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言聽計從
尖叫、歡呼、喝彩,透過身旁的窗戶,就連一開始十分反對魏瑾琮來的懷良都被深深吸引住了,不時發出驚嘆聲。
拳擊本來就不算什麽很大衆的運動,但是少有運動能比商業拳賽更刺激,這些個水匪本就很有兇性,能到這裏來的,更是兇中之兇,不能穿護甲,只有一層柔軟的麻布短褂,和适宜運動的長褲,不比現代只穿短褲的荷爾蒙四溢,卻仍然足以讓看的人熱血沸騰。
……尤其這是一個缺少娛樂和刺激的年代。
人本就是容易被同化的動物,外面平臺上一個高大的水匪拳頭狠狠砸在了一個穿着護甲的青年身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但因為那護甲質量極佳,青年沒受什麽傷,很快就爬了起來,但既然選擇了來,被揍得鼻青臉腫還是經常的。
“好!”
衆人紛紛喝彩,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比賽,不過江南多水匪的時節,有點勇武之力的年輕男子不少落草為寇,這青年當初年紀尚小,也被水匪鬧得家破人亡,因此出拳也是格外狠,打得十分激烈。
謝玉靠窗看着,卻是有些興趣缺缺,見過商業拳賽,下面那業餘水準并不大入得她的眼,還不如身旁的魏瑾瑜好看。
“阿姐!”謝文博的聲音響起,他表情微妙地看了魏瑾瑜一眼,好吧,他知道自家阿姐救了魏瑾瑜,畢竟計紅燭的報告是先交到他手裏的,随後謝玉帶着人回到莊園,也和他們兄弟說過,但是……沒有人告訴他,魏瑾瑜長得是這副樣子啊。
“阿娘來了?”
“嗯。”謝文博點頭,“我剛叫人下去接她。”
劉氏是個标準的古代深閨女子,不比謝玉這般,她走的也是女眷專用的樓梯,謝文博雖只有十三四,在這個時代卻已經算是半個成年人,卻也不便從那裏走,于是才叫人下去接劉氏。
不多時,劉氏便到了,落梅和聽竹扶着她,也難得因為想看比賽,劉氏走得比平日急了些,結果走進來才看到窗邊坐着個男人,驚得差點兒叫出來!
幸好,魏瑾瑜長得好看,她才穩定了情緒,驚疑不定地對謝玉道:“玉兒,這、這是?”
“他叫玉陽,之前落水為我所救。”謝玉介紹。
魏瑾瑜有些拘謹地向劉氏行了一禮,然而人長得好看,哪怕姿态再怎麽不自在,看着還是很賞心悅目。
劉氏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再看向自家女兒,“他落水之後被你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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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那、那你可有家室?”劉氏忽然問。
魏瑾瑜的臉一下子紅了,卻說不出話來。
謝玉似笑非笑,“阿娘不必問了,他根本想不起來,連家住哪兒為何落水都不知道。”
劉氏有些失望,看這樣貌氣質,定是好人家出身,她才想問一問,若是得當……她的玉兒,當真快要十八了啊!
下方的拳賽十分精彩,喝彩聲一陣陣傳來,水匪分為六支隊伍一支八人,百姓卻也有六支隊伍,同是八人,這拳賽與現代的不同,因對陣不是排好的,隊伍與隊伍之間對戰,若是安排得當,實力稍弱的勝稍強的也不是不可能,因此這些個水匪才這樣積極,畢竟有些個匪首個人勇武之力确實要強過其他人,然而這比賽卻不是一個人強隊伍就可以獲勝的。
劉氏在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拉着謝玉一塊兒到屏風後去了,不管魏瑾瑜如何風儀出衆,劉氏仍是那等很計較男女之別的婦人,尤其謝玉與他男未婚女未嫁,到底不合适。
魏瑾瑜這邊坐着,卻是有些失望,只見謝玉有一抹裙角落在屏風之外,他都忍不住一再看去,直到迎上謝文博那雙帶着探究的眼睛,才轉過頭去。
偏在這時,聽到屏風那邊劉氏驚呼一聲,“你說什麽?”
然後就是謝玉那極有辨識度的慵懶聲音,“阿娘,你說我招贅了玉陽好不好?”
若是上輩子,謝玉覺得一輩子不嫁人才是她想要在自由生活,反正又不愁養老,即便是她那混跡江湖的第一世,也是不用愁這個的,江湖上從沒有那些個繁文缛節,不大講究男尊女卑,與男女關系上還是挺開放的,不像是這個古代……真心讓她覺得相當沒有意思。
不過,她雖在這個年代生活了十年,骨子裏的離經叛道卻并沒有多少改變。
魏瑾瑜的身份她一清二楚,怕是恢複了記憶絕不會認這贅婿的身份,到時候,若是自己當真愛上他,便将他困住一輩子也是很容易,若是沒有,讓他離開從此兩不相幹也很簡單,謝玉只是想要一個孩子,按照上輩子的說法,魏瑾瑜的基因相當相當不錯。
聽到這話驚愕的不僅僅是魏瑾瑜,還有坐在一旁的謝文博,他猛得站了起來,失聲道:“阿姐,你說什麽?”
他可是很清楚魏瑾瑜事實上是靖王世子的,雖說他們并不怕這些個什麽王侯公子,但是這等身份,若是恢複記憶怎可能安分地呆在阿姐身邊?
謝玉直接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輕笑道:“你可曾聽清楚?”
魏瑾瑜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尊雕像,只是可以看到耳朵已經紅透了,他的眼睛依舊那麽清澈,抿着唇輕輕點了點頭。
“那麽,我只問一次,你可願意入贅與我成親?”
謝文博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聽到魏瑾瑜堅定中甚至帶着驚喜的聲音:“我願意!”
謝玉勾唇微笑,看,多麽容易。
她已然看出,這個失憶的魏瑾瑜對她根本就是一見鐘情言聽計從好嗎?
只是愛情這種東西并不可靠,倒是會叫人變傻是真的,例如現在的魏瑾瑜。
謝玉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卻相當沉靜清冷,并不見多少情緒的波動。
劉氏也是驚喜,幾步走出來握住謝玉的手,“玉兒,你、你肯成親了?”
謝玉微笑,平靜地道:“是啊。”
這世上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玉父親已去世,家族在這裏千裏之外,劉氏本就懦弱,才讓她逍遙至今,否則,不管怎麽說都需得花點心思時間的,不比現在恣意。
有劉氏這樣的母親,未必不是好事,像謝玉這般完全沒法受人桎梏的性格,若是碰上一個性格強勢的母親,那才叫一個麻煩,劉氏軟弱,卻全然要依靠謝玉,省去了謝玉許多麻煩的同時,對謝玉也是真心的疼愛,是以謝玉才會将她照顧得十分周到,并不完全逆了她的意願。
下方的拳賽卻已經一場終了,熱烈的歡呼聲中,到底還是那身強體壯的水匪勝了。
謝玉看過去,漫不經心道:“看來他們還是很有力氣的,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六連星島上的水匪并不能全然吃飽,食量都是有控制的。
謝文博還想勸阻她的話就這麽噎在喉嚨裏,憋着一口氣道:“這家夥叫侯三,是在三號島上的,每日有許多送往三號島的牲畜飼料,就怕這些個家夥暗地裏留下了一些。”
他們給的牲畜飼料絕大部分是釀造啤酒之後産生的廢料,人卻也不是不能吃。
不過,他們即便是吃,也不能吃太多,牲畜要是養瘦了達不到标準,他們連今天的英雄會都參加不了。
“回頭查一查。”謝玉道。
謝文博應下來,又看了一眼安靜坐着的魏瑾瑜,到底還是想開口,可迎着謝玉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家姐姐積威甚重,他不敢說啊!qaq
“小博,”謝玉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把活兒都交給你哥,趕緊下去吧!”
劉氏也溫柔道:“嗯,我們這裏不用陪着,去吧。”雖然謝氏兄弟年紀不大,但是在劉氏的心裏,男孩兒才該是家庭的頂梁柱,這會兒謝玉讓謝文博去幹活兒她自然覺得十分贊同。
謝文博覺得自己的肩膀一陣疼,謝玉看似輕飄飄的力道,實際上……不甘心地又瞪了一眼那個小白臉,他才轉身走了,決定和自己的兄弟商量一下怎麽阻止姐姐這荒謬的想法。
雖然他覺得……能阻止的可能性極小,他姐那是什麽人啊,根本就是說一不二的好嗎?
“小博。”
“嗯?”
“那個阿秀怎麽處置了?”
試圖逃跑的水匪都是一樣的下場,不過是個死字,反正他們手頭上犯下的罪孽足夠他們死好幾次了,但是這次讓謝玉意外的是有玉陽十二塢的人幫助他們跑。
“阿淵廢了她的武功,把她扔出了江南,勒令不準在江南再看到她。”
謝玉輕笑起來,“阿淵還是這樣心軟。”
“……阿姐。”
“嗯?”
“你真的要……與他成親嗎?”
“是啊。”
“就這種弱雞——”謝文博認真道,“你就不怕阿淵打斷他的手腳嗎?”
窗邊的魏瑾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總覺得這樣貌俊麗的少年并不是開玩笑。
謝玉卻笑起來,笑聲很清脆。
啊,她的弟弟還真是可愛,不是嗎?
魏瑾瑜:……
可愛什麽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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