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九十炸

Yoko最近發現一座特別棒的房子。

別墅洋房，背靠小山，面向大海，春暖花開。

院子裏有藤條纏繞的秋千，有四季不同時令開放的植物（也不見主人照顧，它們卻生長的特別好）。

房子裏的裝修Yoko也偷窺過，具體是怎麽個好法，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房子哪哪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門牌號是非常吉利的“001”，“織田家”三個字橫平豎直，看着也格外順眼。

總結下就一個詞——舒坦！

Yoko快被這房子勾出相思病，每天魂牽夢繞就想過來看看。于是Yoko每次等到主人家不在，都會偷偷鑽到院子裏。

人有吸貓吸狗吸愛豆，她是吸一座房子。

“那種連呼吸都順暢了的感覺，你能想象到嗎冬木木？”

Yoko跟冬木打電話，語氣充滿了驚喜：“就像突然回到家了一樣，有種撲面而來的溫馨！”

冬木：“……”

那就是你家啊，你個失憶的鐵憨憨！

魔法少女冬木木覺得自己太難了，她到底要不要說出真相啊？

Yoko正在心情愉悅地吸着房子，突然感覺到有人接近。

她瞬間消失在庭院中。

吸別人家的房子還是不太方便啊，以後還是別去了。

Yoko不舍地想着。

通過監控錄像，看到Yoko暗搓搓地出現，回來逮人卻又一次撲空的太宰：“……”

他嘆了口氣，給織田作打電話：“又酥敗了呢。”

織田作沉默片刻，說：“阿橫應該已經發現自己的記憶有問題吧。”

“也許吧。”

太宰語氣淡淡的。

當初他讓Yoko選擇1，除了個人的私心外，其實還有理智上的考量。

當一個人遺忘的是整個世界，但是世界處處都有她存在過的痕跡，這些痕跡有助于失憶者想起忘記的人和事。

相反，如果是整個世界遺忘一個人，整座城市抹除她存在的痕跡，那麽喚回所有人記憶的難度，要比喚回一個人記憶的難度更大。

雖然不知道這種失憶是否可逆，但萬一有可能恢複呢？

二選一，太宰當然會選擇一個最優解。

而且，他也不忍心讓整個世界都遺忘這個女孩子。

所有熟識的人全都不再認識自己，仿佛被所有人抛棄的痛苦，想想就很難熬。

他被一個人遺忘，就已經夠難受的了。

·

其實Yoko确實覺察到自己最近忘了點什麽。

那個什麽擂缽街義校有個被風沙磨了臉的銅雕塑，Yoko總覺得有點像她。

她還發現自己身上少了一塊最喜歡的海玻璃，但是多了部手機。

手機上還有個蠢萌蠢萌的毛氈鯊魚挂件，鯊魚腦袋上裹着繃帶，看上去慘兮兮的。

“怪裏怪氣的審美。”

她嫌棄地看着小鯊魚，本來想摘掉扔垃圾桶裏，手指碰到挂件時卻遲疑了。

“萬一不是我的手機，是我撿的呢。”

她小聲嘀咕着，想了想，戳亮手機屏幕，點開聯系簿。

“哇，真的假的，這上面只有一個聯系人！”

這丢手機的家夥究竟人緣多不好啊。

她暗自腹诽着，按下那個唯一聯系人。

只響了兩秒，對面就接通了，奇怪的是對方接通卻而不說話。

之後足足沉默了半分鐘。

Yoko覺得有點尴尬，“那個，你好，我撿到一部手機，裏面只有你一個聯系人……我想着丢手機的可能是你朋友——”

電話忽然被挂斷了。

Yoko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下來，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

“這怎麽還挂了呢？”

結果兩秒鐘後對方又打回來：“喂，你好。”

Yoko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因為對面的語氣好奇怪啊，感覺都快哭出來了啊！

“呃，這個手機——”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對面那個好聽的嗓音急切地說道。

感覺應該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的手機，看把電話對面這孩子急的。

“那我在租界區的星巴克等你？”Yoko軟軟地說道。

“好，你等我一下。”頓了頓，他加重語氣：“一定要等我啊，別走！”

Yoko疑惑地眨眨眼睛。

她心說：我為什麽要走？幫你找到手機，我還想讓你請我杯咖啡呢。

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鐘，電話裏的那個“唯一聯系人”就來了。

這人喘着氣，應該是跑來的，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有些蓬亂。

但他真的是個很好看的青年。

過耳的黑色小卷毛，看上去毛茸茸很柔軟的感覺；白皙的娃娃臉，讓他的年紀看上去比實際上要小；琥珀般的眼眸；長到可以打滑梯的翹睫毛；挺直的鼻梁；衣架子般的瘦高身材……

最有特點的，是他手腕和脖頸露出的繃帶，讓Yoko莫名想到鯊魚挂件上的繃帶。

就是這個繃帶，讓Yoko确信，這個人的确和手機的“主人”有關系。

不過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啊，還可可愛愛的，Yoko許久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啦。

和那座房子一樣，他完全長在了Yoko的審美點上。

“認識這個手機吧？”

Yoko把手機拿出來，往太宰那裏一推。

看到手機，太宰眼神一窒。

說不上是哭還是笑，反正Yoko看着他那眼神就很難受。

難道說這部手機的主人出事了，不在了？

本來是要對方請咖啡的，結果Yoko嘴皮子一禿嚕，就變成了“別難過啦，要不我請你一杯咖啡？”

太宰表情一愣，随即露出一個看上去好像有些高興的表情。

“那……謝謝你。”

他坐下來，把手機上的挂件解下來：“這個就送你吧。”

“诶？！”Yoko有些遲疑地雙手接過：“這樣可以嗎？”

“當然。”太宰朝Yoko點了點頭：“這個和……你頭發上的皮筋很像。”

Yoko捏起自己的小辮子，看了看，覺得疑惑重重。

她記得自己的皮筋好像不是這樣的？

又有點記不清……算了。

她活了這麽久，又時不時一睡好多年，忘點事很正常。

既然對方都把挂件送她了，她也不扭捏的直接收下，轉頭挂在了自己的手機上。

雖然一開始看着有些醜，但是越看越順眼怎麽回事？

“相逢是緣，要不……我們加個LINE？”

太宰試探着問了一句。

“可以哦。”

Yoko覺得加這麽一個帥哥做好友還是不虧的。

認識這位名叫“太宰治”的青年後，Yoko發現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了起來。

因為這人總約她出去玩，而且還特別會玩，跟他一起玩特別開心。

他還總請她吃好吃噠！

當然Yoko不知道這些吃的喝的玩的，花的都是她自己以前留下來的錢。

“太宰君，你真是個好人。”

第n次被請吃飯後，Yoko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

太宰：“……”

“如果阿橫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阿治。”太宰笑了笑，話鋒一轉：“對了，今天我們家有個火鍋party，不知道阿橫願不願意賞臉來參加？”

“诶？”Yoko怔住，讷讷道:“我一個外人，可以嗎？”

“我跟孩子們說過你的事情，他們都想見一見有趣的小姐姐呢。”

Yoko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那我就叨擾啦。”

跟着太宰到家，Yoko才發現，他家竟然就是她特別喜歡的那座房子！

“這是你家啊。”

Yoko喃喃道。

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的人，住在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的房子裏，這個巧合感覺有點可怕呢？

這這這真的不是有針對性的仙人跳嗎？

Yoko考慮了三秒鐘，覺得以自己的實力，什麽跳都不怕，于是就跟着太宰進去了。

一進門，就差點被五個孩子撲倒。

“大……姐姐你終于來了嗚嗚嗚嗚——！！！”

“我們好想……見你嘤嘤嘤。”

“呃，你們家的孩子這麽熱情嗎？”Yoko轉頭問太宰。

“阿橫來了？”

廚房走出一個身穿圍裙、端着鍋子的紅發青年。

“随便坐吧，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今晚我們吃火鍋，可以嗎？”

Yoko眯起眼睛，盯着織田作。

織田作：？？？

Yoko:有點眼熟。

盯————

“啊！”她敲了下手心，一臉驚喜：“你是織田作！！！”

Yoko一躍，撲到織田作面前，眼神閃亮亮。

織田作：“你記得我？”

忽然有點感動。

太宰：“……”

忽然有點不開心。

“上一次見到你，你才14歲！”

Yoko興沖沖地說道，手在心口一掏，掏出一本“書”。

“這個是你給我的，大概有十年多了！織田作你長得太着急了吧，我差點都沒認出來你。”

——而且還成為了這麽多孩子的爸爸，你太厲害了吧！

織田作一臉茫然，看了眼太宰，又轉頭看Yoko。

“對不起，我不記得你說的事……唔，這本書我貌似也沒見過。”

太宰無語扶額。

他忽然想起來，織田作也失去過一段記憶來着，剛好是和Yoko的初相遇。

所以這件事分析一下，應該是——織田作14歲金盆洗手那年，去了一次異次元魔女的商店，從商店拿到書，之後又把書轉送給阿橫，“書”抹去了織田作的記憶？

而阿橫的記憶，抹去的是和“書”定下誓約之後，到誓約達成的那段時間。

和織田作的相遇在定下誓約之前，所以她還記得織田作。

太宰拉着Yoko坐下來。

“阿橫能不能講一講，你是怎麽和織田作相遇的？”

“唔……就是那時候織田作從我身邊走過，我感覺他身上帶着‘書’，就問他，能不能把‘書’送給我，他說——”

Yoko清了清嗓子，學着織田作平板又呆萌的語氣，道：

“‘可以，我拿着這個又沒什麽用。明明我跟店長說，想看下自己未來有沒有成為家，結果店長給了我這本書，裏面是空白的，卻什麽也沒有。’”

她露出一個織田作式茫然表情，繼續學人說話:“難道店長是在隐晦的提醒我沒天賦，讓我放棄？”

Yoko還在自己的臉上比劃:“我那時候臉上胳膊上都是‘紋身’，還挺可怕的。”

太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果然如此。”

——所以阿橫總是說，織田作是“把她從惡龍魔爪下拯救出來的英雄”。

高天原是“惡龍”，封印紋身像“魔爪”，而為她帶回“書”的織田作，可不就是“英雄”嘛。

織田作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這段經歷。

不過忘記了也沒事，永遠想不起來也沒關系，以後他們還有時間，能創造更多回憶。

“姐，吃這個！”

“姐姐，給你。”

“阿橫，多吃肉。”

很快，Yoko的碗裏就被添得冒尖了。

織田家的人太熱情了吧！

Yoko美滋滋地想着。

“話說，太宰……阿治和織田作一家是什麽關系啊？”

Yoko有點好奇地問道。

“他是我們的姐夫……唔——！！”

真嗣被幸介捂住嘴。

“你是傻子嗎？”

其他孩子瞪向真嗣，連咲樂都朝他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

——姐夫為了不讓失憶的大姐誤會，特意把和他一個模子長相的正樹留在樓上。

你這一句話就給揭了老底算怎麽回事啊！

但是Yoko已經聽到了。

“哇，原來太宰君已經有妻子啦。”

Yoko瞬間“阿治”也不叫了，直接改口為帶有一點距離感的“太宰君”。

“我都沒有看到太宰君的妻子，啊，難道是……”

她想起太宰剛接起那通電話時顫抖的聲音，和來取手機時的急切。

太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腦補了些什麽。

什麽青年喪妻。

什麽生離死別。

什麽陰陽相隔。

什麽造化弄人。

什麽最遙遠的異地戀。

……

反正都是些狗血的八點檔劇場。

為了解除這個誤會，太宰晃了晃手指

“不是哦，我的女朋友沒死。”

他想了想，說道：“不，準确來說，我的女朋友沒有死不死這一說法呢。”

Yoko：“？？？”

青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因為我的戀人是橫濱呀。”

Yoko徹底愣住。

“對對！”捂住真嗣嘴的幸介趕緊補救：“我們的大姐就是橫濱啦，因為我們一家人都深愛這座城市，發誓要成為她的守護者。”

Yoko眼睛熱熱的，忽然有點想哭。

好奇怪啊。

為什麽會這樣啊。

吃完飯後，織田作把孩子們趕去睡覺，又獨自包攬了刷鍋這項重任。

太宰偏過頭看了眼天色：“已經很晚了，要不阿橫就住在這裏吧？空餘房間還是有的。”

Yoko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吧。”

非親非故的，總覺得留宿不太好。

太宰起身，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那我送你。”

兩人穿過綠意盎然的庭院，夜色漸深，萬籁俱寂，只有草叢裏的蛐蛐聲，可愛而悠揚。

路過秋千時，Yoko忽然拉住太宰的袖子。

她手心攥得有點緊。

彎月懸挂星空，明光傾灑大地，海風帶來微鹹氣息，混合着庭院的草木幽香，莫名的清新好聞。

就像海鹽檸檬的波子汽水，搖一搖，心跳聲跟着一起咕嚕咕嚕冒泡。

少女低着頭，那雙澄澈的海藍色小鹿眼微微閃爍。

她小聲開口：“那個，太宰君，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刀了嗎？

我沒有。

你們都不信任我。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