後面的錢柚時，頓時就放松了，還友好地對她點了點頭。

錢柚愣愣地說“你……你好。”

一只小絨也就算了，怎麽這只黑貓也這麽有靈性？

錢柚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她忍不住止住腳步，“小絨，你……你要帶我去哪裏？”

“喵嗚。”眼看馬上就到目的地了，小絨有點着急，忍不住折回來用爪子去抓錢柚的腿，想催促她快點走。可是它卻忘記了，錢柚才剛剛得知她的男友是狼人，她的寵物狗也是狼人變的，而現在這只寵物貓也表現得如此人性化，難道它也……

錢柚忍不住朝後退了退，緊張地看着它。

“喵？”小絨不解地歪着腦袋，似乎在問她為什麽躲開了。

錢柚張了張嘴，然而還沒來得及解釋，左前方忽然沖出四道黑影，數道鋒利尖爪朝着她面門刺來！

小絨發現情況不對時已經來不及，它只能抓住最後那只狼人的小腿，卻被狼人一腳踹開，眼看着錢柚就要被四只狼人齊齊圍住，小絨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巨大的叫喊，“喵嗷嗷嗷！”

它聲音還未落，圍牆裏面就躍出一個矯健而迅猛的身影，他将手中長劍朝前一送，只聽“當”的一聲悶響，已然撲到錢柚面前的那只狼人就被釘在了對面的圍牆上，他捂着肩膀上的傷口，瘋狂地咆哮着想要拔出那把劍，嘴裏也不斷謾罵，“該死的貓！我要咬死你！”

圍牆上那個男人輕哼一聲，縱身一躍，輕巧落在地面上，對着剩下的三只狼人，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可怕至極，“誰還想來找死？”

錢柚看着這個人，不可置信地喊出他的名字，“夏……夏謙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