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十年白骨(三)
第二十二章十年白骨(三)
胸骨出現了生前曾受創的跡象,但從骨頭上的裂縫來看,明月覺得并不能致命。尋了腦顱骨來看,也沒有受傷。她思量片刻,說道,“把肋骨都找出來。”末了又道,“肋骨左右各十二根。”
人骨一般有兩百零六根,但肋骨狀彎長扁,十分容易找到。不多久蘇雲開就尋了出來,遞給她。兩人眼尖,遞過去時都已經看見上面有痕跡。
明月急忙接過來在攤開的白布上擺放整齊,如今仔細一看,不由覺得心底發寒,“兇手真殘忍。”
蘇雲開見她字字咬緊,問道,“怎麽了?”
“胸前骨受的傷很重,我以為是這裏遭重擊而死。可是你看這些肋骨,足足十二根,沒有一根是完好的。”
蘇雲開突然明白過來,這就是說,兇手幾乎是用鈍器将死者全身亂砸一通,下手毫無善念。
“左邊肋骨保護脾胃,右邊肋骨保護了肝和腎,但兩邊肋骨幾乎都受損了。也不知是什麽仇恨,竟然讓兇手下這種毒手。”明月握緊拳頭,“我跟在爺爺身邊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下手這麽殘忍的人。”
蘇雲開歷經大理寺和刑部,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狠辣手段。
明月默然,又繼續查看其它骨頭,陸續找出痕跡頗重的骸骨,找的越來越多,幾乎要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上身來。
白水去衙門查了一晚案卷,想去找蘇雲開禀報,去了書房沒看見人,找了一圈看見廚房又燈火就過來了。進門就見兩人臉色不好,目有怒意,那桌上還擺了一堆的白骨。她快步走了過去,兩人聞聲看去,她已經先開了口,“查出死因了麽?”
明月指了指肋骨,“被人用鈍器砸傷了五髒六腑,這些應該就是致命傷。”
白水這幾年也跟着明盛破了不少案子,明月一指也看出點門道了,說道,“可為什麽兇手不往他頭上砸?”
蘇雲開說道,“死者背部沒有發現傷痕,那就是說兇手從一開始就是正面殺人,死者當然會有所防範。”他将手部指給她瞧,“桡骨和尺骨有傷,我想應該是兇手行兇時,死者曾赤手去擋。所以正面都是傷,尤其是整條手臂,但頭卻沒事。”
明月補充道,“正常情況下,人受到攻擊會雙手護住頭部,身體蜷縮。而從傷痕來看,在肋骨處的确是腰間一帶傷得更重。但前面也有傷,那就是說……在死者死後,身體展開,兇手還繼續行兇,所以導致前面也受了傷。”
白水心覺冷意,“這到底是什麽仇……”
蘇雲開問道,“你和常捕頭他們可有找到什麽線索?”
白水這才想起來,“在附近詢問了一圈,但沒有找到線索。一來是已經過了十年,二來樹林方圓十裏以前常鬧災荒,每年失蹤的人也不少。那屍骸身上沒有可辨認身份的東西,更難确定他的身份。”
蘇雲開微微點頭,思量半會,又問明月,“死者年紀可能看出來?”
明月說道,“從骨骼上來看,年紀應當是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身形高瘦的男子。”
蘇雲開又道,“去失蹤卷宗那找找這樣的人,還有,他家境應該很不好,很有可能是一個人住,如果沒有雙親來認,就問問附近的人可有這樣一個親戚。”
白水好奇道,“大人怎麽知道他家境可能不好又是獨居?”
“頭發。”蘇雲開看着那如枯草糾纏在一起的長發,“如果是和兇手争鬥才導致頭發淩亂也不是沒可能,但這堆頭發明顯是平日少梳理的緣故,所以全都糾纏在了一起,而且非常長,比姑娘家的還要長,和家人一起住應當不可能任由它瘋長。”
明月也問道,“那窮呢?”
“草鞋。找到屍骸的時候,有一對殘破的草鞋,左邊鞋子和右邊鞋子系的繩子都不是出自同一根。我查看鞋底時,發現連鞋子的大小都不一樣。所以要麽是別人給他的,要麽是他撿來的。”
兩人恍然,白水已經準備去對比線索找人了,還沒出門,就又被蘇雲開喊住。回頭看去,便見他擰眉細思。
“你再多加一個線索,那人有可能是個癡兒。”
明月忽然明白過來,頭發亂如糾纏的麻繩不多梳理,又是獨居,還窮得叮當響,未必不可能是個傻子,“如果真是個癡兒,那兇手就更不是人了。”
蘇雲開入仕多年,見過許多兇神惡煞的人,只是像這樣久遠又兇殘的案子,卻還是第一次經手。他見明月手裏還拿着塊人骨,好似都忘了拿着什麽,只是柳眉緊鎖,眉有憤怒。他上前取下那根骨頭,說道,“去梳洗梳洗睡吧。”
明月搖頭,“我想把骸骨用麻線串好,這樣說不定能看見更多細節,看出別的線索來。”
“那我也一起。”
“你明天開始肯定要更忙,去睡吧,我檢查完這些就成閑人了。”
蘇雲開沒有走,幫她将骨頭擦拭幹淨放在攤開的白布上。明月也不再勸,拿了麻線細串。兩百多塊骨頭,想必要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時而看看蘇雲開,兩人不說話,廚房裏靜悄悄的。她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他,一心顧着啃豆包的她幾乎沒說話,都是他在耳邊說。
當年那樣開朗的少年,如今卻沉默了許多,讓人覺得疏離了。
觸犯并不算大,偶爾落入餘光的視線蘇雲開也察覺到了,本想當做沒看見,可後來總覺得不自在,便擡眼往她看去,正好對上視線。皆是一愣避開,默了半會後他問道,“你總瞧我做什麽?”
明月輕咳一聲,“覺得奇怪罷了。”
“怎麽奇怪了?”
“我在想……當年的你明明是個小話唠,如今卻不愛說話了。”
蘇雲開頓了頓,淡笑,“話唠……原來我還曾有過話多的時候。”
“對啊,可唠叨了。怕我害怕,一直跟我說話,雖然說什麽我不太記得了,但從天到地都說了一遍。如今卻……”依然是怕她害怕,但只是默默陪在一旁。以前是用滿是朝氣的聲音安撫她,如今卻完全相反。如果她不擡頭看,真會以為他走了。她輕聲問道,“這十三年來,你是不是發生了很不開心的事?”
蘇雲開拾骨的手微頓,眉下睫毛輕動,緩聲道,“倒也沒有,或許是受我父親影響。這十幾年來朝堂多變,我父親又直言不諱,所以常遭奸臣排擠,貶谪流放。所以我入仕後,總是少言多做,久而久之就不似從前了。”
“官場少言是好,但在家多說些平常事或許心情會好些。”
蘇雲開笑道,“我入仕後也是各地輾轉,又未成親,仆人不敢多話,難不成要我對着房梁柱子談天說地麽?”
明月只差沒拍拍心口,朗聲道,“以後有我呀,我陪你說話,做你的房梁柱子。而且我這人嘴巴嚴,不會到處胡說的。”
她答的爽朗無心,可聽者有意,以後?這是多久的以後?蘇雲開總覺得意味深長,面上笑笑,發現心底也有暖流淌過。難怪說家裏要有個女子才……他驀地一頓,想起衙役之間的謠傳來,思量許久,說道,“今天我在衙役那聽來一件事。”
明月擰着麻線串得仔細,埋頭問道,“什麽事?”
“衙役提及了你,問你是我什麽人,我才意識到,你住在衙內,會壞你清譽。”
他一提,明月才想起來這的确是個問題,“好像的确不妥當……可水水的身份沒人知道,要是我一個人跑去外頭住,他不會放心的。可哪怕我倆都去外頭做鄰居,旁人也會說閑話。”
蘇雲開也覺不好,比起她住在衙門來,是寧可讓她繼續住。現在夜深,這種事也不好細說,便道,“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再好好想。”
“嗯。”
夜深人靜,內衙少人,仆人都已經去睡了,秦放也正呼呼大睡,白水未歸,好似整個內衙都只有兩人。
——還有一具無名骸骨,正由麻線穿引,慢慢恢複原來模樣。白骨無肉,死者當年的哀嚎聲,卻好似在深夜凄涼回響。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