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十年白骨(十一)

第三十章十年白骨(十一)

青草撩鼻,刮得明月打了個實實在在的噴嚏,被自己驚醒過來。她第一感覺是腿真疼,像在石頭地上翻來覆去滾了好幾圈。醒來後迷糊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确是被石子硌了好幾圈。不過有只寬大手掌一直掌在她的後腦勺上,将她護得穩當,這會除了腿也沒其他地方疼了。

她驀地想起來,“大人?”

“咳。”旁人重咳一聲,像是被她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吵着了。

明月坐起身掐他人中,掐出深深的月牙來,蘇雲開這才完全醒來。剛醒就察覺到有人在對他上下其手,摸來摸去。他忍了好一會,才道,“沒傷到什麽地方,不用看了。”

“我都摔着腿了,你怎麽可能沒事。”

再摸他就真的有事了。蘇雲開抓住她的手腕,緩緩坐了起來,背好像被人打了十幾拳,好像的确是挺疼的,他又看她,“腿傷着了?重麽?”

“不重。”明月還要捏他筋骨,但手被抓着,沒法動彈。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你等會。”

蘇雲開見她站起身像要走,下意識抓住她的手,“這裏荒郊野外的,不要亂走。”

寬大的手掌溫暖,這話更暖,可他手臂上的傷卻很讓明月驚心,“我不走遠,你手在流血,要立刻敷藥,你先捂着,我很快就回來。現在是春天,應該能找到艾草的。”她又側耳聽了聽,上面傳來村民尋人的聲音,估摸不多久就會到這了。

蘇雲開想站起來,可剛才受了傷,再動血會流得更多,便看着她往前面走,進了草叢中還能看見那抹杏色。

明月的确不想走遠,可藥草在前,往深處走多了兩步,這下蘇雲開就看不見她人了。

“明月?”

“我在這。”

看不到人,聲音竟隐約像是回音,茂密山林滿是未知危險。蘇雲開着實不放心,勉力站了起來,捂着胳膊往那邊走去。

他還沒走到那高大茂盛的草叢裏面,就見明月鑽了出來,迎面碰上,還将她吓了一跳。她捂住心口緊張道,“吓死我了,一堆蝙蝠倒挂,黑不溜丢的,我還以為碰見妖怪了。”

“蝙蝠?”蘇雲開皺眉,把她拉到身邊,擡頭往前面看去,“蝙蝠不是在山洞的麽?”

“前頭好像就是個山洞,不過洞口都是枝杈,把那擋住了。我是瞧見那裏有艾草,就摸了進去,誰想就瞧見蝙蝠了。”

蘇雲開心生疑惑,顧不得疼痛,步子也快了些。不多久就到了明月剛才跑出來的地方,地上的确有很多樹枝,看樣子是明月進去時撥弄到一邊的。他蹲身查看樹枝斷痕,神色已不對,“這些樹枝是剛被人斬斷放在這的。剛才我們從上面過,往附近看的時候,全都是綠色,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裏。但如果把樹枝都挪開,這褐色岩石就會顯眼一些。”

明月後退兩步,往前看去。那洞口有一人高,寬有一丈,但因有草叢阻礙視線,還有岩石上攀爬了苔藓,也辨別不太清楚,“其實還是看不太清的,就算沒樹枝擋着,我也會當做是普通的石頭。”

蘇雲開偏頭看她,“但做賊心虛的人,或許就覺得這裏會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剛剛跑來擋住洞口。”

“你怎麽知道那人剛剛來?”

“樹枝斷口處,還有汁液流出。”

明月這才注意到,俯身一瞧,那枝杈斷口的地方,的确有汁液往外冒,分明是才剛斬斷不久,“為什麽要隐藏這個洞穴?”

蘇雲開在懷中找了找,找到火折子,撕了自己的衣服綁在樹枝上做成一個簡易的火把。看得明月覺得稀奇,“你随身都帶着火折子麽?”

“嗯,以備不時之需。”

明月恍然,“你入仕後就一直是在查案的大理寺刑部,是那時候養成的習慣吧。”

“不是。”蘇雲開想了想,“很小的時候就會帶在身上了。”

“……”明月眨眨眼,邊随他往裏走邊道,“你的童年到底是過得有多陰暗?”

蘇雲開笑了笑,“長輩影響。”

明月笑道,“其實這習慣也挺好的,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

兩人說着話進山洞,明月也少了因不知前路引起的不安。只是洞內蝙蝠見了火光,被熱氣一熏,嘶鳴着往外逃竄。

“這是個死穴麽?難道有人在裏面藏了什麽東西?”

“這個洞穴是通的。”

明月好奇道,“你怎麽知道?你看得見前面?”

蘇雲開說道,“火把上的火會往後傾倒,說明迎面有風吹來,唯有活洞,才有對流的風。”

“原來如此。”

蘇雲開用火把四照,這洞穴不知道成型多久,但應當很少人來,否則地上不會堆積那麽多蝙蝠糞。雖然有風,但洞內氣味并不好聞。

走了許久,火把的光芒越來越弱,已經能快支撐不住。洞內也并沒有什麽可以燃燒的東西,等會靠着火折子那一點點火光只怕連腳下的路都看不見。

“滴滴、答答。”

似乎是走到了泉水流淌的地方,途經一處竟有水珠滴落。正好打在火把上,燒得火把哧哧作響。蘇雲開揚起火把照看,頭頂上方正有水珠滴下。許是春季雨水集中,所以才讓平日不流水的地方也有水滴,只因他看見水珠凝結的地方苔藓未除,滴的水有些髒。如果那裏常年有水,那水也會幹淨。

這一頓步,兩人都感覺到風更大了,這說明離出口不遠。

兩人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果然,行了不過五丈的路,就見到了一絲光亮。只是仍有東西堵住出口,而這次的竟然是岩石。

蘇雲開用身推石,以為會很費勁,誰想用了三四回的力氣,只覺身體往前一帶,差點随石頭一起滾了出去。

如今仍是白日,日光大片打入,讓兩個在山洞裏走了有一刻鐘的人瞬間無法适應,眼覺刺疼。伸手擋住的同時,耳邊就覺有大石滾落。從指縫往那看去,竟看見前面是陡峭險地,又是一片山林景色。

但放眼遠眺,蘇雲開卻頓住了。

身處高山之上,視野開闊,那遠有三裏的地方,全是村莊。距離太遠,看不清村莊模樣,但卻能看得出村莊很大,甚至對面的山道,都隐約能分辨。

明月伸腿試了試那陡峭地方,覺得小心點還是能下去的。見蘇雲開凝神細看,輕聲,“怎麽了?”

“那條山道,是我們來府衙的時候途經的地方。”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當時我們從那山道下來,到府衙用了三天時間,但是實際上離得并不遠,只是因為這裏山連山,我們要繞過一座一座的山,就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

明月想了片刻說道,“對哦,要是楊家村出了個土匪,每天從這條捷徑去對面山道上打個劫再回來,完全有不在場的時間證明嘛。”

蘇雲開聞言,低頭看她,微微一笑,“這個比方好。我想……那天楊百家看見的,也是這個山洞。”

“你又神算了麽?”

“不是,你看看兩旁。”

明月探頭先往左邊看,不由一愣。立刻看向右邊,已露驚詫。

——這洞穴出口的左右兩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商陸!

商陸現在還未結果,但明月也認得它的枝條。那楊百家在十年前的六月十五日摘給大家的野果,就是商陸。

她心神頓時不寧,“你是猜……兇手通過這條捷徑做了不可告人的事,然後被摘果子的楊百家發現,才殺他滅口的?可楊百家膽子小,這麽黑的洞穴連我都害怕,他怎麽可能敢進來?”

“你還記不記得,剛才楊千裏跟我們說,楊百家說他抓了很多兔子回來?我想,他可能是在山上發現了兔子,然後為了抓兔子才進了洞穴,可到了洞底,沒抓到兔子,卻看見滿山的商陸果實。”

明月默默一想,好像這個解釋能成立。

蘇雲開想得越深,就越想不通。一路以來眼底的輕松神色也漸漸不見,兇手這麽着急隐藏這個洞穴,到底是為了掩飾什麽?難道真的是去做山賊回來?

“我們先回去,免得楊千裏他們找不到人。下山後,直接回府衙。”

前幾日官府的人圍住了小樹林,如今更多的官兵來到了楊家村,将山上一處洞穴守住。那洞穴一出現,連接的地方還是以前認為遙遙三天路程的莫家村,讓村人覺得稀奇的同時又不可思議,這麽多年竟都沒發現。要不是那明月姑娘無意中掉進去,只怕那地方就要被隐藏一輩子了。

不過……派這麽多官兵守着做什麽?

明月的傷剛包紮好,就去書房找蘇雲開。她知道這個時候他肯定不在房間裏好好躺着,不在衙門就是在內衙書房。

果然,她人才到廊道就看見有衙役從屋裏出來,腳步匆匆,打招呼也沒停步。

白水正好也出來,見了她就往她腿上看了一眼,皺眉,“快回去休息。”

明月沒答話,問道,“案件是有進展了吧?”

“嗯,大人已經派了人去楊家村,現在讓我去莫家村找人來問話。”

莫家村?明月想了想,那不就是他們在洞外看見的那個小村莊麽?她說道,“那你快去吧。”

白水中午看了蘇雲開給自己那封開封的信,有些疑問要問,但如今查案重要,就将話壓下了,忙着去莫家村。剛拐過廊道,就差點撞了人,擡頭一瞧,便頓了頓,當即板着臉道,“別擋道。”

秦放本來想閃開的,可她一兇他就不樂意了,挺直了腰板低眉看她,字字道,“偏、不。”

話剛落,就見一只熊掌轟然拍來,瞬間将他扇到一旁,力道之大,差點沒将他嵌進牆壁裏!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