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令茶不悅!
轉天早上,何茶果然從出晨功開始,又像沒事人似的,老實本分的上課,吃飯,睡午覺……
就好像先前那個憂郁到沒胃口吃飯的是另一個人似的。
魏萊見他沒什麽問題,也就聳聳肩,又回歸自己的八卦屬性,趁着課間的功夫,賊兮兮的湊到郝帥旁邊。
“帥哥帥哥,想好過幾天要報名什麽社團了嗎?”
“舞社。”郝帥不假思索。
魏萊聞言,把身子微微往後仰,單手扶着下颚打量了一遍郝帥,自動在腦中把他的氣質與街舞匹配到了一塊。
“B-Boy?”
郝帥搖搖頭。
“Popping?”
郝帥依然搖頭。
“Breaking?”
郝帥搖頭,終于忍不住:“別猜了!你說的根本不挨邊!”
“那是啥舞種?”
“我要報的是現代舞。”
魏萊當即驚訝了一下,然後正打算問什麽,左肩突然被人大力的拍了一下,半邊肩膀都麻酥酥的。
魏萊疼的龇牙咧嘴剛想轉身,一道爽朗的女聲傳入耳中。
“聊什麽呢?也帶我一個呗!”
來人叫白鹿,是班上‘名聲顯赫’的女漢子,也是班集體裏民主選舉出來的生活委員。比這倆人大一歲,和張馳他們同歲。
魏萊一回頭就消了氣,揉揉肩膀乖乖回答:“在聊過幾天的社團納新。”
郝帥無聲地笑話兩下魏萊,又問白鹿:“鹿姐打算報名哪個?”
“那還用說!當然是舞社了!”白鹿把頭上的帽子鄭重地轉了半圈,将帽檐上大大的‘舞’字展示給他們看。
魏萊,郝帥:“……”
土,但不敢說。
魏萊清笑兩下:“可咱們學校的舞蹈社那麽多,你要報什麽類型的?”
“具體……”白鹿頓了頓,把帽子轉回去,聳聳肩。
“還沒想好。你們倆呢?”
郝帥笑了笑:“我也想去舞蹈社團。”
“你要報名什麽舞種?街舞?快跟我說說。”
白鹿一聽,立馬來了興致,搬個椅子過來,直接把魏萊擠走。
“哎哎哎!你倆排擠我?”魏萊立馬不樂意:“生活委員帶頭搞小團體。”
“那不然……”白鹿撓撓頭:“你也報一個?”
魏萊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脾氣好,生氣了一哄就好,不哄也能自己好。
一聽說要帶自己報名,魏萊當即坐在他倆對面,笑呵呵地問:“那你們覺得我适合報什麽舞種的?”
白鹿和郝帥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廣場舞。”
“廣場舞。”
教室第一排,張馳坐在中間,認真忘我地翻書記筆記,連何茶這麽大個頭的人坐過去他都沒發現。
何茶也沒出聲打擾他,而是抻着脖子,眯眼看了老半天也沒看出來他學的是哪門課,于是才伸出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張馳。
“學委,學什麽呢?這麽認真?”
張馳好像被吓了一跳,擡頭看來人是何茶,于是伸手扶了扶眼鏡,把書封亮給何茶看。
何茶一皺眉:
“普通心理學?”
“你學這個幹啥?”何茶驚愕,又瞬間反應過來。
“學委,你想轉系?”
張馳不置可否,默默翻回書的那頁,繼續看。
“導員說升上大二前有一次重新選專業的機會。不瞞你說,我考進M大就是為了學心理醫學專業的。”張馳淡淡道來。
“原本藝術生是不能轉系的,不過咱們學校可以通融,況且轉系之前要通過嚴格的專業測試,據說題很難。不過反正還有一年,有機會總要試一試。”
何茶聞之默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又摸摸鼻子,回到最初想聊的話題上來。
“那學委,過幾天的社團招新,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社團?”張馳思慮了一下,然後說出兩個在何茶看來無聊至極的社團。
“……文學社,書法社。”
何茶原本是抱着來取經的态度來的,他覺得全班也只有張馳多多少少能和童話的興趣相類似了。
可沒想到,張馳喜歡的全是些文绉绉的愛好,和愛數學、寫字醜的童話直接來了個大反調。
——場面再度陷入僵局。
何茶艱難地撐起嘴角微微一笑,拍拍張馳肩膀鼓勵道。
“那我不打擾你了,像你這麽努力的孩子,肯定能通過轉系測試的。”
“謝謝。”張馳禮貌的回以一笑。
然後緩緩說道:“其實你也挺努力的,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才進M大,但是也祝你成功。”
何茶臉上的笑連帶着手上的動作都微微一頓。
白月光這事,除了意外發現的小何葉,幾年以來何茶從來沒主動和魏萊以外的人透露過。
第一次高考因病錯過,所以他鉚勁兒複讀一年高三,幸而成功考進了M大。何媽何爸都以為是祖上顯靈,保佑了他們家小茶。
像這樣為了一個目标而努力,盡管過程是難熬的,辛酸的,可總歸結果是好的。只是很久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麽說。
何茶頓了一下,繼而由衷地咧嘴一笑。
“借你吉言。”
日複一日,M大的大一學子們終于迎來了校內社團納新的這一天。
這天早上,新生們各個精神百倍,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就開始讨論起今天的報名規劃。
即便說社團的納新時間要到中午才開始。
而身為藝術系表演三班的同學們,也不例外。下了課就像脫缰的野馬一樣,迅速奔向社聯活動樓。
社聯活動樓顧名思義,社團的活動樓。
因其樓層多,占地廣,所以各個社團的活動一般都在這棟樓的二三層舉辦,從四樓以上才是社團的辦公室。
一樓空間大,就被用來作每年的招新場地。
……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樓就像早集的菜市場似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大炮,童話在哪個社團?”何茶揚聲問了下旁邊的魏萊。
他剛才目光在這人山人海裏掃了好幾個來回,也沒瞧見童話半個影子。于是想到魏萊這麽個八卦精,他肯定知道。
魏萊被人擠了一下,等站穩腳跟後,扶了下頭上的鴨舌帽。
“童話?啊!你說那個小學長啊!他好像在……奧!在那呢!”
魏萊邊蹙眉回想,邊用手指在人群中虛晃了一會兒,最後确定在新聞社的方向。
“對,新聞社。全校除了戲劇社納新棚,就屬那兒人最多了。”
為了提前踩點,魏萊其實早就到了,剛還在一樓繞了整整一圈,也因此聽見不少八卦。
“好家夥,隊伍排出來這麽長一大截,還都是女的。唉——,競争太激烈啊。”魏萊搖搖頭,送給何茶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何茶不悅地睨了他一眼:“你這麽愛八卦,怎麽不去新聞社競争一下?”
“新聞社?”魏萊表情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豎起食指擺了個“NoNoNo”的動作。
“何老板你還是太單純了。真正的八卦聚集地可不是新聞社。”
何茶挑眉:“那是……?”
“是那個。”魏萊揚揚下巴。
何茶順着方向望過去。
“心理社團?為什麽?”又扭頭看向魏萊,疑惑不解。
心理社能有什麽八卦?
“這你就不懂了吧!”魏萊搭上何茶的肩,神秘地朝他勾勾手,讓他把耳朵附過來。
“這個社團的負責老師是校醫部的心理醫生,要是和老師打好關系,沒準兒就可以跟着咨詢旁聽,這麽一來,能知道不少大事小情呢!”然後挑挑眉,豎起大拇指,擺出一副極其欠揍的樣子。
何茶眯眼,緩緩道:“你這聽上去……有點不擇手段啊。”
然後擡眼看了看新聞社的長龍隊伍,排前面的人拿完報名表沒幾分鐘就走人,後面又陸陸續續有補位。這麽會兒功夫下來隊伍長度愣是一點沒縮短。
指不定待會兒連報名表都拿不到了,何茶“啧”了一下,繼而不再閑扯,扒拉掉魏萊搭肩的手,邁步就要去新聞社。
人還沒走出去,就被魏萊反手拽住。
“哎!你不會真要去吧?”他語氣有些認真。
何茶皺眉反駁:“為什麽不去?”
“為什麽要去?那新聞社雖說是老社團,但是一直沒業績,你沒看它面前插的小旗還是綠的嗎!”
魏萊邊說邊把何茶的腦袋轉向納新棚裏的桌子,還特意用手指比長方形在他眼前,把桌角邊上的小綠旗框了出來。
“老社團?沒業績?插綠旗?什麽意思?”何茶當即化身十萬個為什麽。
“咳咳,社聯的傳統制度,每個社團也分三六九等。從人氣,經費,能力,外聯等好幾個方面合在一起排出來的綜合實力。”
魏萊掰着手指頭,一點一點給何茶解釋自己不久前才打探來的消息。
“紅色是最頂級的,黃色排第二,其次是藍色,紫色,最後才是綠色呢!”
何茶看了看新聞社的小綠旗,又看了其他社團面前的小旗子。果然有紅有藍,顏色各異。
“可既然是老社團,怎麽還能混的這麽差?”何茶詫異。
魏萊撓撓鼻子:“Emmm……據說咱們學校第一個社團就是新聞社,剛開始物以稀為貴,大家就都搶着進,但是社團門檻太高,後來又陸續成立了一些娛樂性社團,新聞社就涼了,社員天天游手好閑。”
魏萊湊近他耳朵:“聽說前幾年,這社團差點嗝屁,還多虧小學長賣相才把這社團救活……”
‘賣相……’何茶透過重重人群,眼睛緊盯着童話。
——這個說法聽上去就很令人不爽。
“什麽時候的事?”
“去年的事,他們的那個社長也是有本事,不知道使了什麽招,把童話給招來了。他一來,學校裏的小女生都跟瘋了似的,搶着報名。人這才漸漸多起來了,人一多想法也就多,自然不愁活幹不漂亮。”
魏萊雙臂環胸,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對其點評起來。
“今年是第二年,沒準到年終測評的時候,他們能升上紫旗。可萬一升不上去,估計還是得涼涼。”
“涼了,會被社聯除名?”何茶問。
“辦公室清空,社聯除名,社會實踐扣分,會長扣十分,部長扣五分。”魏萊看着何茶,淡定的說出這幾項。
何茶皺眉:“還扣分??”
“是啊!不公平得很。明明是手下人辦事不用心,偏偏扣的都是幹部的分,誰不知道咱們學校社會實踐每一分都來之不易啊。”
魏萊說完,又默默念叨:“怪不得這麽多人往裏擠呢,我看八成都是想白嫖小學長神顏,然後新鮮勁兒一過就申請退社,根本沒有晉升的心思。”
何茶瞥了他一眼,然後摸着下巴思考。
輕掃了一眼新聞社前排起的長龍隊伍,看樣子報名的多數都是女同學,男生只占了零星幾個。
他隐約感覺到,要想進去新聞社,這個社長可能是個關鍵突破口。
于是轉向魏萊:“他們社長叫什麽?”
魏萊低頭翻了翻手機聊天記錄。
“劉茜,大三的。聽說跟小學長一樣,也是西語院學法語的。”
何茶等了等,見他沒有下言,轉頭詫異道:“沒了?就這些?”
魏萊歪嘴一笑:“當然不止。”
說完,把手機屏幕自信地亮給何茶看,上面清一色的都是社團人事的聯系方式,其中正中央的,就是新聞社劉茜的社交賬號。
“卧c厲害啊,魏大炮!”何茶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聯系方式居然都搞到了。
于是贊賞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我從小就看出你這小孩跟別人不一樣,以後肯定有出息!”
“那是!”魏萊斂起笑意,認真道:“哎,不過你可想好了,這社團名不副實,看着挺受歡迎,其實有一大半都是沖着人去的,估計以後小學長一走,這社團又得繼續涼。你別一沖動去接替人家當部長,給別人擦屁股的事咱可不興幹。”
“知道。童話走了我也跟着走,自己留在社團有什麽意思?”何茶拍了拍魏萊的肩,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
“放心,我也是沖着人去的。”
然後便朝着另一個藝術生主場的場子走去。
何茶四周環視了一圈,果然看到了人氣爆棚的戲劇社,還有一旁新生們圍成一圈看學長學姐跳舞熱場。
再然後,何茶就看到角落裏一個無比凄涼的樂團納新棚。
因為那棚裏棚外都只有一個人,和旁邊熱鬧的舞蹈社團比起來,人氣簡直不能再慘了。
何茶也沒想太多,本來就趕時間去新聞社,索性就挑個人少不用排隊的小棚子,過去拿了張報名表就走。
棚裏唯一的學長見到何茶走過來,頓時滿臉希望地露出笑容,熱情地站起來剛要說話。
何茶匆忙:“謝謝!”
學長:“……?”
……沒想到這位小學弟匆匆道了聲謝就轉身走了。
學長擡到半空的手尴尬地撓撓頭,又讪讪坐回原位。
等何茶重新回到新聞社納新處,棚前還是排着大隊。
童話坐在裏面,只和過來報名的新生們隔了一張桌子,不知是不是聽了魏萊那句‘出賣色相’的緣故,感覺童話好像對面前每一個過來報名的小學妹都笑臉相迎,溫柔的很。
和高中時候見誰都一副高冷德行的童北北,哪是能放在一起說是同一個人的?
‘……’何茶委屈地癟了癟嘴。
視線所及處,恰好發現童話面前這個紅發小學妹眼睛直勾勾落在童話身上,還有意無意地觸碰着童話的手。
偏偏後者,好像也并不抗拒的樣子?!
“嘶——”令茶極其不悅!
于是閉眼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
把樂團的報名表狠狠塞進包裏,上去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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