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饞了(捉蟲)
王勝利翻他的包,王永兵心裏就不大高興,皺着眉從包裏拿出一包糖給了王勝利,“先吃着,別的一會兒給你送家裏去。”
王勝利接過糖,吸溜了一下流出來的鼻涕,然後撕開袋子就開吃,一邊吃一邊哼哼,“真甜,好吃。”
趙菊花眼珠子轉了轉,問王蓮清道,“你吃糖了沒,沒吃就問你勝利哥要去。”
王勝利趕緊把糖都揣兜裏了,“幹啥問我要,問三叔要,三叔提包裏還有。”
王蓮清一個小孩子,哪裏清楚趙菊花心裏的那些彎彎繞,老老實實的回道,“吃了。”
趙菊花就有些不樂意了:感情這是已經叫老大家挑過了,老大家挑剩下的再給她家!便呵呵笑了聲,話裏有話道,“看來你三叔還是最親你,好東西都是先叫你吃。”
王永兵最煩的就是趙菊花這種小心眼,他懶得理她,跟孫桂枝說了聲去老院,然後便走了,孫桂枝追出去喊道,“一會兒過來吃飯吧。”
王永兵遠遠的嗯了聲,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
孫桂枝抱着王美清回屋,聽到趙菊花正在從王蓮清嘴裏套話,“你三叔都給你帶啥好東西了?”
孫桂枝沒好氣道,“你用不着在這兒套大丫的話,他三叔對這幾個侄子侄女都一樣,有大丫他們的就有勝利他們的。”
趙菊花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甜,“哎喲大嫂,你看你想哪兒去了,永兵是個啥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嗎?再說了,他幾年不回家了,在外頭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眼下好不容易回家幾天,我咋還能想他的東西,剛我就是随口一說。。。。”
孫桂枝煩她,故意臉一板吓唬她道,“菊花,你這思想可是真有問題,永兵他在部隊上能受啥罪?部隊上還能虐待他?你這麽說,不是往咱人民軍隊頭上潑髒水嗎?”
趙菊花的臉一下子又白了:娘啊,這頂帽子可是比宣揚封建迷信還要重,要真扣頭上了,非把她一家子都壓死不可。
“大,大嫂,我這人你還不清楚嗎,說啥都是過嘴不過心,我沒別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想歪了,哎喲,我突然想起來我竈上還做着飯呢,怕是要糊了,我得趕緊回去了,大嫂我走了啊,你抱着二丫呢,就別送了。”
趙菊花一邊說,一邊扯過趙勝利,慌慌張張的走了。
看着趙菊花着急慌忙的樣子,王愛軍一臉崇拜地跟孫桂枝說道,“媽,還是你厲害,二嬸臉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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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打七寸’,行了,趕緊去後園摘點菜,今兒個晌午你三叔要在咱家吃飯,多炒幾個菜。”
王愛軍撓了撓頭,總覺着他媽這句話好象哪裏不對,不過他腦子笨,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便不再想了,拎着個小籃子去後院摘菜去了。
前些年管的嚴,別說在自家院子裏種菜了,就是院子裏長的一根草,那也是公家的。
這兩年松了點,家家戶戶都在自家院子裏種了點菜。
至于原本讓種菜的自留地,都種上了莊稼。
沒辦法呀,畢竟光喊口號是吃不飽飯的,所以對社員的這種行為,大隊跟公社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後院地方不大,種的菜種類可不算少,有黃瓜,茄子,豆角,韭菜……
孫桂枝一家都是勤快人,侍弄的好,種的菜在整個大隊是數一數二的好,尤其是今年,這些菜更是長的格外的水靈。
用羅老太的話說,這是老天爺怕王美清吃食上受委屈,所以格外照顧了些。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孫桂枝是信,隐隐的,她還有種與有榮蔫的自豪感。
按下孫桂枝在家準備晌午飯不提,再來說說趙永兵。
王永兵回老院的時候,老王頭蹲在院子裏那棵老榆樹下抽旱煙。
王永兵喚了一聲“爹”。
老王頭撇了他一眼,“回來了。”
王永兵嗯了一聲,“我娘呢?”
王奶奶已經從竈屋裏走了出來,看到四年未見的小兒子,人高馬大的站在跟前,眼圈就是一紅,“黑了,也瘦了。”
王永兵笑道,“娘,我沒瘦,是比以前結實了。”
王奶奶抹了抹眼睛,“累了吧,快進屋歇着,娘給你做飯。”
“娘你別做我的飯了,大嫂說讓我在她家吃。”
老王頭哼了一聲,“去你大嫂那兒吃吧,她有錢,又有能耐,能給你做好吃的。”
王永兵皺了皺眉,沒接老王頭的話,拎着包進了屋。
老王頭把旱煙在鞋底上磕了磕,然後趿拉着鞋跟着進了屋,見趙永兵拉開提包往外拿東西,便眼巴巴地看着。
王永兵從提包裏拿出的有雞蛋糕,有餅幹,有糖果,有糖水罐頭。。。
帶的東西确實都是稀罕東西,可是唯獨沒有他心心念念的麥乳精!
老王頭就有點不高興,“麥乳精呢?”
王永兵一愣,心說他爹咋知道他給二丫帶了兩罐麥乳精?難道是他往外拿麥乳精的時候,被人看到或聽到了,然後就傳到他爹耳朵裏了?
既然他爹已經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瞞着了,便淡淡地回了一句,“給二丫了。”
“你說啥?給誰了?”
“給二丫了。”
老王頭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永兵,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一下子爆發了,“給二丫了?我是你爹還是她是你爹?!”
王永兵聽得只皺眉,“你這叫啥話?二丫還是個小奶娃娃,不該給她喝嗎?”
“行行行,你大嫂是親的,二丫也是親的,就我這個爹是個後的,那你去問你大嫂要吃要喝去,往後你就當沒我這個爹。”
王永兵真是越聽越莫名其妙,就為了兩罐麥乳精,至于嗎?二丫那麽小,麥乳精不給她喝給誰喝?
王永兵跟老王頭,本來就不大親近,如今剛進家門,就莫名其妙的被老王頭搶白了一頓,王永兵的脾氣也上來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
王奶奶急急跟了上去,“永兵,你爹就是一時氣話。。。。”
老王頭在後頭大吼,“叫他走,有本事一輩子都別進這個家門,我只當沒生這個兒子!還沒出息呢就不認爹了,看我不去部隊找他們領導告他去!”
王奶奶不敢吭聲了,站在院門口直抹眼淚。
王永兵去了孫桂枝家,不過在進家門之前,他就收拾好了心情,臉上挂上了和煦的笑。
因着王永兵要過來吃飯,今兒個孫桂枝在竈屋裏是忙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做的啥好吃的,滿院子都是飯菜香。
王美清躺在一輛木制嬰兒車裏,車子裏墊的軟軟乎乎的,王蓮清在旁邊逗着她玩。
這輛嬰兒車是孫東強給做的,放平了能躺,等孩子大了,能坐了,稍微改一下,就能當個小推車。
孫東強打小就手巧,腦子也靈活,自己一邊琢磨一邊做,愣是給他做出來這麽一輛多功能小推車。
這輛小推車剛拿過來的時候,一些有孩子的人家別提多眼熱了,這推車好啊,孩子躺在裏面,磕不着碰不着,也不怕孩子打滾掉下來,多省心。
等到孩子大了,稍改動一下,孩子就能坐在裏面,也不怕掉下來。
有人想請孫東強也幫着做一輛,可孫東強說了,只此一輛,不再做了。
他的小外甥女是獨一無二的,用的東西,當然也得是獨一無二的。
好吧,旁人也只能繼續眼熱了。
王蓮清看到王永兵來了,脆生生的喊了一聲“三叔”。
孫桂枝拿着把鐵勺從竈屋探出頭來,“你先在院子裏坐一會兒,飯很快就好了。”
說完,又去忙活去了。
王蓮清乖巧地給王永兵搬了一張凳子過來,王永兵在王美清的小童車旁坐下了,看王美清咧着沒牙的小嘴沖着他笑,忍不住把王美清抱了起來,“二丫,叫三叔。”
王美清格外喜歡趙永兵這身綠軍裝,舞動着小手,咿咿呀呀。
王永兵聽得直樂,“二丫真聰明,這麽快就會叫三叔了。”
王蓮清瞪大了眼睛,“三叔,你也能聽懂二丫的話了?”
王永兵成心逗她,“聽得懂,你聽,她這會兒又喊你姐姐了。”
王蓮清認真地聽了一會兒,然後老實地搖了搖頭,“我還是聽不懂。”然後又一臉羨慕道,“我啥時候才能聽懂二丫喊我姐啊。”
竈屋裏的孫桂枝噗哧一聲笑了:她這個傻閨女喲,咋就這麽老實呢,人家說啥就信啥,往後可得看緊點,要不然,只怕早早的就被哪個臭小子給哄走了。
王永兵來的突然,家裏也沒準備肉,就多炒了幾個雞蛋,一盤雞蛋炒韭菜,一盤雞蛋炒菠菜,一盤清炒小白菜,一盤蒜泥黃瓜。
雖說沒有肉,可在這年頭,已經稱得上豐盛了,一家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
王美清的小推車就放在飯桌旁邊,飯菜的香味是一陣陣的往她鼻孔裏鑽,吃了倆多月的奶了,她是真饞飯菜啊,小嘴巴嗒巴嗒的,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王永兵第一個發現了她的饞相,被逗得直樂,“二丫饞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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