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天降大鴿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hey！

……”

聖誕夜街上随處可見的聖誕樹，再配上這首經典的兒歌，路上時不時地就會經過幾個穿着cos服的人：有聖誕老人，有麋鹿，甚至還有巨型襪子……

何茶站在店門口等人，冷了就搓搓手來回踱步，眼睛卻一刻都沒離開手機。

門上鈴铛忽響，是魏萊推門出來。

“老何！老何！老……茶哥，小學長還沒回消息？別人早都到齊了，都等你呢。”

今天本來是何茶的生日會，生日會定在下午七點開始。

事先跟童話說好的生日會開始前去接他，可左等右等過了時間也沒有消息過來。

魏萊長長的嘆了口氣，把自己頭上的帽子給何茶扣上。

“別着涼哈。”

魏萊不是沒眼力的人，眼瞅着何茶今天的情緒從早上的興致勃勃活力四射到如今平平淡淡沒有波瀾，自己說話也不自覺地小心起來。

“小學長還是沒接你電話？”

“……”何茶未語，只是點點頭。

“應……該是被什麽事情絆住腳了，你也知道他本來就挺忙的……”

何茶開口打斷：“一直在關機，估計是手機沒電了。”

魏萊嘴巴半張着，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只好讪讪點點頭。

半晌，不知是出于安慰還是真的疑惑，魏萊緩緩道：“小學長會來的，是吧？”

“……”何茶沒回應。

魏萊尴尬地咽了口空氣，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不來更好！”何茶忽然攥拳捶手掌，憤憤說道。

“嗯？？？”魏萊一驚，差點沒咬到舌頭。

這是什麽因愛生恨的古舊爛臺詞？！

男主角和男主角先是種下誤會的種子，表面上兩人相安無事，可随着時間的推移，種子在兩人心裏生根發芽，生出嫌隙，直到某一天“嘭”地爆發出來，最後兩敗俱傷，不歡而散。

妥妥的BE走向……

害呀！這可使不得！可使不得！

魏萊越想越可怕，輕拍了拍何茶的肩膀勸他。

“茶哥你冷靜點，小學長肯定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

“他有可能是被工作纏住了走不開，或者是家裏出什麽事了……”正想着，魏萊突然一拍手：“哎呀！不會是他自己出什麽事了吧！”

“去去去！好好的別咒人哎！”何茶不悅，手指他發出警告。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放鴿子，他是什麽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嗎？”何茶後面嘟囔了一句，然後仰面看天感嘆：“今天本來打算再表白一次的，來之前想了無數種可能性，就是沒想到這個。”

魏萊聽得直迷糊：“知道？那你剛還說……”

“不來更好。”何茶側頭看他。

魏萊點頭：“對，就這句。”

何茶撓頭笑了笑：“你之前你說他這次答應來就是因為不想欠我的，那他要是答應了來又沒來，不就算是欠得更多了嗎？”

聞言，魏萊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奧——”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于這時，飛往巴梨的航班上，童話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杜楓迷迷糊糊睜開睡眼，遞了張紙巾過去，扭頭問旁邊人：“感冒了？”

童話搖搖頭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杜楓也沒客氣，見他沒事，直接倒頭繼續昏睡過去。

童話捏捏鼻子，另只手不由得摸上口袋裏的手機。

忘了，飛機上不讓開手機。

而且在飛機起飛前手機就已經沒電關機了。

他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杜楓——睡得正香。

相比之下，童話的心裏可總是上蹿下跳的不怎麽踏實。

說好去參加何茶的生日會，結果直接爽約了，不僅爽約，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童話頭仰上靠背，閉目皺眉。

起因是前段時間參加的成衣展。之前他幫了杜楓的忙，以此交換杜楓幫他拍攝成品。

兩人忙前忙後小半個月終于做出了點成績。

而且就在昨天，工作室收到了一封來自巴梨的郵件，那是一位在國外名聲遠揚的華人設計師發來的郵件。

信上說明了他看過童話的設計稿并且對設計師非常感興趣，指名要和這位設計師見面，還額外附上了兩張時裝展會的邀請函。

于是在他找到杜楓訂過機票後，登機之前還沒來得及告訴何茶一聲，手機就關機了。

……

童話仰面朝天，又緩緩直起身板面向前方。

好吧~_~，其實是他一不小心忘了自己有約在身。

咳咳，就常理而言，這位遠居國外的設計師，名叫Michael。

在國內學習時就已經拿獎無數，在巴梨期間作為交換生也結交了不少業內人士，而後的畢業設計更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在巴梨的設計學院會偶爾做些公開演講。

童話起初就是看着這些演講視頻逐漸開始的興趣，所以Michael算得上是他的半個師傅。

以至于當時收到郵件的時候，童話還以為在做夢，導致其一時興奮過頭，将除此之外的無論大小事都抛之腦後，直到手機徹底沒電關機，倆人徹底登機起飛之後，才想起來這檔子事兒。

啧——

童話掩面沉思，手肘撐桌看樣子是在懊惱，但不知過了多久，也昏昏睡去。

“幹杯！！”

生日會進行的很順利，似乎多一人少一人并沒造成多大影響。

正當大夥兒都一股腦幹了杯中酒的時候，何茶眯眼透過玻璃窗仔細看過去，門外好像站了個人。

于是起身。

“我出去一下。”

魏萊急忙拽住他：“你幹嘛去？”

不知該怎麽回答，就胡亂掰扯了一句，大不了回頭再跟他解釋。

“人有三急。”

“但是你……”

何茶沒聽清後面魏萊說的什麽。

出了門，見到來人的何茶有些驚訝。

“黃敏敏？”

剛才玻璃反光沒怎麽看清人，想着出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來找自己的。

“學弟，一天不見而已，稱呼變化嗝……就這麽大了？”黃敏敏臉上紅撲撲的，說着說着話還突然打了個嗝，腳下也跟着踉跄一下沒站穩。

何茶伸手将她扶正，然後又隔開距離站好。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當即有些無奈的小聲自語：“又喝酒了。”

哪知黃敏敏酒量不咋地，偏偏聽力還不錯：“又？我昨天喝了酒你也知道？都說酒品看人品，我酒品不好，人品也差。”

然後嘿嘿傻笑起來。

“酒後吐真言嘛，我不喝酒，不……不敢說。”

倒是何茶看見她這副模樣，不禁有點頭疼。

便問：“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黃敏敏老實點點頭，然後扭頭看了看裏面圍着吃飯的人，又回頭問何茶：“你今天生日？”

何茶一驚：“這你怎麽知道的？”

黃敏敏歪頭指了指腦袋，何茶疑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摸到一頂紙帽子。

該死！剛才出門忘記把壽星帽摘下來了！

“噢。”何茶點點頭，佯裝着若無其事地把帽子收好。

黃敏敏也不笑他，彎腰屈膝下來，歪頭看着何茶，伸手指他斬釘截鐵的說：

“你被人放鴿子了。”

何茶頓時愣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你還必須得原諒他，因為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那麽好，做什麽都是對的，所以就算他是故意的，你也得為他找好各種理由，堅持相信他一定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黃敏敏苦着臉哀嚎，然後垂下腦袋坐在臺階上。

“就算是到最後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你也必須得原諒他，因為你根本就離不開他。”

這段話，何茶剛開始聽得心髒怦怦直跳，可到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似乎并不是再說他跟童話，而是在傾訴她自己的事。

何茶在離她一米遠的距離緩緩蹲下，問：“你說的他，是誰啊？”

“是……”黃敏敏耷拉着腦袋，突然擡頭沖着遠方喊了一句。

“個王八蛋！”

又哭唧唧地抓着頭發低下頭，把臉埋進膝蓋間，喃喃自語些什麽東西。

何茶耳朵湊過去聽，才聽清楚她說的是：“……他不是，我才是……我才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幾日後的早上，新聞社值班室。

童話又完好無損地坐到辦公桌前。

“老大！”

韓雨欣賭氣地進來，雙手撐桌，質問他。

“你去巴梨怎麽不提前跟我說！”

“我事先也不知道。”童話坦然說：“怎麽跟你說？”

“那……”韓雨欣噘嘴：“連通電話都沒有。”

童話：“手機沒電了。”

韓雨欣瞪眼：“足足三天！”

童話擡頭和她對視。

韓雨欣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瞬間被打壓。

“我是說……滿大街都是借充電寶的，就借一個呗！”

童話原本想說他這趟國外走得倉促，甚至沒來得及辦理一張電話卡。而且他從上飛機之前手機關機，下飛機後更是沒有時間，展會入場前甚至還不允許人攜帶手機。

但這些……

似乎也不是理由，童話不想顯得自己太矯情，于是什麽也沒說，就這麽淡淡地看着她。

韓雨欣莫名開始緊張，她低下頭也能感受到童話的視線，甚至沒來由地耳朵抖了一下。

僵持了半天，韓雨欣才終于投降，弱弱說道：

“不是，好歹人家何茶等你大半天呢！就算他什麽都沒說，你是不是也得……”韓雨欣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現在看情況卻像是自己犯了錯似的，說話越說聲越小。

最後幹脆嘴角一癟：“我錯了，您就當我放了個屁，我走了。”

然後真的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只留下童話一人在值班室，閉目，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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