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午間的咖啡館,客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幾桌,但洋溢在室內的濃郁香氣,卻傳遞着一個信息:這裏的咖啡很地道。

于魏琪在向服務員确定了自己要去的是哪個包間之後,邁開步子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一進入包間,就笑着說了一句:“沒想到a市也有這麽地道的咖啡啊。”

然而她沒有得到回答,就好像包間裏根本沒有其他人存在。

但于魏琪看過去的時候,分明就看見那安然坐在位子上的年輕女人依然十分安然地坐在那兒。

旁邊就是窗口,雖然窗簾虛掩着,仍有陽光照射進來,就好象給她打上了柔光效果似的。

于魏琪心道:有心機!

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對方掀了掀眼皮,道:“來了啊。”

只是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原本覺得自己一來就能占據上風的于魏琪,立時感覺到自己好像在氣勢上弱了下去。

便是她自視甚高,此時也忍不住仔細觀察起對面的那個人來。

“坐,不要客氣。”

然後于魏琪就聽到了第二句話。

一時間,于魏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坐下去好還是不坐下去好。

坐吧,好像是徹底落到了對方的節奏裏,這對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太不利了。

不坐吧,這傻乎乎地站着,就像是下屬來給上級彙報一樣,真不是一般的傻。

于魏琪對這個年輕女人的警惕性頓時又提高了幾分——在此之前,她聽說對方是曲璨的女朋友時,心裏多少有些不以為然,甚至還覺得這次會面是對方犯傻,覺得自己能妥妥地将對方給從曲璨身邊趕走。

但等見到了真人,于魏琪才覺得自己想的可能理所當然了點,對方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

“多謝。”于魏琪問,“曲璨呢?”

夏知遙見她沒有馬上坐下,心裏也贊了一聲“聰明”,又見她用一個頗為美好的姿勢站在包間入口處,夏知遙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馬上就到。”

于魏琪嗯了一聲,當然沒有坐下。

直到包間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夏知遙含笑往門口看:“你來了。”

于魏琪才施施然轉身,似乎想要打招呼。

門口的服務員吓了一跳,怎麽這個美女幾乎要往自己身上貼過來似的!

他差點連手上的水壺都沒拿穩,因為美女幾乎是立即又咬牙切齒地推開了他。

夏知遙往站在服務員身後的曲璨丢去一眼。

曲璨回了她一眼,然後道:“借過。”

于魏琪正要說話,卻被給曲璨讓路的服務員一擋,恰到好處地給擋在了身後。

曲璨走過去,在夏知遙身邊坐下,兩個人頭碰着頭說了不知幾句什麽話。

夏知遙這才往于魏琪看過來:“于小姐,怎麽還不來坐?”

于魏琪簡直要氣炸了——這什麽咖啡館,什麽服務員!有沒有眼睛啊!有沒有素質啊!

可是她又要顧忌自己的形象,決不能真的對服務員破口大罵,聞言只好忍下這團心頭火,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

等到點完單,于魏琪仔仔細細地看了夏知遙一遍又一遍,心裏也一遍又一遍地挑剔着:

美則美矣,但不夠宜室宜家!眼睛漂亮,但八成是戴了美瞳!鼻子那麽高,動刀子了的吧!臉那麽小,削了骨頭的,一定!皮膚那麽好,裸妝效果不錯嘛,是用的哪個牌子的粉底?

而且……只是來吃個飯,畫那麽精致的妝,肯定是因為感受到了自己的威脅!

被掃視的夏知遙不動聲色,倒是在感覺到身旁男神的近距離氣息後,面頰才微微泛起一絲緋色。

于魏琪率先出刀:“不知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夏知遙笑眯眯:“免貴姓夏。”

于魏琪道:“夏小姐的醫生技術很不錯啊。”

曲璨莫名其妙地看一眼夏知遙:什麽醫生?

夏知遙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才道:“于小姐有興趣?”

于魏琪大喜,但又有些狐疑,這可是當着曲璨的面啊,不過她還是希望将這姓夏的女人的真面目給剝下來,因此道:“是啊,我……”

但夏知遙卻立即道:“但太可惜了,我對自己的臉非常滿意,正覺得有些愧對那位醫生呢,現在正好把他介紹給于小姐,也算是不辜負了那位醫生的一番心意。”

曲璨:……原來是在說整容。

于魏琪被噎住了,但她反應很快,馬上道:“呵呵,也不是我需要,是我一個鄰居。”

夏知遙但笑不語。

但她那一臉“我懂”的表情,幾乎讓于魏琪馬上就咆哮出來。

只是對面坐着曲璨,于魏琪還是忍了。

于魏琪繼續出刀:“夏小姐很會穿衣服嘛。”

夏知遙道:“彼此,彼此。”

于魏琪道:“不過你今天色彩上的搭配,是不是有點太大膽了。”

夏知遙道:“那要看是什麽人穿,我的話,還好吧,如果是于小姐……”

于魏琪:“……”

曲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雖說男人一向都不太會留心女性的穿着打扮,但今天看到夏知遙的時候,他卻真的感到了幾分驚豔。

夏知遙個子本來就高挑,今天一番精心打扮之後,更是仿佛将周遭的光都吸引過去了一般,非常閃耀。

只是讓曲璨自己也不大理解的是,他非常不喜歡那些脂粉的香味,可是今天他卻一點也沒有對夏知遙産生什麽排斥的情緒。

奇怪,明明也有化妝品和香水的味道啊,難道換了個人他就不讨厭了?

于魏琪再次出刀:“夏小姐,我真的很驚訝曲璨會有女朋友。”

夏知遙道:“哦?”

于魏琪道:“你知道嗎,上次我在b市見到他的時候,他身邊站着的可是他的男朋友。”

夏知遙含羞帶怯:“原來被你看到了啊,其實曲璨這樣做也是為了我,他這是要告訴他的家人,他為了我,可以從喜歡男人變成喜歡女人。”

于魏琪:“……”這句話聽着好像有點耳熟……

曲璨眯了眯眼。

上次那場好戲果然被夏知遙看到了,不開心。

于魏琪道:“其實阿姨人很好的,完全不必擔心這些。”

夏知遙道:“是啊,我也是這麽跟曲璨說的,但是曲璨也是為了我好嘛,反正最後的結果都一樣。”

于魏琪道:“還是你對自己的出身沒有自信?”

夏知遙道:“一個人的自信呢,如果全部都來自出身,那是不是太可憐了?”

于魏琪道:“那麽你果然對你的出身沒自信了?”

夏知遙道:“我很有自信啊,從出身到我自己,我都有自信。只是我不想拒絕曲璨的好意,曲璨願意為我做這些,我很開心。”

于魏琪剛想說話,就見夏知遙仿佛求證似的拍了一下曲璨,曲璨也拍了拍她。

這一幕簡直刺痛了于魏琪的眼睛——從在相親會上看到曲璨時起,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麽拒人于千裏之外。他其實對女性并不是那種存有而惡意的冷淡,而是一種自覺保持距離的冷淡。那時候她尚不知曲璨背景不凡,雖然心有所動,卻還是選擇了另一名富二代。但當她知道了曲璨的家世以後,于魏琪反而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都說烈女怕纏郎,殊不知持之以恒的軟磨硬泡對男人來說也很有效。

于魏琪自認膚白貌美,家世雖然不顯赫,卻也勉強擦到了一點那個圈子的邊,可謂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在別的女人因為曲璨的冷淡而退避三舍的時候,她卻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出擊,不怕不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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