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動聲色

“謝弈王爺、謝林三少！”戴老夫人由身邊的嬷嬷扶着起身，一臉慚愧道：“老身治家無方，讓弈王爺和林三少笑話了。”

又轉身看着戴笑語方向：“還不趕緊給四小姐松綁。”

身上的繩子一松，戴笑語立即轉身替季桐言松了綁，拉着季桐言對着上首盈盈一拜道：“謝謝老夫人，謝謝弈王爺，謝謝林三少。”

本來老夫人只讓松了戴笑語的綁，可沒說要松季桐言的，戴笑語這一道謝，老夫人亦無話可說，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

林向陽覺得這四小姐有點意思，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幫她，怎麽他就成了最後一個被感謝的呢？不應該排第一嗎？他突然感覺有點小委屈。

前廳突然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怪異。

“老夫人請坐。”林向陽笑眯眯地開口，打破了一室凝重。

“謝王爺、謝林三少！”老夫人被折騰了這麽一會兒，腳已有些酸疼，真心感激道。讓嬷嬷扶着，在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坐下。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在一旁站定。

外面，戴笑依的聲音越來越弱，而打板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方紫儀聽着心疼不已，再次開口求情，“老夫人，依兒她……”

“祖母，依兒今日行為魯莽，是平日裏顏兒和娘親沒把她教好。今後我們定會對依兒嚴加管教。”戴笑顏出聲打斷方紫儀的話，說完遞給方紫儀一個眼神，方紫儀張了張嘴巴，便低頭不語。

見此，老夫人臉色好看了幾分，欣慰的對着戴笑顏點點頭，對着弈王爺和林向陽道，“弈王爺、林三少，這是我們戴府的嫡長姐戴笑顏，最是懂事乖巧。”

“見過戴大小姐。”林向陽敷衍地說道，卻看也沒看戴笑顏，只對着遠處的戴笑語道：“四小姐，你何時能為在下展示一下你雙面畫的技能？考試時，你動作太快，我根本未看清。”

往日，只要有戴笑顏的地方，戴笑語就是個不起眼的跟班，可現在林向陽冷落戴笑顏，卻對戴笑語自稱在下，把他放到了與戴笑語平等的位置上，這讓戴府上下所有人又是一驚。

難道戴笑語給這林向陽吃了什麽迷藥不成？

其實她們忘記了，林向陽從十歲開始就被滿京城的貴族千金追着跑，什麽漂亮女子未見過？戴笑顏這樣的在他眼裏只是一般般，而他最是癡迷書畫，他會來戴府，只是為了雙面畫。

戴笑語微微一笑，不急不徐道：“很抱歉，林三少。今日小女子身體不适，能否改日再獻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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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方紫儀搶先聲色俱厲道：“林三少相邀，你竟敢推三阻四，不會是真不會畫吧？”

老夫人也是冷了臉。小小一個庶女，竟然敢拒絕親自上門拜訪的林三少，要是惹怒了對方，那真該死！

“四妹妹，弈王爺和林三少特意來府中觀摩你的畫技，你再累，也該堅持一下啊。”被林向陽冷落的戴笑顏心底恨得牙癢癢，面上卻是和風細雨道。

“可是……畫紙也沒準備好……”戴笑語一臉為難道。

“趕緊去給四小姐準備文房四寶。”方紫儀大手一揮，強勢命令道。

“可是……”戴笑語一臉着急，阻止道。

“可是什麽？語兒，你要是真不會畫雙面畫，現在坦白還來得及。”方紫儀眼睛一眯，若是這個戴笑語真不會畫，還害得她的女兒挨打，她一定要雙倍讨回來。

見此，林向陽也是疑惑，手中折扇展開，搖了搖道：“四小姐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處？”

“她能有什麽難言之處？考場裏，她肯定用了什麽陰謀詭計騙過了弈王爺和三少，她根本就是不會畫。”這時，被二個下人架着回來的戴笑依惡毒的說道：“她只會裝可憐，迷惑男人。”

她剛剛幾次暈倒過去，但她叮囑身邊丫鬟，一定要把她弄醒，不看着戴笑語出醜被罰，她暈不瞑目。

“回林三少，雙面畫之所以能二面畫色無差，畫技只是一部分，最關鍵的是畫紙。”面對指責，戴知語笑容依然，緩緩道：“所以考試之時，也是得了您同意，用的小女子自帶的畫紙。剛剛推遲，确實是因為小女子一夜高燒未退便去參加考試，現在似乎高燒又起……不過，既然夫人和諸位姐妹對小女子的畫技有質疑，小女子便現場作畫一幅。”

“如此甚好。”見此，老夫人滿意點點頭，她真擔心戴笑語的拒絕會惹怒主位上二位爺，并冷冷地掃了一眼衆人，警告之意十分明顯，讓她們不要再搬弄是非，一切等戴笑語完成畫畫再說。

“勞煩三姨娘回去取畫紙來。”戴笑語有些為難的對着季桐言說道。

“妾身馬上就去。”季桐言擔心地看着戴笑語，害怕戴笑語被現場拆穿，卻見戴笑語目光堅定，便應着，咬咬牙快步離開。

見季桐言眼中的擔憂，方紫儀母女三人心照不宣地對了一下眼，好整以暇看戴笑語的好戲，然後狠狠整死她。

很快，大廳中間擺上了書桌，文房四寶，季桐言取來的畫紙也已鋪好。

這畫紙怎麽看都跟普通畫紙一模一樣，方紫儀母女三人更是斷定戴笑語是在幫弄玄虛。

見戴笑語站着遲遲未動，戴笑依強忍着屁股上的痛，大聲嘲諷道：“戴笑語，你倒快畫啊！”

“林三少，小女子可以開始畫了嗎？”戴笑語無視戴笑依，對着林向陽福福身問道。

“四小姐，請開始吧。”林向陽期待地點點頭：“這次四小姐可不能畫得太快！”

“是。”戴笑語規規矩矩地福福身，走到書桌前，從容不迫地拿起筆，凝神靜氣的點墨落筆，速度不快，但下筆果斷，姿态優雅，與之前滿臉委屈的小女子完全不一樣。

前一世季桐言要傳授戴笑語雙面畫，戴笑語嗤之以鼻，認為她區區一個姨娘哪能有什麽真功夫。卻是在進宮後，為讨好三皇子的歡心，數次跪求宮庭畫師，畫師被她真誠感動，她才開始苦學雙面畫。

想着上一世，她一次次把季桐言的畫扔掉，戴笑語心下滿懷愧疚。這一世，她定不會再辜負一個母親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