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前途無亮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樂武更加坐立難安，他倒是沒有懷疑樂家的事有商團的人參與其中，只以為是赤玄将那些地契賣給了商團而已，因為這次的拍賣并不是委托拍賣。
不管如何，地契如今在商團的人手中，他想要搶回來，偷回來都不現實，商團他得罪不起，既然不能搶不能偷，那就只好光明正大地拿回來。
樂武親自和商團的人進行了一番交涉，目的自然是想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先一步把地契拿回來。
可惜的是，樂家雖然在雲城有着舉重若輕的地位，但是卻還沒有那個分量讓商團的人給他面子，賣他這麽大的人情。
甚至與之接觸的人明确表示，他們是商人，要講信譽，說好三天之後拍賣，那就不能讓大家失望，拍賣會勢在必行，樂家想要拿回地契也不是不行，到時候敬請出價。
樂武陰沉着臉從拍賣所出來，差點沒被氣得吐血，商團的人擺明了就是不給他面子，出價？他要是能出得起價，也不用這麽火急火燎的了，問題是，現在樂家根本沒錢！
而且他現在就已經可以想象，到時候錢家的人和烈火聯盟的人會多麽可惡地擡價。
樂武憤憤地瞪了眼拍賣所那看上去不怎麽起眼的招牌一眼，正要甩袖離去，另想他法，那個之前很不給他面子的管事，居然笑眯眯地追了出來，“樂家主，請等一等。”
樂武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前後态度相差這麽多，但是對他之前的不給面子還記恨着，雖然不敢随意得罪這人，卻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那人也不在意，嘆息道，“樂家主，在下其實也很想幫樂家主，但是無奈沒有那個權限，只是突然想到一個方法，或許可以讓樂家主一解燃眉之急。”
樂武雖然不待見他，但是如今他已經想不出什麽辦法來解決這糟糕的事情，聽說他有辦法，也不妨聽上一聽，不過他倒是沒有表現得很急切的樣子，以免讓人覺得樂家真的不行了。
那人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很善解人意地立馬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樂家主，拍賣會的事情已經定下了，你若想拿回那些地契，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價競拍。”
聞言，樂武臉色不由一黑，還以為他有什麽好辦法，原來還是這說辭，這是故意來看他笑話的吧？想也知道他這麽着急，肯定是金錢方面有困難。
不等樂武發飙，那人繼續道，“樂家或許現在有些困難，但是樂家的底蘊在雲城無人可比，想來要湊錢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樂家應該不止這些地契吧？”
畢竟是有主家當靠山的家族，自然比其他勢力強，可惜的是，這個家主不怎麽樣。
聞言，樂武心中一凜，看着他的目光不怎麽友好，樂家現在已經被掏空了，如果再被掏上一次，可就連空架子都沒有了，面前的人又是一個商人，而且前後态度相差那麽大，很難不讓他懷疑這人的目的。
那人在他不友好的目光下一點都沒有心虛，繼續說道，“在下只是覺得樂家主可以抵押樂家的宅子，先湊錢拿回商鋪的地契再說，就算是拿回一部分也好，畢竟有了那些商鋪，才能有大筆資金收入，到時候想要還錢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樂武終于開口冷哼道，“商團會這麽好心？”
那人笑了笑，坦然道，“在下是商人，自然不會做無利可圖的事，雲城的格局如果突然改變，對商團也沒有什麽好處。”
樂武想想也是，現在雲城的勢力很平衡，商團要在雲城立足也比較容易，若是真的到了一家獨大的地步，到時候商團恐怕就得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肯定不得清淨。
樂武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地帶着人離開了，只是卻把那人的話記在了心上，完全忘了商團的勢力遍布各地，在各個角落都能站住腳，僅是一個雲城的勢力格局轉變，又怎麽會讓他們這麽擔心？
那人看着樂武離開，才慢悠悠地上樓，走進剛才接待樂武的包間，裏面居然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等在那裏。
裏面的人對他的态度顯然比較恭敬，不過此時有些興奮，“公子是想将樂家盡收囊中？”
“為什麽要将樂家盡收囊中？我只是商人，我只要賺錢！”
那人瞬間汗顏，居然忘了這位的愛好了，不管他看上什麽，最終目的都是賺錢啊賺錢！
而這位只要賺錢的人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狐商公子樂無雙是也，狐商公子之所以這麽神秘的一大原因就是他擅長易容。
那位管事汗顏之後，嚴肅道，“請公子指示。”
指示什麽？當然是怎麽賺到最多的錢！
樂無雙勾唇笑道，“樂武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他最後肯定會抵押宅子。”
樂無雙其實有些遺憾，樂武居然把地契分開放了，他只拿到各個商鋪的地契，卻沒拿到房屋地契，要知道樂家的宅子也不少，不過他還是會弄過來的，不過是費點力而已。
管事點頭，就算是想找人合作，樂武也絕不可能讓人知道樂家現在的凄慘狀況，自然不可能向人借錢，否則恐怕合作對象不想合作是小，如果野心大地想吞了樂家，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而且他肯定會到咱們的錢莊抵押。”
管事繼續點頭，烈火聯盟和錢家他自然不會去，否則那不是等于告訴烈火聯盟和錢家樂家不行了，快來吞了我嗎？
樂無雙瞥了他一眼，挑眉，“這樣還要我教你怎麽做？”
那人瞬間立正站好，腦子終于自己思考了，喃喃道，“商鋪的地契肯定是不能再讓樂家拿回去的，那是給錢家還是給烈火聯盟？”
“都給烈火商團。”其實争搶到最後，也肯定是烈火商團贏，畢竟人家有錢，又和樂家有仇，這倒是不需要什麽幕後操作。
“啊……”管事驚呼一聲，看着面前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說道，“烈火商團本來就和樂家勢同水火了，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樂無雙眯眼笑道，“到時候樂家肯定會和烈火傭兵團合作，樂武怎麽也要撐撐門面，即便錢沒花成，也不會立馬還回來，而等兩方交戰之後，樂武肯定是沒錢還了。”
樂武的宅子也就可以拍賣了。
管事沒有問他為什麽樂家就一定會和烈火傭兵團合作，反正公子的判斷總不會出錯，但是公子為什麽連最後的勝負都決定了？
樂武會沒錢還，那自然不會是勝者，但是如果有烈火傭兵團合作，很難判斷輸贏吧？
難道公子打算插手？這可不符合公子平時的行事作風。
這也确實和平時不同，樂無雙和樂家有仇，自然是一心要踩樂武的，但是他倒沒有打算插手，至少不會動用商團的勢力插手，這麽肯定，是因為赤少不會讓樂武贏。
樂無雙給他分析得這麽清楚，是想他做事的時候有個底，管事心中也明白，點頭道，“公子放心，屬下一定讓樂家最後一個子兒都不剩。”
樂無雙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誇道，“很好，做生意就是要有這樣的覺悟。”
解決了拍賣所的事，樂無雙便悠哉悠哉地回到某隐蔽卻不小的院子，赤玄正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曬太陽，聽到動靜，懶洋洋地問道，“如何？”
樂無雙從空間戒指裏摸出一把還未來得及銷贓的椅子坐下，慢悠悠地說道，“我有這麽不讓人放心嗎？”
“我只是擔心，你為了賺錢，忘了自己的仇人是誰？”
樂無雙無語，他承認自己是喜歡賺錢，但是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吧？何況，他這麽聰明，自然會懂得一邊收拾仇人一邊賺錢，也虧不到哪裏去。
“我看你是太無聊吧？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關心我？”不都是事情一丢給他，人就不見蹤影了嗎？再大的事都不例外。
有時候他還真是想不明白，一個小屁孩，哪來那麽大的魄力。
赤玄默，他現在是真的很無聊，所以才致力于讓樂家和烈火商團打起來。
他看上去是比較懶散沒錯，但是不代表他喜歡什麽事都不能做，不做和不能做是有區別的有木有？
被人說中心事，赤玄倒也沒有惱羞成怒，只是開口道，“你去看看小包子，怎麽這麽久都不回來？”
“咦？泱泱去哪裏了？”真是難得，一直在赤玄身邊跟前跟後的樂泱泱居然沒有跟着他，不等赤玄回答，他又好奇道，“你怎麽不自己去？”
這話說得滿是懷疑，甚至有些戒備，沒辦法，赤少的人品真不怎麽樣，樂無雙難免懷疑他是不是太無聊，想要整他玩。
赤玄無視他的戒備，換了個姿勢繼續躺着，不慌不忙地說道，“在廚房，我現在太虛弱，不能走這麽遠的路。”
聽着赤玄的話，樂無雙不由抽了抽嘴角，雖然昨晚赤玄的臉色是不太好看，但是現在這樣子……原諒他，他真的沒看出他虛弱在哪裏，而且，廚房很遠嗎？
樂無雙搖搖頭，起身去廚房，背對赤玄的臉上笑意止都止不住，不過硬憋着沒有笑出聲。
實在是很好笑，因為看上去什麽事都沒有的赤玄，被禁足了。
當然，什麽事都沒有不是重點，重點是被禁足的是赤玄啊赤玄，連他師父都被他扒光了衣服扔到女人床上去過的惡魔小孩啊！
而禁他足的居然還是一個呆愣愣的笨小孩。
如果祁老知道這事，不知道會不會第無數次哀呼師門不幸。
說是禁足，但是實際上樂泱泱根本不會對赤玄說這不準那不準，畢竟那是主人，只是每當赤玄做什麽她覺得不能做的事時，她便會絞着小手，委屈地看着他，還滿臉愧疚，弱弱地問道，“主人，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讓赤玄覺得他沒有哪裏不舒服真是太可惡了，太天理難容了！
實在受不住樂包子眼淚汪汪的委屈樣，于是，赤少只能三步一喘，七步腿軟，然後老老實實趴床上休養生息去了，現在在這裏躺着曬太陽，還是努力争取來的。
樂無雙走進廚房，便看見樂泱泱站在凳子上，呆着一張臉，目不轉睛地看着爐子上的砂鍋，表情很呆滞，疑似走神中，眼神卻晶晶亮，明顯很認真。
“泱泱，你在做什麽？”
樂泱泱依舊盯着砂鍋，頭也不回地說道，“魚湯。”
樂無雙湊近聞了聞，很香，不由好奇道，“泱泱，你怎麽還會廚藝？”現在三歲小孩都這麽了不得了嗎？
聞着越來越鮮美的香味，樂泱泱心情還不錯，老老實實地說道，“慕容月說，主人會的東西，傀儡也要會，主人不會的東西，傀儡必須會。”她可是最完美的傀儡，會的東西當然多，當然最側重的還是修為，其他的多是淺嘗辄止。
畢竟那只是慕容月任性的要求，其他人都覺得傀儡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成為主人的戰鬥力。
而那時候的樂泱泱就真的完全是個傀儡，讓學到哪裏，就學到哪裏，也不存在對什麽感興趣，對什麽不感興趣的問題。
學廚藝當然也是為了照顧慕容月，慕容月沒有什麽貼身丫鬟，因為樂泱泱完全可以一起勝任。
不過樂泱泱與丫鬟不同的是，她會完全聽從主人的命令，不會出現背叛的情況，卻不會主動照顧人，除了會在慕容月有危險的時候，主動保護外，其他的什麽事都要命令，所以慕容月總是說她蠢。
不過看看現在樂泱泱對赤玄的态度，雖然沒有把自己當成丫鬟似的把赤玄好生伺候着，但也挺主動的，很關心主人。
所以也只能說，慕容大小姐不得樂包子待見。
傀儡？樂無雙愣了一下，瞥了眼只顧着魚湯的樂泱泱，想到她平時的樣子，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是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雖然樂泱泱沒有完全形同木偶，但是确實有些不同于常人。
她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慕容月又是誰？赤少又了解多少？
雖然樂無雙不知道赤玄是否完全清楚樂泱泱的情況，但是赤玄明顯沒有把樂泱泱當成一個傀儡對待，這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當下也沒說什麽，只是笑道，“味道好像很好的樣子……”
他的話音剛落，面前的砂鍋不見了，樂泱泱動作迅速地端着鍋，下了凳子便朝着院子裏跑去，經過樂無雙身邊的時候，還嘀咕了一句，“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那語氣沒有憤憤然，也沒有諷刺的意思，只有證明了一個道理果然正确之後的了悟。
樂無雙嘴角抽啊抽，然後咬牙道，“樂泱泱！”
樂泱泱耳尖地聽到他磨牙的聲音，跑得更快了，還不忘說道，“這是給主人喝的！”言下之意，沒你的份，你就別想着了。
樂無雙繼續咬牙，用得着跑這麽快嗎？他像會搶東西吃的人嗎？
赤玄聽到腳步聲，回頭便見樂泱泱端着個砂鍋跑得飛快，後面樂無雙不疾不徐地跟着，臉色黑得堪比鍋底。
什麽都不用說，赤玄也知道某人又被小包子欺負了，偏偏欺負了人的樂泱泱一點都沒有欺負了人的自覺，快速地從空間戒指裏弄出一張小木桌放到軟榻邊，将鍋放好，才又掏出小碗盛湯，然後用勺子不斷攪動，還一邊呼呼地吹着，過了一會兒，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才遞給赤玄，說道，“主人，快點喝！”
一邊說，還一邊防備地看着樂無雙，生怕他會沖上來搶似的，樂無雙差點沒被氣死。
其實也不能怪樂泱泱這麽誤會他，因為樂無雙剛才說味道好像很好的時候，确實是想喝來着，也不算冤枉。
誰知道樂泱泱這麽小氣呢？根本就沒想過要給他喝一點。
小氣就小氣吧，偏偏還把他當賊防着，樂無雙能不郁悶嗎？
赤玄瞥了眼樂無雙憋屈的樣子，唇角上揚，心情不錯，也不在意樂包子有沒有把口水噴進去，端着碗便開始喝湯。
別以為他不知道樂無雙之前的憋笑，他只是暫時不和他計較而已，不過沒想到小包子這麽快就幫他報仇了，果然還是小包子知道心疼人。
正想着，樂泱泱便拿過他手裏的碗，又給他盛滿，吹涼了遞給他，赤玄摸摸她的腦袋，在她期盼的眼神下，将湯喝光，然後看着她眯眼笑的樣子，心情很好。
樂泱泱也心情很好地接過他手裏的碗盛湯。
一而再沒事，再而三還好，但是當一大鍋湯去掉大半的時候，赤玄終于忍不住了，“小包子……”
赤玄看着樂泱泱捧着碗遞到他面前，依舊滿眼期盼的樣子，不由欲言又止了，實在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樣子。
被樂包子以保護主人為名，強制按在軟榻邊上睡着的黑沙微微掀了掀眼皮，它不知道主人心裏做了要讓小包子做各種決定以期能夠讓她改變不平等觀念這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偉大決定，只是覺得主人現在真是好不英明的樣子！
樂泱泱看着欲言又止的赤玄，期盼瞬間變成擔憂，“主人，你不舒服嗎？”
赤玄心中一凜，絕對不能讓小包子認為他不舒服，否則他禁足的日子絕對會延長很多很多。
于是，某個不得不裝虛弱，還不能讓樂包子認為他特別虛弱的悲催小孩堅定地搖了搖頭，接過她手裏的湯碗一飲而盡，鄭重地說道，“我只是想說，魚湯真好喝。”
樂泱泱自然是樂得笑彎了眼，立馬又給他盛了一碗，用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那主人你多喝一點，補一補身體才好得快，不夠我還可以去熬的。”
赤玄瞬間僵硬，而樂無雙則是蹲在牆角，抽風地抖啊抖，滿臉扭曲，還不斷用袖子擦拭眼角。
最後，赤玄視死如歸地将一整鍋魚湯全部喝完了，當樂泱泱說還要去熬一鍋的時候，赤玄終于臉色發白地說道，“不用了，我想睡覺。”
樂包子倒也不失望，點頭道，“那主人你好好睡，我先去洗鍋，晚上再給你熬湯。”好吧，雖然這小傀儡是挺主動的，但是還是不怎麽會照顧人啊！
赤玄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前途無亮。
看着樂泱泱進了廚房，樂無雙終于忍不住了，一邊仰天大笑，一邊還誇張地捶牆，“赤少，差點成為第一個被魚湯撐死的人，有何感想？”
赤玄勾了勾唇，眼底流光閃過，眼角微挑，本就已見魅惑之态的眉眼瞬間更加邪魅惑人，可惜樂無雙卻打了個冷顫，絲毫沒有被蠱惑，只意識到了危險，那笑分明帶着幾分冰冷的殺氣。
當下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幹笑兩聲道，“那個……我還有事……”
話音未落，拔腿就跑，可惜……跑着跑着就不見了人。
“啊啊啊……赤少，我錯了，你不能這麽殘忍，快放我出去……”
樂無雙放聲大喊，可惜也只有赤玄一個人能聽到了，而這個唯一能聽到的人根本無動于衷，繼續懶洋洋地曬太陽，想着該怎麽躲過晚上那一鍋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