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傷痕◎

付生玉捂着額頭, 對屠亦擺擺手:“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你慢慢理解吧……”

給宅子裏的大小姐量尺寸的時候付生玉很小心地摸過對方的身體,有溫度、有脈搏, 并不是死人, 那個宅子那麽奇怪,如果大小姐完全是死人,那付生玉沒有道理沒發現。

除非……她跟英姨差不多是個活死人。

可問題是,活死人就算前面有個“活”字,那也是死人,所以,給活死人做的衣服歸在錦衣裁縫鋪的壽衣賬本裏。

現在的時間農歷初九剛過, 十九又不到,幾乎是板上釘釘要詐屍了。

付生玉捋清楚後跟鄒覺說了一下:“我覺得那個女孩子應該是用特殊手法做的活死人, 按照規矩,應該算在死人裏的……”

鄒覺一聽, 立馬道:“不可以!她要是詐屍,回頭怎麽解釋?說我們考古考到僵屍了嗎?”

基地裏是有随行攝影師的, 為了記錄第一手資料。

很多考古出來的東西出土後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氧化, 從而導致跟最原來的模樣不同,這個時候攝影師就派上了用場——可以記錄文物最原本的模樣。

也就是說,如果出事, 一定會留下資料。

付生玉也覺得頭疼,她思忖了會兒, 看向旁邊在默默吃東西的屠亦,想到方法是玄淵提供的, 他說不定知道。

于是付生玉拍拍屠亦的肩膀:“屠亦道長, 問你個事情呗?”

屠亦擡眼:“你先把你們在愁什麽說清楚了, 不然我回答出來的東西可能你們也用不上。”

“行吧……”付生玉盡量簡略地說了自家裁縫鋪的事情,尤其做壽衣的規矩。

等說完,屠亦想了下:“你們家裁縫鋪,是不是叫錦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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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鄒覺疑惑地看着他,剛才付生玉說的時候沒提名字,為了簡略都說裁縫鋪。

屠亦放下饅頭,撩開自己道袍袖子一角給兩人看:“喏,有你們家裁縫鋪的标記,三生觀弟子的道袍平時都是去這家店定制的,可是最近已經很久沒人送衣服到山下快遞站了,我們都在想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可是按道理來說,如果真的出事,那我師父應該知道才對,我師父沒說,就是還不那麽嚴重。”

付生玉跟鄒覺湊過去打量衣服上的标記,發現還真是錦衣裁縫鋪的。

平時做衣服不用标上這個,包括做好的成衣,但是定制一定會加上,不過付生玉跟吳福春習慣不同,她在學了服裝設計理念,标記習慣放在任何一個看起來不突兀的位置,就當特殊花紋來用,而吳福春只在袖口跟領子兩個位置放上。

要是位置不對,付生玉還能懷疑是不是假的,既然位置對了标記又沒錯,那應該就是吳福春的手筆。

可是,吳福春根本沒給她留下關于這個長期單子的信息啊,難不成還有什麽遺書沒被她翻出來?

付生玉想想又覺得不對,不是單子沒給她留下來,是三生觀的一切都沒告訴她。

為什麽呢?

是三生觀不喜歡被人知道,還是唯獨她不可以知道、接觸三生觀?

見付生玉一直沉默發呆,鄒覺擡手在付生玉眼前晃晃:“阿玉,你看傻了?”

付生玉猛地回神:“啊,不是,我想起我奶奶了,這個應該就是我奶奶做的标記,不過她沒給我說過三生觀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還有這個單子,以後我們重新簽一下合同,我會把衣服補上的。”

屠亦打量付生玉不太對勁的神色:“你奶奶是出什麽事了嗎?”

“她去年就去世了,很突然,關于裁縫鋪的許多事情她都沒留多少東西給我,單子還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可能是當時我太難過,漏掉了你們的單子吧,不好意思。”付生玉勉強笑笑。

她這麽小心謹慎的人,怎麽可能找漏呢?

只能是吳福春不想告訴她。

原因付生玉不想去探究了,人死了那麽久,對方帶進了土裏的東西,就是不想她知道,那她幹嘛還去費這個勁兒?

屠亦沒想到是這樣的,他小聲給付生玉說了聲抱歉。

鄒覺急忙給兩人打圓場:“欸,過去的事情我們可以回頭再解決,那現在的事情怎麽辦啊?”

“對,屠亦道長,你對這個事情有什麽看法?”付生玉抹了把臉問屠亦。

重新說回目前的事,屠亦眉頭一皺:“我師父的方法确實能讓活死人在某個地方、某個狀态下完全像個活人,可一定必須有屍體在,屍體不是在你們的這個基地裏嗎?那付老板看見的人,就不應該是大将軍家的小姐啊。”

付生玉跟鄒覺皆是一愣,繼而鄒覺問:“那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叫英姨的找了新的屍體,然後把大小姐的魂魄放進去呢?”

平時就幹這種勾當的鄒覺極其熟悉流程。

屠亦十分糾結地想了好半晌,點頭:“有可能的,做活死人本質就是做一個不會老的容器,然後放進去可以驅動容器的魂魄,那還是死人。”

不管是哪種,死人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是死人,那付生玉寫下的單子,一定會詐屍,就是詐在哪兒……

付生玉眼睛一亮:“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的話,那詐屍的地點應該是在山上的宅子裏啊,錦衣裁縫鋪只會給予魂魄能力,屍體有一定影響,但小心一點不會有什麽問題,主要還是在靈魂上。”

聽到付生玉這麽說,鄒覺感動得要哭出來了:“那就好那就好,屍體目前被送去隔絕空氣保養了,我會安排一下盡量不讓它離開我的視線,阿玉,你可一定要想辦法解決啊。”

“行,明天吧,明天我再去英姨那探一探,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付生玉無奈地回道。

吃過一頓驚吓四起的晚飯,付生玉感覺自己都要消化不良了,之後鄒覺要送屠亦去找地方住,順便安排個通行證給他。

付生玉回到她那個帳篷,發現其他人都休息了,她想了想,退出來到鄒覺做研究的那個大帳篷等他。

過了半個多小時,鄒覺迷瞪着眼回來,看到自己桌前有人,愣住:“你不去休息嗎?熬好幾個晚上了吧?”

從來了基地後,付生玉基本每天山上山下跑,就沒一天安寧的,比他們坐在帳篷裏做研究的更累。

付生玉搖搖頭:“我突然想起來,我摸過那個小姐的骨,我想去看看那具屍體的骨頭,看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能摸嗎?”

“你不要說得跟……”鄒覺哭笑不得,“摸是能摸,不過要隔着手套,而且你動作輕一點,放了這麽多年的骨頭,不見光還好,見過光都莫名脆弱,你可別弄出新的斷痕來。”

“放心吧,等我确定完,如果是同一個人,我把我記錄的尺寸數據給你當參考。”付生玉小聲地對他說。

鄒覺給付生玉豎起大拇指:上道!

幹屍不在這個大帳篷裏,這個大帳篷是用來記錄第一次數據的,包括整理、開棺、攝影等,做完之後貴重文物需要放到有保養儀器的帳篷,那邊有武警守着,避免文物失竊。

保養文物的帳篷在基地的中心區域,要用另外的通行證才能進入武警守護的帳篷。

鄒覺去別的帳篷借了第二張通行證給付生玉,這樣兩人才都能去看幹屍。

那個帳篷裏擺着很多儀器,幹屍就躺在最中間的位置,在玻璃棺材裏躺着,而棺材連着很多密密麻麻的電線,時刻記錄它的數據。

“我去拿鑰匙開棺,手套在那,你去戴一下。”鄒覺指着不遠處一個操作臺說。

付生玉點點頭,過去拿了口罩、一次性手套跟帽子,裝備好後把箱子甩在身後才走到玻璃棺材旁邊,對鄒覺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鄒覺随即在控制電腦上輸入密碼跟打開電子鎖,然後用保險箱裏放着的鑰匙過來開另外的鎖。

一道道程序下來十分麻煩,付生玉看得眼角抽搐:“怎麽需要開這麽多鎖?要是別人真的想來偷,直接砸了了事,鎖只防君子啊。”

“這是特質的鋼化玻璃,只有外面這層物理鎖是防小偷的,裏面的電子鎖主要是為了封死棺材隔絕空氣,畢竟是留了很多年的東西,不是灌了水銀就萬事大吉,我們只能盡量給它做一個類似于地底的環境。”鄒覺一邊開鎖一邊解釋。

說完剛好把幾個鎖都打開了,這時候玻璃棺材的蓋子自動打開落在一邊。

付生玉發出驚訝的聲音:“哇,好先進啊。”

“沒見過自動門嗎?快摸吧,人家不說你非禮。”鄒覺忍不住調侃道。

“讓讓,我要從頭骨開始摸。”付生玉擠開鄒覺,走到頭骨位置後收起了臉上的嬉笑,認真開始檢查幹屍。

之前剛打開石棺失付生玉跟着教授們身邊随手摸了一下判斷幹屍的骨齡,加上那有那麽多教授,她就沒仔細摸,畢竟人家才是專業的,她得出的結果說不定還不如人家的細致。

現在付生玉要求來看看,主要是她摸過另一個活着狀态的大小姐,所以她想來确認一下傷口位置。

付生玉伸手慢慢從幹屍的頭骨開始檢查,摸到了跟大小姐一樣的顱骨凹陷,是重物擊打留下的傷口,因為沒有及時接受治療加上很快死亡,骨頭沒能長好就下葬了,痕跡才能留到現在。

“鄒覺,你拿你們做好的數據記錄過來對比一下。”付生玉嚴肅地跟鄒覺說。

鄒覺點點頭,去書架上找到幹屍的檔案,翻到骨頭傷痕記錄部分,然後找來空的紙筆:“我拿過來了,你說。”

付生玉接着把每一個自己摸到的傷口描述一遍,同時把自己在另外一個大小姐身上摸到的說出來進行對比。

因為要記錄數據,兩人花了快兩個小時才做完,鄒覺看着自己記錄的幾份數據,皺起眉頭:“阿玉,完全一樣。”

聽到這句話,付生玉走過去看了下幾個比較小且容易忽略的傷口,說:“有人,能完全複刻傷口嗎?”

“理論上來說能,可人是不規則的形狀體,就算我畫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身體,對他們進行一樣的傷害操作,也可能出現不同的傷口,完全一樣是不可能的。”鄒覺即使不能相信,數據卻不會騙人。

付生玉拿到的尺寸跟幹屍一模一樣,幹屍存放多年,有一定的收縮,只有幹屍詐屍了才會得到一樣的尺寸,不然怎麽可能瘦成一樣的人身上還有完全一致的傷口?

看着數據許久,付生玉說:“明天,不是,是等天亮後,我出發之前,我們再去問一下屠亦,看看他知不知道什麽可以複刻人體的道術,或者有沒有可能……是你的什麽族人幫忙畫了一樣的屍體?”

比起道術,明顯是鄒覺家的秘畫師更容易複刻完全一具一模一樣的屍體,這比直接找來一個相同的屍體然後制造一樣的傷口容易多了。

鄒覺被她這個猜測吓一跳,可仔細想想,好像确實有可能:“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但是秘畫師在于‘秘’,就算接了單子,也是不能透露的,我肯定問不出什麽,要不,我今天跟你,再帶上屠亦,一塊上山會會那個英姨?”

三個人有各自的長處,付生玉綜合能力較強,鄒覺可以在繪畫領域判斷對方的身體到底什麽成分,屠亦作為正統的道家傳承弟子,他肯定對一切道術道法更熟悉。

付生玉覺得可行,點頭同意。

接着兩人把帳篷恢複原樣,又還了通行證後就準備休息了,雖然也沒幾個小時能睡。

心裏記挂着事,付生玉天不亮就醒了,洗漱完後出帳篷一看,屠亦也醒了,他找了塊空地在練拳,周圍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他一會兒,然後又走掉了。

基地有幾個老教授也愛練這些,不過他們年紀大了,會遲一點才出來。

付生玉走過去:“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睡不習慣?”

人家老道長好歹把弟子托付到自己手上,付生玉免不得要對人家關心一些,以後屠亦回去了,不至于下了錦衣裁縫鋪的臉面。

屠亦搖搖頭,動作不停:“我們早上五點就要起來練功的,師父說功夫一日不練就會生疏,所以要日日練,你呢?你幹嘛不睡?”

“心裏有事就睡不安穩,今天我跟鄒覺想帶你去山上英姨家一趟可以嗎?”付生玉開門見山地問。

“可以,她沒見過我,不會特別警惕的,放心吧。”屠亦一邊說一邊收了最後一式。

等做完,屠亦小聲問:“那個……我可以練劍嗎?”

付生玉沉默一會兒:“你覺得這個地,夠你練嗎?”

屠亦看看周圍,發現還真沒什麽地方夠他施展開的,平時在三生觀,有個大的操場給他們師兄弟四人出操練功,而現在的基地裏,只有一個比較大的一片區域,主要是為了空出來停放棺材的。

這一片山坳基本被墓穴架空,加上下雨,周圍的泥土很松軟,能住人打釘子搭帳篷的位置十分少,自然不會有多餘的位置專門空出來當廣場。

“那、那我上山練吧,這裏好小啊,你們要在這裏待多久?”屠亦垮下肩膀,有些失望地問。

付生玉數數手指,說:“我做完單子就能走,鄒覺他們要等墓穴挖完,我還有個朋友叫武方和的,是個刑警,他要查完盜墓案才能走。”

“盜墓案?”屠亦眨眨眼睛,“什麽盜墓案?這個墓穴被盜嗎?”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阿玉:帶小孩子好麻煩哦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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