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因為李正軒是一路氣勢洶洶的闖進檀宮, 還用精神力放倒了十幾個侍從, 難免驚動在花廳赴宴的那幫Omega, 這個時候都紛紛出來看發生了什麽情況。
李正軒抱着星遺, 從卧房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迎上那群Omega美人們的驚異目光。
“六、六殿下,你怎麽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其中有Omega壯起膽子,上前兩步開口詢問, 卻因為李正軒此時身上贲張惱怒的氣場, 終究又不敢湊得太近。
李正軒當然不會解釋什麽。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李正雅斜倚在卧房門前的廊柱下,腳踩木屐長發散亂,肩膀上胡亂披着繡金紅袍, 露出大片半透明的亵衣,蕩漾的眼波中萦繞着媚氣和色氣。
李正雅這個時候也在看李正軒, 兩對相同顏色的紫眸在半空中視線交彙,暗潮湧動。
李正雅示威般擡起了瑩白的下巴,眉眼濃麗慵懶, 豔若玫瑰的雙唇,慢慢勾起了一個可以稱得起放蕩的笑容。
李正軒瞳孔驟縮。
皇室的殿下們自幼接受精英教育, 誰都不是傻子。縱然李正軒之前因為固化思維的盲區,沒能提防到李正雅,然而事情到了現在,怎麽會還看不清對方的布局意圖?
李正雅叫上這麽一百多號Omega到花廳舉行聚會,他自己則灌醉了星遺, 扶着人進入卧室欲行玷污,明顯後面就是想要來個“捉奸在床”,再把這個事實通過在場這一百多號人傳揚開來,造成輿論影響。
若非如此劍走偏鋒,李正雅身為一個Omega,想要從李正軒手裏把星遺搶過來,根本就沒有一争之力。
看清李正雅的布局之後,李正軒又不由得暗自心驚。
李正雅為了得到星遺,竟然不惜徹底敗壞自己的名聲、斷絕自己的後路,面子裏子全都豁了出去。
李正雅向來是個作精沒錯,但這一次簡直、簡直就是在發瘋!
……雖然他及時趕過來打斷了這個局,但還是沒有完全阻止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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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目睽睽中,李正雅衣不蔽體斜倚廊前,而他抱着裹了床幔的星遺從裏面沖出來,怎會不令人浮想聯翩?
星遺和李正雅之間究竟是不是清白的,又有誰能說得真切?
李正軒甚至已經能預料到不久将來,尚京城中甚嚣日上的紛飛流言。
低頭看了眼懷中昏昏沉沉的星遺,心中既憐又痛,當下顧不得和李正雅對峙算賬,只是面色沉冷的“哼”了一聲,就大步離開。
那百來號Omega美人當然不敢再追問,更不敢阻攔,如同摩西分紅海般為李正軒讓出一條通路。
……
星遺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醫院的單間病床上。
他一直體質不錯,上次住院還是在十歲那年。
星遺恍了片刻的神之後,扶着隐隐發暈的頭,從病床上慢慢坐起來,聽到門外傳來的對話聲,其中有一個是屬于李正軒的——
“醫生,他怎麽樣?”
“只是醉了而已,沒什麽大事。”醫生回答,“等他醒過來,回家喝點兒養胃湯,明天休息一天就好。”
緊接着就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正軒走進來,看到星遺的一瞬間,俊挺眉目間迸發出驚喜的光彩:“你醒了?”
說完,他走到病床前坐下,輕聲詢問:“覺得有哪裏不舒服嗎?”
星遺搖了搖頭,小臉發白的望向李正軒,聲音中帶着一絲虛弱:“十四殿下他……”
“星遺,你不用擔心,也不用管任何事。”李正軒看出星遺的擔憂,握住了那雙纖細柔軟的手,“一切交給我處理,好嗎?”
星遺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正軒,知道自己除了相信對方、依靠對方,已經無路可退。
其實李正雅這人雖瘋,有句話卻說得不錯——
“如果忽略掉性別,你喜歡李正軒的程度,也并不會比喜歡我更多一些。”
他能為對方豁出去不顧一切的愛情,已經在和桓旭堯那場失敗的初戀中消耗殆盡,連餘燼都不剩。
之所以出來交際,不過是為了繼續生活下去、現實所迫。
畢竟現有的律法和環境下,他如果想要繼續學業等社會活動又不摘除腺體,就必須找到一個合适的Alpha結婚。
而李正軒齊大非偶,并不是合适他的結婚對像。
李正軒大概也明白這點,生怕他退縮逃避,所以才大張旗鼓的追求他,鬧得整個尚京都知道,讓他沒有別的選擇,才有了接下來兩個月的君子之約。
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牽涉到帝國的兩位王子殿下,局勢已經不是他能左右。
“來,先喝口水。”李正軒拿起床頭的一杯溫開水,遞到星遺的唇畔。
星遺正好覺得喉嚨幹涸,于是就着他的手喝了水,這才擡眼望向他:“殿下,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這也是他心頭一直疑惑的問題,李正軒有着輝煌燦爛的前程,又清楚地知道他的身體情況,為什麽還要這樣不管不顧的追求他?
現實中的王子們并非是生活在童話中,他們也有他們的現實考量權衡。星遺雖然涉世未深,但在這一點上還是明白的。
星遺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在李正軒的面前,也就只剩下這張臉而已。
無論從家世、權勢還是財富來看,他和李正軒都并不般配。更不要說,他身體上還有那樣一個不被人接受的殘缺。
李正軒驟然聽到這個問題,錯愕了片刻。
他把水杯放回床頭,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大概是因為,我的心只為你而悸動。”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很抽象籠統,像是一句過時陳舊的情話,但卻是李正軒最真實的感受。
他第一眼看到星遺的時候,心就不再屬于自己,在胸腔中自顧自的大力叩動、血氣激揚贲張。
接下來和星遺相處的半個多月,他每一天都比上一天更加喜愛星遺,無法自拔,也不願意自拔。
對星遺好、想要保護星遺,想要和星遺共度餘生,對李正軒來說就如同是一種來自血脈骨髓、來自本能中的追逐。
“……殿下。”星遺是經歷過一段刻骨銘心感情的人,對于真心假意還是分得清的。
縱然內心城牆仍然高築,此時此刻,卻也難免對李正軒流露出的情意有所感觸。
李正軒握着星遺的手,慢慢湊上前,低聲詢問:“星遺,我可以嗎?”
紫羅蘭色的深邃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濃情蜜意,兩人之間呼息交織。
星遺知道他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垂下茂密眼簾,點了點頭。
在星遺看來,李正軒是有些齊大非偶,但李正雅和他更不可能。
且不說他更喜歡誰這個問題,兩個Omega在一起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其中還有一個是帝國王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引起多大的社會輿論,掀起多大的風浪。
而現在他身邊能夠阻止李正雅的瘋狂,與其勢均力敵的,也只有李正軒。
為了自保,星遺必須接受李正軒。
并且星遺知道,這個社會的規則之一就是等價交換。他不可能接受了李正軒,想要李正軒做他的保護傘,卻又不給別人任何希望好處。
李正軒經過星遺的同意後,吻上了朝思暮想的唇瓣。
鼻端萦繞着星遺似蘭非蘭、似麝非麝信息素氣味,兩瓣紅唇又軟又香,滋味比想像中的還要甜美。
更令人欣喜若狂的是,他感覺到了星遺對他的回應。
盡管只是小巧的舌尖試探着伸出,緩慢生澀的回舔了兩下,已足以令他心跳如潮。
這一吻深刻而綿長,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星遺推了推他的胸口,他轉身看到一名護士抱着個文件夾,面帶尴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才回過神來。
“咳,現在可以辦理出院了。”小護士簡短通知過後,滿臉通紅,尴尬的退出了病房。
星遺也覺得很有些尴尬,李正軒卻顯然并不這麽覺得。
他剛嘗過那般甜蜜,又怎麽願意就此打住,雙眼發亮的看着星遺,又要湊過來再度确認。
星遺無可奈何,只得伸手捂住李正軒的嘴:“別了,出院再說,再讓人看見不好。”
李正軒此時此刻恨不得把剛才的事情公諸天下,又怎麽會覺得不好?
但既然星遺害臊,他也不會繼續勉強。
星遺感覺到自己的掌心滑過一點濕潤,然後看見李正軒吻了他的手指,眉目含情的依依不舍放開他。
臉上不由一紅。
在這瞬間甚至産生了錯覺,覺得如果真能和李正軒這樣走下去,似乎也不算是件壞事。
其實星遺只是醉酒,本身也沒多大事兒,李正軒因為害怕李正雅還給他服用了其它的不明藥物,影響到身體,這才把他帶到醫院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
現在醫生既然都說可以出院,也就沒有理由繼續待下去。于是星遺換了衣服,李正軒簡單辦理了一下出院手續,就開車送星遺回家休息。
原隋還處于假期,人在尚京。但大約因為有事在忙,再加上和星遺并不親近的關系,大家相處起來難免生疏尴尬,所以在原宅別墅往往看不見人,很有幾分神出鬼沒的意思。
到門口出來接星遺的是機器保姆阿珠。
李正軒囑咐星遺今天讓阿珠煮些養胃湯,早點睡下,明天好好在家休息,又來了個道別吻,這才滿含欣喜的離開。
此時華燈初上,夜幕低垂。
星遺又是受驚又是醉酒住院檢查,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這個時候難免感覺到頭仍然暈着、腳下虛浮。
幸好有萬能的阿珠,扶星遺進屋在沙發上靠着,又揮舞着四條手臂去煮養胃湯,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星遺啊,你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按理說可以開始喝酒。但是酒這個東西必須适量,喝多了傷身,醉了就不好,下回可一定要注意……”
機器保姆因為具備智能學習芯片,所以說和人在一起生活得越久,适應了主人的生活節奏習慣、學習了更多的技能和語言表達,就會變得越來越“聰明”以及“和人相似”。
阿珠和星遺一起生活的時間長達十八年,到現在跟真正的家庭成員也沒什麽兩樣。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星遺靠坐在沙發上按了按額頭,聞到從鍋裏飄過來的橘子甜湯香氣,覺得頭暈緩解了不少,“阿珠你放心,我下回一定注意。”
星遺喝過一碗阿珠煮的橘子甜湯,渾身舒爽了一些,稍微洗漱過,換身衣服就回屋上床去睡覺了。
星遺不知道的是,在暗夜之中,有個高大的人影,在遠處一直眺望着他家的方向,眸光中帶着熱切的思念。
直至別墅燈光熄滅,那人仍舊沒有辦法将目光移開,只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這些時天氣逐漸冷了,薄薄白霧在那人棱角分明的口唇處散開,逐漸于冰冷的夜色中消散。
桓旭堯穿着一身駝色的運動服,雙手插在口袋裏,心裏面沉甸甸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他很清楚,他愛的人是沛珍。
他跟沛珍三年多的感情,從十五歲的青澀少年走到現在,彼此都認定了對方是攜手一世的人,雙方家庭甚至在積極的籌備婚事,按道理來說不該再有二心。
然而他卻在意星遺,非常的在意。
是的……星遺。
他在心裏慢慢咀嚼着這兩個字,酸甜苦辣鹹都湧上心間,一時間五味俱全。那次舞會後,他才一次次從關于六王子的新聞中,得知星遺的姓名。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人會談論關于星遺的事情。
而實際上在舞會現場,是他第二次看到星遺。
他在機場曾經遇到過一次星遺,那個時候雖然心裏毫無波瀾,但還是對這個陌生Omega的模樣留下了印象。
……如果不是有了沛珍,這個Omega應該是他喜歡的類型。這樣的念頭當時只在他腦海中一掠而過,接下來他要趕飛艇,加上沛珍就在他身邊,并沒有就此多想。
但是當他在舞會上,看到所有的Alpha因為星遺而躁動,六王子朝星遺走過去約舞的時候,他只覺得憤怒異常,頭腦裏好像有個聲音在不停絕望吶喊。
仿佛屬于自己的、最珍視的東西,被人半路無端奪走,即将永遠失去。
可他理智上也明白,這種感覺是毫無道理的。六王子和星遺都是單身,Alpha追求心愛的Omega天經地義,他有什麽資格為此憤怒、為此不甘心?
他跟星遺,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再說,他已經有沛珍了。
就是這樣無法宣之于口的在意,不能告訴任何人的莫名情感,只要一有空閑,就如同附骨之蛆般折磨着桓旭堯。
他開始頻繁夢見星遺,每一夜每一夜。
夢裏的星遺是那樣鮮活靈動可愛,會對他撒嬌開玩笑,會主動向他索吻,和他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他們甚至睡在一起。
然而每天睜開眼,只要點開娛樂報道,看到的都是星遺和李正軒出雙入對的花邊新聞,這種落差感簡直要逼瘋他。
他是桓家的繼承者之一,而且已經成年,家族開始大力培養他,同時還要兼顧學業,每天都有很多要學習和要做的事情。就連和談婚論嫁的沛珍,一周也見不到一次面,每每吃個飯什麽的就算例行完公事。
縱然有這個心思,也不可能像個癡漢般日夜尾随星遺。
所以,他多出了一個夜跑的習慣,而夜跑的路線,正好可以遙遙看到原宅。
每次看到原宅的燈光,想到星遺就在這片燈光下活動,心裏就有一股安定的柔情升騰而起,每每在附近再三徘徊,才會離開。
這股安定的柔情,足以支撐他繼續表面正常的生活下去,讓他不致于被內心的瘋狂所吞噬。
今天原宅的燈光也不知為何,熄滅的比往常要早。
桓旭堯垂下眼,自嘲的低低笑了一聲,飄渺的尾音散落在這寂靜夜晚。
他拉好兜帽轉身,沿着來時路跑步離開。
……
接下來的日子,星遺被李正軒保護得很好,出入公衆場合的時候肅清場地、須臾不離身邊,完全不給李正雅任何見到星遺的可乘之機。
但據說李正雅跟李正軒鬧得很兇,原本關系不錯的兩個兄弟,現在基本上見面就冷嘲熱諷的互掐,李正雅還不顧皇室的顏面,在公衆場合上演了好幾次尋死覓活。
不過這些星遺都沒看到,娛樂新聞也不敢公開播報,只是在上流社會一些人的嘴裏私下流傳,被星遺偶然得知。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他索性就當作天下太平、無事發生。
說到底,他雖然是這對兄弟紛争的主因,卻沒有辦法介入進去。
蔭蔭似乎對他的近況有所察覺,有時候會旁敲側擊的問他一些問題。
然而他跟蔭蔭雖然是無話不談的摯友,但涉及到皇室,他也不方便告訴蔭蔭具體實情,生怕牽扯到對方,每天只是報喜不報憂,聊些吃喝玩樂的話題蒙混過關。
就這樣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
這天李正軒被指派去代表皇室參加上院會議,星遺獨自在家,收到了來自皇帝陛下的邀請函,約他此時入宮一見。
邀請函是月白燙金色,設計得十分典雅,上面浮凸一枚皇家獨屬的紫色印章,做不得假。
星遺只在電視上見過皇帝李淩白,她是個女性Alpha。雖然已經人過中年,她依舊眉眼鋒利,平常出入公衆場合都穿着筆挺制服,肩披金絲流穗,高挑帥氣又潇灑,是衆多國民心目中的偶像。
李正軒雖然也矜貴俊朗,相貌更是和李淩白足足有七、八成相像,但畢竟年輕未掌大權。比起皇帝陛下的話,就少了那股令人臣服、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威嚴氣度。
星遺接到皇帝陛下的邀請函,當然不能推托怠慢。當即換上一套正式的禮服,就讓阿珠開車送他進宮。
坐在行駛平穩的懸浮車內,星遺的心底難免有些七上八下——
皇帝陛下選在這個時候召見他,會對他說些什麽呢?
他其實可以多少猜到,應該是關于李正軒、李正雅兄弟之間的事情,卻又不知見到陛下的面後,該如何應對。
正在心裏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座椅颠簸了一下。
這種颠簸一般來說,只會發生于應用工業和墾荒的四輪驅動車。對于懸浮車這類無視路面情況的交通工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星遺扭頭朝車窗外望去,幽藍色的瞳孔驟縮。
尚京風物繁華,說一句是整個帝國的經濟文化中心也不為過,相應居住人口非常密集。為了減緩乘車出行壓力,城市內修建了四通八達、宏偉壯闊的立體交叉橋,從低到高分為五層之多,最高的一層距離地面兩百餘米。
他乘坐的車現在雖然沒行駛在最高層,距離下方也有百餘米。
一輛體型是他座駕七、八倍,載滿了貨物的大卡車出現在右邊的車窗。剛才星遺感到的颠簸感,就是來自于對方的撞擊。
緊接着,卡車又過來撞了一下,這一下比上一次更重,星遺乘坐的懸浮車整個車頭都朝左邊歪去。如果不是有安全帶,星遺幾乎從座位上彈起來。
“阿珠,開快點!”星遺眼見情況不對,大喊出聲,“甩開右邊那輛車!”
星遺乘坐的這輛車屬于原隋,原宅就這一輛車,還是十幾年前出廠的老車。只不過是經典款、平時開的不多保養得宜看上去比較新,加上那一水兒888的京字特A號牌照比較唬人。
原隋這人雖然還處于青年期,生活作風卻比較老派。因為不常回尚京,家裏人口又少,他對車子這種出行工具向來覺得能用就行,并不追求速度和最新的功能。
阿珠也感應到現在并非處于正常的行駛狀況,聽到星遺的喊聲,連忙将加速檔開到最大。
但就算開到最大,車子畢竟是十幾年前的配置,性能就這樣,快不起來。加速再加速,始終還是沒有辦法擺脫右邊卡車的陰影籠罩。
不……不僅僅是右邊的那輛卡車。
在車子的前方和後方,還有兩輛中型墨綠色吉普分別不遠不近的綴着,而星遺的左側就是橋護欄,護欄下方距地面高達百餘米,形成一個無路可逃的“箱”,将星遺乘坐的車包抄在裏面。
這并不是一場意外,就算是從卡車這裏突圍,對方明顯還有後手在等着星遺。
随着“砰”地一聲大力撞擊,星遺在晃動和巨響中看到右邊的整扇車門癟了下來,下意識地在座位上将身體蜷縮,一邊用雙手抱住頭,一邊驚惶失措大喊出聲——
“啊啊啊啊啊!!!”
他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有遇到過這樣危險緊急的情況。
“別怕,星遺,別怕!”阿珠眼見如此,連忙離開駕駛座,快速的爬到後座,張開四條機械手臂和身體護住星遺,為星遺在車廂內部撐出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這件事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橋上又沒有遮擋,當然是會被過路行人看到的。
星遺的車子這個時候已經被撞擊到靠着護欄停下來,橋下彙聚了一些行人指指點點,有人開始用終端聯系警方,有人拿着終端拍照拍影像。
原隋也在這些人當中。
因為星遺和他相處總是一副僵硬不自在的樣子,所以他居住在外面的一間公寓裏,很少回原宅。不過做為“蔭蔭”,他還是每天都在和星遺聯系聊天,關心星遺的情緒和動向。
原隋雖然很少在尚京的名流圈活動,但他想要知道一些不能公諸于衆的消息,自然有他的渠道。
自從半個月前,得知李正軒和李正雅兄弟相争的事情,原隋這個老父親就開始非常擔心。
雖然星遺明顯選擇了李正軒,李正雅只是無理取鬧,李正軒又一直把星遺保護得沒話說,但原隋還是始終放心不下。
要按照原隋的意思,李正軒也不是星遺的良配,優秀的Alpha那麽多,還是另選他人比較好。
但星遺剛走出失戀的陰影沒多久,看着和李正軒相處融洽,每次蔭蔭聊天的時候都很開心的樣子,似乎是再一次動了心。原隋又不忍強行拆散,給星遺再次造成打擊。
原隋在尚京休假很有空閑,所以這半個月來每次星遺出行,他都會不遠不近的跟着,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沒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出了意外。
事态緊急,原隋也顧不得那許多,在衆人驚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脊背間忽然生出一對火焰般的耀眼羽翼,高大矯健的身軀淩空,朝着高架橋上星遺所在的位置飛去。
Alpha都是有精神力的,釋放出去可以給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造成打擊威壓,經過有效訓練甚至還能夠移動物品、操縱精密的機甲,這是衆所皆知的常識。
然而像原隋這樣,能夠将精神力外放凝成大片實質并且操控自如的,只有軍部強者才能夠做到。
這也是為何原隋出身寒門孤兒,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可以攀附憑借,卻在短短二十年間能夠升任帝國上将的原因之一。
原隋飛到跟前,只見那輛巨大的卡車仍舊在一下下撞擊星遺乘坐的車子,大半邊車身都已經扭曲變形,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那是他養大的孩子,他最重要的珍寶!
原隋朝着那輛卡車伸出手,只見一團紅色光芒爆裂開來,那輛沉重堅實的卡車就跟紙糊的一樣,在頃刻間被掀翻,伴随着巨大聲響側着翻滾了好幾下,才冒着滾滾黑煙停下來,也不知裏面的駕駛是死是活。
前後跟随的兩輛吉普見勢不妙,這個時候已經快速撤離。
“星遺!!!”原隋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嘶聲叫喊着星遺的名字,上前扯開變形凹陷的車門。
星遺倒靠在座位上,被阿珠護得嚴嚴實實,這個時候一看見原隋,眼淚就嘩的一聲流了下來,臉色慘白聲音發顫的喊他:“将軍……”
阿珠鋼鐵鑄就的背脊和頭顱都被撞得凹下去,四條機械手臂也冒出縷縷煙氣,還不時有電火花在破損處閃現,可見剛才的狀況有多兇險。
原隋移開阿珠,把星遺從座位上抱出來,緊張的問:“有沒有傷到哪裏?有沒有哪裏疼、不舒服?”
星遺搖了搖頭,擔憂的望向車內:“我沒事,但是阿珠她……”
原隋松口氣,放輕了聲音安慰:“阿珠沒事,送去原廠修理就可以。就算是記憶芯片損壞了,也會有雲端備份,你不用擔心。”
“現在,我送你回家。”
星遺明顯受到嚴重的驚吓,抓住原隋衣服不肯放開,就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在非警備戰鬥區域釋放精神力,實際上是有違軍紀的。現在既然已經救下星遺,原隋也就不方便繼續再動用精神力,于是就地用終端叫了一輛出租飛車,和星遺一起打車回家。
回到家中,看到臉色仍舊發白的星遺,原隋也不知道以“原将軍”的身份,該怎麽進一步去安撫星遺的情緒,只得開口道:“你去看會兒影視劇,或者玩會兒游戲吧,我去做飯。”
阿珠被送去維修了,現在快到了吃飯的時間,剛剛經歷了那種事叫外賣又不放心,家裏總得有人做飯。
這恐怕也是向來對星遺要求嚴格的原将軍,第一次開口讓星遺去看電視打游戲。
“将軍,你會做飯?”星遺有些詫異的望向原隋。
“嗯。”原隋點頭,簡短的回應,轉身去廚房做飯。
他在孤兒院長到十八歲高中畢業才離開,後來就念了軍校,進入軍部。
那家孤兒院位于一顆偏僻貧窮的星球,條件并不好,九個人上下鋪住一間十來平米牆面斑駁的老屋子,屋子中間拉一條生鏽的鐵絲搭毛巾,只有電燈、暖水瓶、被褥、臉盆衣架等最基本的生活設施,廁所澡堂都是公共的。很難想像在這個星際時代,連最原始的吊頂電風扇都沒在屋子裏裝,冬天凍的要死夏天熱的要死。
孤兒院只有一臺老式電視機,每天吃過晚飯孤兒們可以搬了小板凳聚集在露天大院裏,看上一個多小時新聞播報。至于平時的娛樂活動,就是踢踢球什麽的,得到一張明星畫報都高興的不得了,要在自己窄小的床頭端端正正貼起來,每天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
孩子們之間的關系也是強者為尊,為了活得好些還要學會讨好管理員,俨然一個小型社會。
因為管理員少顧不過來,教育方式也流于簡單粗暴,體罰在裏面更是家常便飯。違反規矩守則的孩子,在管理員手下最輕都難逃一頓藤條。
原隋做為一個身體健全的Alpha,打小旁人都難免高看他一眼,覺得他将來多少會有些出息前途,就算不和他交好也不至于想和他結仇。雖說活得和大家一樣糙,打也沒少挨,倒是沒有在裏面真正吃過什麽大虧。
不過,到底是不同于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孩子,原隋的自理生活能力很強,該會的全都會,其中理所當然包括下廚做飯這件事情。
星遺看了一眼在廚房做飯的原隋,将軍今天在車禍中救了他,他心裏當然是非常感激的。
但兩人之間的隔閡年深日久,又怎麽可能輕易消除,一下子就變得親密起來?
将軍寡言少語,他也不知道該和将軍說些什麽,只能去一旁戴上全息眼鏡,開始玩游戲。
做為一個Omega,星遺會玩的游戲當然不是打打殺殺,或者刺激的競技類,而是一個漫游星空的解密游戲,音樂舒緩、畫面精美又清新。
置身于其間,正好可以平複他受到驚吓的情緒。
玩了一個多小時,原隋把飯做好了,喊星遺來吃。
星遺按下暫停鍵,取了全息眼鏡,走到餐廳就看見了一桌子菜。
有紅椒牛肉、魚香茄子、清炒莴苣葉、冬瓜蝦仁湯……看上去自然沒有平時阿珠做的精細漂亮,擺盤也很一般,但是熱騰騰的又很家常,無端端令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星遺先是給自己盛了碗湯,啜飲了一小口。
味道沒有任何出奇,入口卻非常的熨貼。熱湯經過嗓子眼兒落到腸胃裏,暖融融的,整個人似乎都可以因此而平靜舒緩下來。
沒想到将軍他那樣威嚴深重的一個人,竟然真的會做飯。
原隋之前在家裏訂下的規矩中,有一條是“食不言”,于是兩人安安靜靜的吃完了這頓飯。
星遺放下碗筷,終于忍不住擡頭望向原隋,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将軍,你今天不會離開吧?”
今天發生了這種事,阿珠又被送去維修了,如果将軍再離開這裏,整個別墅就剩下星遺一個人,他難免會覺得害怕。
原隋明白星遺的想法,于是點頭:“我今天在家裏住,哪兒都不去。”
星遺松口氣,當下起身去收拾碗筷,卻被原隋制止:“你去休息,等一會兒有話問你。”
說完,就手腳麻利的收拾了殘羹剩飯,端到廚房的水池去清洗。
星遺從小身邊就有阿珠,原隋雖然對他教育嚴格,卻都是在學習生活方面,從來沒讓他沾過家務雜事。因為在原隋看來,無論星遺将來在家還是出嫁,阿珠都是要陪着星遺的,星遺完全不必因為家務瑣事操心。
還是跟桓旭堯私奔的那半年多時間,星遺學會了做一些簡單家務。
“洗個碗……我還是可以的。”星遺沒有底氣的輕聲說。
原隋背朝着星遺,水龍頭因為沖洗開得很大,發出嘩嘩的聲音,似乎沒有聽到。
星遺沒有辦法,于是在書架上找出一本手工藝制作的書,姿勢端正的坐在沙發上翻看。
原隋洗過碗擦幹淨手,這才走到星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開口詢問:“星遺,你今天出門做什麽?”
星遺向來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也很明白現在他自己的處境,所以這段時間出入都很小心,一般都有李正軒陪在身邊。
但是今天李正軒去上院參加會議,星遺獨自在家,一般來說沒有事情的話絕對不會外出,以免招惹事端。
星遺放下手裏的書,望向原隋:“将軍,我接到皇帝陛下的邀請函了,召我入宮觐見。”
說完,星遺摸了摸貼身的口袋,取出那張月白燙金的邀請函,打算拿給原隋看,卻又同時發出“啊”的一聲。
那上面浮凸的皇家紫色印章,此時居然消失不見了。
如果沒有那枚印章,這張邀請函就不過是張格外精細些的高級仿品。民間有很多人喜歡用這類型的仿品,在婚喪等宴會中邀請親朋,仿若能沾些皇家貴氣,去大一點的文具商店裏都可以買得到。
“之前這個上面,明明有印章的……”星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隋不動聲色從星遺手裏把邀請函抽出來,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後對星遺說:“我知道了。”
緊接着又看了一眼星遺:“回房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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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