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覆水難收情斷腸(1)

孟靈曦看着男人的眸光微微一滞,轉瞬變得冰冷。

她輕啓唇,決絕地回道:“你不該再出現。”

恨嗎?怎麽會不恨?

只是,她不允許自己恨。因為恨他,只會苦了自己。那她又何必為了一個對自己始亂終棄的男人苦了自己?

“呵呵!”秦之軒自嘲一笑,即使再想掩飾自己的狼狽,眼中卻還是閃過一抹痛色,“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像解釋,亦像表明自己的心跡。只是,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來。

她說得對,他不該來。他給不了她明天,又有何資格再來招惹她?

“既然已經看過了,那請先生離開吧。靈曦盼只盼,今生不再相見。”孟靈曦故意咬重每一個字,想讓絕情的話刻入他心中。

只是,傷了他的同時,她又何嘗不是傷了自己?

她故意叫他先生,視他形同陌路。只是,八年的傾慕,真的只要故作不在乎,就能夠撇清嗎?

秦之軒藏于袖中早已經攥緊成拳的手,此刻已經骨節泛白,手背青筋暴出。

他咬緊牙關,忍住想要沖上去解釋一切緣由的沖動,表情僵硬地道:“王妃,草民告退。”他微微躬身,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後翩然轉身,一氣呵成的動作好似在說“他不在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孟靈曦看着那走得毫無留戀的青色身影,心口一陣一陣劇烈地刺痛。她終是不能做到對他漠視,終是在乎……

“那位郎中是王妃的故人?”李媽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望着秦之軒的背影,意味深長地問道。

“算是吧。”孟靈曦未加隐瞞,她知道也瞞不住李媽的火眼金睛。頓了頓,她又道,“不過,以後會是陌路人。”

“王妃,其實有時候,一個人越是想要遺忘一個人,就越會将他記在心中。倒不如将一切交給時間,時間久了,記憶就會模糊了。”李媽第一次用慈母般的目光看着孟靈曦的側臉,勸慰道。

孟靈曦苦澀地一勾唇,但願如此吧。

翠兒遭此重創後,蕭白逸雖然并未過來探望,文瀾院的吃穿用度倒是好了起來。孟靈曦很清楚,若是這個男人不發話,這個院子裏的女人是不會同情她們的,只會落井下石。她不禁嘲弄地想,原來他也會愧疚。

只是,那又能怎樣?在他重重地傷害別人之後,稍微愧疚一下,就想磨平對別人造成的傷害?

不,她絕不會原諒他。

至于婉柔閣裏的女人,孟靈曦還是通過李媽,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叫何冰柔,在蕭白逸眼中,她聖潔得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蓮,不染一絲凡塵。

何冰柔很有性格,曾揚言,絕不與人共侍一夫。

而蕭白逸對亡父有過承諾,又必須娶幕秋水為妃。是以,兩人之間便保持着如今這種“金屋藏嬌”的關系。只是,又有誰會想到,最後蕭白逸不僅娶了幕秋水,還娶了孟靈曦。

也正因為蕭白逸不能兌現一夫一妻的承諾,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便想加倍地補償和疼惜她,以此來彌補對她的虧欠。

孟靈曦倒真是沒有想到,蕭白逸還有這樣的一面。

通過這事,她忽然看清了一點。她若是想在這府中立足,博得這個男人的信任,示弱是必不可少的。但在這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情,就是送走翠兒,她絕不能再讓她跟着自己冒險。

想要出府,這事必然不能避開李媽。她索性求助于李媽。

李媽很快安排了馬車送她們出府,對出府的目的并未多問。

馬車上,翠兒像個乖巧的孩子般,靠在孟靈曦懷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王妃姐姐,我們要去哪裏?”

“帶翠兒去見一位哥哥。”孟靈曦用右手輕輕地順着翠兒有些淩亂的長發,溫柔的眸光中摻雜着點點痛色。

這時,車外忽然傳來馬匹的嘶鳴,馬車一陣劇烈晃動。

孟靈曦下意識地抱緊翠兒,生怕她再受一點傷害。直到馬車停下,她才松開翠兒,上前掀開車簾。

“什麽事?”

車夫剛要答話,卻被一道調侃的磁性男聲搶了先。

“小娘子,你的馬車擋了本少爺的路。”

孟靈曦聞聲看去,只見路中間站着一個痞子氣十足的英俊男子,他懷裏正依偎着一個衣着暴露的輕浮女子。

孟靈曦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

“車夫,将馬車靠到邊上,讓這位公子先過去。”她冷聲交代一句,便放下了車簾。

她的馬車并不寬大,即使是行駛在路中央,兩邊也一樣能過人。這男子很明顯就是有心找碴,她又怎會與他一般見識?

“是,王妃。”車夫領命,正要挪動馬車。男子卻忽然長臂一伸:“等等。”

“你難道不認識本公子?”男子也不知道是在對車夫說話,還是對車裏的孟靈曦說。

“認得,小人怎麽會不認得楊公子。”車夫恭敬地回道。

誰會不認得眼前這位主子啊?

楊辰風,皇城裏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雖然不曾欺男霸女,卻也沒少禍害好人家的清白姑娘。當然,這些只是傳言,真實度到底有多高,普通人是無從知曉的。

不過,只看楊辰風所做的行業,就怎麽都沒有辦法把他歸類到正人君子裏。

一個開妓院的男人,再正又能正到哪裏去?

“誰問你了。”楊辰風不耐煩地斥道。

“這……”車夫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沒敢再接話,只得轉身向車裏的人請示,“王妃,您看……”

他家裏有妻兒老小,斷然不能為了孟靈曦出頭。

“繞過去,不必理會。”孟靈曦冰冷的聲音裏帶了幾分厭惡。

雖然她之前不曾見過楊辰風,但是楊公子那些傳聞中的事跡,她可是經常聽說。

“是。”車夫硬着頭皮應下,便想驅馬向旁邊,繞過楊辰風。

“呀!本少爺今兒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不把本少爺放在眼中的姑娘。夠辣!”楊辰風饒有興致地嗤笑,“不過,本少爺喜歡。”

他搖着手裏的扇子,不急不緩地向馬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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