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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風鏡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左手握着紙杯,右手玩手機,攝像頭正好對準莫苓的上半身。
他真的在偷怕?
莫苓不信,當然,她也不會懷疑孟伊。
辦公大廳裝了兩個監控,其中一個就藏在司風鏡後方某個隐蔽位置。
于是,她讓孟伊發幾張圖來看看。
幾秒之後,微信傳來消息,點開一看,自己吊兒郎當辦公的樣子赫然出現在司風鏡的手機裏。
媽呀,就不能開個美顏嗎?
數十張素顏照帶來的視覺沖擊,看得莫苓頭皮直發麻。
她長相比不上孟伊,甩路人幾條街還是妥妥的。
她不喜歡拍照,上班也不化妝,只有當社區搞活動必須出鏡時,她才會露個背或是側臉。
如果要上傳到工作群,絕對會先P圖。
孟伊:00,快幹掉偷窺狂魔!
莫苓:好,等我來個人贓并獲,再把他突突掉。
“小鏡,我手機沒電了,能借你的用用嗎?”莫苓故意關機問司風鏡。
“好。”司風鏡一口答應,沒有絲毫懷疑和猶豫。
撥號前,莫苓查看了他的手機相冊,裏面只有垃圾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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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着證據,她只好随便輸入一串數字假裝打電話給同事,還沒摁下呼叫鍵,手機突然唱起了英文歌。
粗犷沙啞的嗓音配上節奏感十分強烈的爵士樂,很好聽,但屏幕只顯示了一個單調的“游”字。
接過電話,司風鏡臉色驟變:“我馬上過去。”
說完,他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悲痛。
“發生什麽事了?”
“我朋友不行了。”
噩耗傳來,莫苓的腦子當機了幾秒。
窸窸窣窣,收拾東西離開時,司風鏡身上半幹半濕的保潔服發出了不大不小的摩擦聲。
刺耳的雜音令莫苓很快恢複過來:“那你快去,這裏交給我。”
“麻煩你了。”司風鏡奪門而出。
“這破地方不好叫車,我送你去吧。”莫苓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司風鏡卻謝絕了莫苓的好意,外面雨下得很大,一路狂奔,他瘦削的背影顯得愈發單薄,孤寂。
莫苓不知他朋友多大年紀,是生病還是突發事故,可一想到活生生的人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她不禁悲傷起來。
她今年二十七歲,卻經歷了四次生離死別。
失去的心情,她比誰都懂。
希望小鏡的朋友能熬過來,莫苓閉上眼睛,默默在心裏祈禱。
“為什麽不理我?”手機關機,QQ消息不回,孟伊以為莫苓出事了,她激動地從主任辦公室沖出來,用唇語問道,“司風鏡他人呢?”
“我查過相冊,什麽也沒有。”莫苓鼓起腮幫露出無奈的表情。
孟伊雙手叉腰,怒目圓睜,鼻子吭哧吭哧地哼着氣,好像一頭發怒的小奶牛。
莫苓攬過孟伊的肩膀:“小鏡朋友出事了,等他忙完再說吧。”
孟伊死死地咬着下唇,猛搖頭,表情似在說:動我朋友者,必須就地正法!
“吳止酉查得怎麽樣了?”孟伊愛較真,莫苓只好轉移話題,“所有社區我都問了一圈,今天過年,沒幾個人理我。”
孟伊:主任電腦太爛了,速度比老牛還慢,照片一多就卡死,我快瘋了。
“看來這單生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莫苓手撓撓下巴,“不過也不着急,照片提取的事,你回家慢慢搞吧。”
孟伊:也沒那麽難,那輛保時捷的車主我查出來了。
莫苓雙眼一亮:“是誰?”
孟伊:舒羽,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秦獻雅的兒媳婦。名下有一棟別墅和兩家店鋪,別墅位于雍和國際陶藝村,店鋪在地王大廈的18A和18B。
莫苓啧啧道:“雍和的別墅随便一棟都得幾千萬,地王的店面更是一鋪難求,金主來頭可真大。”
孟伊:秦家是市裏排名前三的富豪。
莫苓雙手握拳給自己鼓勁:“11,我們一定要拿下這位金主。”
第五人民醫院。
13樓,血液科。
雨天,潮氣繞在灰蒙蒙的吸頂燈上,陰沉的光線投到灰白的地板與牆壁上被二次反射,讓這個不算寬敞的病房走廊顯得異常逼仄與壓抑。
踢踢踏踏,穿着高筒雨鞋的司風鏡獨自又焦急地行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泥濘的腳印和一灘灘水漬在他身後混出了一道看不到起點又覓不見終點的痕跡。
歪歪扭扭,曲曲折折,宛若人生,宛若命運線。
司風鏡打開VIP病房的大門,一股暖風撲面而來,空調開得很足的屋子與外面的世界仿佛冰火兩重天。
“你來晚了,他已經走了。”
司風鏡的心理與身體都還沒适應過來,一聲十分清亮又自帶腹黑屬性的嗓音直接将他推進了冰冷的深淵裏。
趕來之前,他已有預感,卻仍心存僥幸。
“小鏡,你不用自責,也不用難過,你早就幫他完成心願了。”
司風鏡的目光投向病床,上面躺着一個長相精致的男人,極黑的發和極白的面孔,血色未退的嘴唇醞釀着難以述說的氣質。
他表情安詳地睡在那裏,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他一定以為對方只是去會周公了。
等睡夠了,男人就會再次睜開眼與他談笑風生,論天道地。
為什麽要告訴他這麽殘酷的事實?
為什麽能用這種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語氣?
司風鏡不懂,他視線微轉。
身穿套頭毛衣的男人若無其事地坐在病床邊,嘴裏叼着棒棒糖,手裏玩着手機。
低眉垂目間,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氣息。
他們明明擁有同一張臉,他們明明擁有相同的記憶,對事對人的态度卻有着微妙的不同。
從前,因為容貌相似,司風鏡總會将他們搞混。
但以後不會了,因為他找到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
一個生!
一個死!
司風鏡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待情緒平穩後他才邁着沉重的步伐跨進病房。
“幾點走的?”他坐在男人對面,表情平靜地凝視着病床之上的人。
“半小時之前。”
他已經玩命奔跑了,他已經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結果還是……
早知道,他今天就請假不去上班了。
“他走的時候是什麽狀态?”
“看你給他發的直播視頻。”男人晃晃手中的手機,“有心愛的女人送他最後一程,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滿足很幸福。”
“臨終前,他可有什麽交待?”
“他說,能交上你這個朋友是此生最大的幸事。無論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會感謝你。”男人抽出嘴中的棒棒糖,指着司風鏡說。
司風鏡低下頭,手成八字扶了扶鏡框:“要說感謝的人明明是我。”
男人手中的棒棒糖棍反過來指指自己:“他還說,他的女人,他的兄弟,他的父母,他的一切,都交給我了。”
司風鏡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慢慢握成拳:“你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現在他走了,你自然就是他。”
語畢,他耷拉的腦袋側向床頭看着上面的護理卡。
科別:血液
性別:男
年齡:27
診斷:CML
入院時間:11月8日
患者姓名:佘若游
“那從這一秒開始,我就是你的好朋友佘若游了。”男人咬着棒棒糖,眼含笑意地說道。
大年初三,連續下了一周雨的天,終于放晴。
家住西郊的莫苓起了個大早,換好運動裝備,她以慢跑的方式前往陶景社區。
該社區坐落于東郊,原為江右市十大瓷廠之一,東鄰本市最大的國企中航工業,西鄰濱河路社區,作為計劃經濟産物,它曾無比輝煌。
如今,這片早已拍賣的地皮也與濱河路社區一樣面臨拆遷。
一小時後,莫苓跑步抵達居民區,此地與廢棄的廠區一樣,百分之八十的居民樓都被拆遷隊敲得亂七八糟。
無窗無門的房間、倒塌的牆壁、堆了滿地的殘磚破爛,讓它看起來像經歷了一場戰亂。
來之前,該社區負責人口調查的幹事告訴莫苓,吳止酉住在燕子樓1單元301室,本地人,父母早逝,家中獨子,離異。
去年年中曾來社區拆遷辦辦過房屋遷拆補償協議,要了賠償款,人不住這,他的親戚和老同事也全搬走了,燕子樓更是在三個月前被夷為了平地。
莫苓本想找幾位老居民打探打探情況,繞着居民區轉了幾圈,結果連個鬼影都沒見着。
白來一趟!
有些郁悶的莫苓決定抄小路去自己的社區。
一是想拍點垃圾照片來做春節七天假期的衛生巡查表,二來,她心裏還惦記着司風鏡。
大年初一那天,他走後便沒了消息,下班前,她特意發了條微信,那家夥到現在都沒回。
大概兇多吉少了。
過年辦喪事,真是……
感嘆之際,莫苓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潔美淨保潔公司的魏班長,司風鏡的頂頭上司。
“莫領導,新年快樂,恭喜發財。是這樣的,司風鏡前天向公司請了一個禮拜假,今天我帶個了新保潔員來,不知你這邊方便不?”
“方便,等我五分鐘。”
“好的。”
好個屁!
莫苓進社區,完全是被某人忽悠的,在這個刨去國企都得上六天班且沒有五險一金的落伍城市來說,社區的确是天堂。
幹過一段日子後,她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能關機,遇到突擊檢查任務,還得扮演“志願者”角色。
大事碰不到,亂七八糟的破事雜事一大堆,簡直煩透了。
歸她管的保潔人員,隔三差五就有人辭職,也不知這次來的能堅持多久。
九點零五分,莫苓按照約定時間趕到了濱河路社區。
社區門外的臺階下停着一輛藍色箱體、黃色車架、對開上蓋的腳踏式垃圾車。
和司風鏡之前騎的完全不一樣,明顯被人改裝過,垃圾車還能玩塗裝?
進門前,莫苓好奇的多瞟了一眼,喜歡的顏色搭配在一起讓她覺得賞心悅目,這或許會是一個好兆頭。
今天值班的是副主任歐學而,但辦公區域只有兩個男人。
魏班長個子不高、身材矮胖,莫苓走進辦公室時,他正笑眯眯地捧着紙杯靠在副主任的椅子上品茶看電腦。
另一位,身穿明綠色保潔服,背對着莫苓坐在她辦公桌前的圓形升降椅上,十指交叉撐着下巴,指如蔥根,骨節分明,那雙手漂亮得完全不像勞動人民。
一頭黑色齊耳短發,鬓角很長,耳垂飽滿圓潤,好像還穿了耳洞。
真前衛,估計年紀不大,莫苓心想。
“魏班長,新年好。”她揚起公式化的笑容跟魏班長打招呼。
聞聲,魏班立即把椅子上的男人揪到莫苓身邊:“莫領導,這是新來的保潔員,佘若游。”
佘若游!?
聽到這個名字,莫苓臉上的笑意頓時凝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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