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侍奉

? 其實,元央的處境遠沒有那些人想象的美好。

她被逼着喝了一碗太醫吩咐煎的苦藥之後就被皇帝用運動消食的借口支使的團團亂轉,先是磨墨然後端茶送水,最後跪坐在榻上給皇帝揉肩。

元央揉肩揉地手指發酸,心裏差點都要吐出一口血來,氣急了當真是恨不得兩手一掐,直接掐死了皇帝這個萬年不死的禍害。只可惜她膽子小,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只得裝出乖巧的小模樣繼續揉肩,心裏卻已經自我安慰的想着:等他愛上我,我讓他從腳給我揉起!

自從眼見着慶溪為了所謂的愛情心甘情願的為惠妃赴死,元央的自我安慰句式也跟着變了:等他愛上我,我就......

其實元央本人也不大信會有這麽一天。只不過,人活着總是要有點希望才好。

她忍氣吞聲的揉了好半天,才終于等到等到了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

“遲些就要游湖,你也去準備一二吧。”皇帝放下手中的書卷,衣袖帶動之間,殿中點着的龍涎香仿若輕風一般的輕輕拂過元央的鼻尖,叫人心癢癢的。

元央聞言頓時大喜——留在皇帝身邊固然有許多好處,可也有許多壞處,至少很多事做起來也不甚方便。好不容易出一次宮,不做點什麽實在可惜。

皇帝細長微卷的眼睫輕輕一動,側頭掃了她的神色一眼,唇角微揚,似笑非笑:“怎麽,不用陪在朕的身邊就這麽高興?”他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卻令人聞之頓覺壓力。

元央本要開口道謝,聞言心中一凜,面上恰如其分的浮上一點羞澀的紅暈。她本就半坐在皇帝身後替他揉肩,此時便作出西子捧心的模樣,似乎在為皇帝的質疑而難受:“陛下怎能如此疑心?若是可以,妾自然是希望能夠長長久久地留在陛下身邊侍候。哪怕端茶送水亦是不覺辛苦......”

“不巧,朕身邊倒的确少了個端茶送水的宮人。”不待元央述完情,皇帝已經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打斷了。

元央險些把自己後面那些被迫咽下的話和口水全塗皇帝面上。

她面皮到底十分結實,稍稍頓了頓就接着道:“陛下若不嫌棄妾粗手粗腳,妾自然也是願意留在陛下身邊做個貼身宮人的。只是,”她擡眼看了看皇帝,柔弱無骨的倚着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輕的吹了口氣,故意哀嘆道,“只可惜,若只是個普通宮人,那妾日後就再也不能‘侍奉’陛下了......”

她把“侍奉”二字咬的有些重,暗示之意自然是昭然若揭。簡單來說就只有一句話:端茶送水的宮人不上床。

皇帝不知怎的,一時沒有推開她。說話間,兩人靠的極近,呼吸相近,好似耳鬓厮磨,隐約讓人想起那些無法忘懷的旖旎之事,相觸的肌膚也跟着升了溫,仿佛內裏有血液在血管之中不斷地流動,心髒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有這麽一瞬,暗夜裏讓人欲望為之沸騰的惡之花在悄然開放。

皇帝果是靜默了一瞬。他面色漸漸冷了下去,忽而伸手握住元央的手腕,把她拉開了一些,端詳似的重又轉了目光落在她的面色,許久方才嗤笑一聲:“行了,你去吧......”他黑沉沉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元央,好似含着什麽莫名的情緒,語聲冷淡中帶着一點的輕慢,“等晚上,再來‘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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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戰略方針,元央厚着臉皮順勢低頭在他面頰上輕輕吻了吻,揚起笑容道:“多謝陛下。”

元央覺得:男女之間好似有一個擂臺,上了臺的人倘若不是真的愛到心心相印,總會不自覺得起了些好勝心,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元央平日裏畏懼皇帝的脾氣總是裝乖賣巧,可每每看到皇帝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忍不住作死的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

皇帝的面色波瀾不動,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随即便彎了彎唇。

他看着元央的目光平靜直接,好似一把尖刀,輕而易舉就能割破血肉直入內裏、看穿一切。故而,那目光裏也自然而然的帶着一種冷淡和譏诮。

元央對上這樣的目光,好似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展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她心中隐隐不适,勉強維持着笑容恭敬一禮後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內殿,元央方才稍稍松了口氣。想着馬上就要去游湖,她幹脆回了自己暫住的側殿讓人準備沐浴更衣。

碧葉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和元央說一會兒悄悄話,連忙上前悄聲交代道:“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

那語氣,皇帝身邊那塊全後宮都恨不得擠上去的地方是什麽龍潭虎穴似的。元央忍不住失笑,随即又端起面容,正色問道:“惠妃和蕭家,如何了?”皇帝跟前,她自然是不敢多問。

碧葉壓低聲音:“聽說昨晚蕭家欲趁陛下山中避暑之時作亂,好在陛下早有計較,直接派兵圍了蕭家,今日晨間已經下诏問罪蕭家......”她咽了咽口水,克制着道,“至于惠妃,聽說因為蕭家的事,氣急卧病了。”

元央阖眼不語,皇帝本就是帝王脾性,不動則已,一動便如雷霆驟雨,直擊要害。惠妃和蕭家,哪裏又能得好?

碧葉悄悄打量了一下元央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說話。

元央則是心念忽起,閉上眼,用異能遙遙的看了看馬上就要去的碧月湖。如今秋日将至,哪怕是陽光燦然的午日也只餘下一點餘熱,湖面平穩如鏡,時有微風拂過,吹皺湖面,碧波微蕩。

因為皇帝早早交代了要游湖,邊上不少宮人來來回回的端着東西忙前忙後,湖上也已有不少游船小舟備着,最中間的大船上雕龍畫鳳,顯是皇帝本人坐的。

元央不太感興趣的想要轉開目光,忽然見着一個小宮女端着酒盞湊近一個要往船上送東西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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