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色變

欣芮的身體因為隐忍而瑟瑟發抖,眼睛幹澀的帶着些許疼痛,她咬着牙關,準備……

—滴滴—,短信鈴聲響起,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欣芮看後大驚失色,顧不得跟史牧之客氣,直接開口,“用下你的電腦。”

史牧之帶她去辦公室內,“怎麽換了個老掉牙的手機,聯系你多不方便。”

欣芮懶得解釋一系列的狗血事件,只想趕緊打開郵箱。

“姐,張暄轾身陷囹圄。

事态已經不在我們可控範圍之內。

附件/豔視頻謠言起源

——栖梧”

欣芮側過身讓史牧之看源文件。

史牧之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牧之,這件事就委托給你們專業的公關團隊了,我現在必須去找色。”

在史牧之未作出回應之前,她已經風馳電掣般離開。

考慮到事态緊急,史牧之趕緊叫來洛桑瑞與他共同作戰。

待欣芮感到色的家門口時,一雙渾濁無望的眼神鎖住她的腳步。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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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芮慌不擇步的沖過去,她剛沾到衣襟就被一陣戾風糊在臉上,粗粝的手掌一手推開她的攙扶。

“滾!”

“爸,我會把色帶到你面前的,你先回去。”她絲毫不在意耳邊響起的嗡鳴聲,只是弓着身子準備送老人離開。

“李欣芮,我不信你了。”老人固執的拍着門,門內毫無回應。

“爸,我媽說過的話,你忘了?”欣芮溫言細語,利落的将老張頭的外套拉鏈拉上,手套重新給他戴好。

原本如戰士般昂揚的姿态瞬間像戰敗的鬥雞似的,他瞪着欣芮,呼出的氣息粗重又無力,最後拖着步子不甘不願的離開了。

欣芮看到等人影消失之後,用鑰匙打開了那扇門。

深黑的簾布将光線遮蓋的嚴嚴實實,她匆忙步入卧室,掀開床板,看到蜷縮在床角深處的色,在黑暗中生根發芽。

“色?”欣芮将臃腫的外套脫下,複而把床板蓋得嚴絲合縫,象鳌蝦緩慢的爬到色的旁邊。

相顧無言,只有稀松的氣息提醒着欣芮,色還活着。

她把色的頭推到自己的肩膀上,順着漂浮的灰塵将他的掌心包裹緊密。

停了許久,幹澀的嗓音浮出,“不想活,又不敢死。”

欣芮的指尖一緊,“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她用手拭去珠玉般的淚水。

“他跑了,最終他還是跑了。”色正起身子,抱緊膝蓋,埋在胸口啜泣。

欣芮擡起他的臉頰,“基辛格總是把處理危機當做第一要務,難道你還不信他麽?”

她突然激動的挺起身子,砰地一聲,頭部撞到了床蓋。

“疼不疼?”色趕緊摸着欣芮的腦袋,安撫。

砰地一聲,他也撞到了床蓋。

“呵呵。”兩人相視一笑。

色反應過來又退回到角落裏,別開欣芮的視線。

盡管狼狽的彼此在黑暗中早已疲乏無力,欣芮還是用盡全力擁着色,“我們就一起爛在這兒,長眠于此。”

說罷她躺平身子,呼吸着稀薄的空氣。

色撫平一縷縷貼在臉上的頭發,喉頭梗住。

“我走不下去了,哞哞。”他的手指發麻,一陣陣延伸到手臂,想要張開,卻不聽使喚。

“如果我走到這個檔口,即使知道哪條路是對的,也不會做出選擇,為什麽?因為太他媽的苦了!睡吧。”

欣芮閉上雙眼,嘴裏幹澀的發苦。

色忍不住發抖,胃部一陣陣的抽搐,想吐,他憋悶的咳出聲來。

“再沒有比怨恨和報複更糟的事情了。”他喃喃自語。

“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我喝血的時候,你還在吃奶。”

欣芮背過身去,側躺着,呼吸均勻。

色的心髒,紊亂的抽動着,他想站起身來,無奈跌回到原地。

“欣芮,幫我。”

欣芮一腳踢開床板,粗魯的拉着色,一把拽出他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前,掀開沉悶的窗簾,微弱的光線照在色的臉上。

他眯着眼睛,用手遮住,終是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欣芮拿着枕頭墊在他的身下,“你既然不能容忍在窒息中醒來,那就給我好好活着!”

“我累了,就讓我這麽爛掉不好嗎?至少還有溫暖的泥土陪我。”

對于色的反複無常,欣芮沒有置之不理,她倒了一杯淡鹽水遞給嘴唇幹裂的色。

“一個人只有知道黑暗的所在,才能進入到光明的世界。”她彎着嘴角,“你終于長大了。”

門鎖卡的一聲,基辛格步履匆匆,終是趕了回來。

“我得趕緊去洗澡,不能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他嗅着發臭的自己,光速沖進浴室。

欣芮把鑰匙放在玄關,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基辛格炸毛的聲音。

“張暄轾,在哪兒呢,你這個慫貨!”

她呼了口氣,把空間留給這對愛侶。

“李欣芮,我有事問你,滾回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欣芮看了下手機上的信息,無奈的慫包了一回,脫下鞋子,以最輕柔的姿态出現在拖拉機的視線裏。

“什麽事兒啊?”斜坐在長沙發另外一端與拖拉機對話,兩人的距離泾渭分明。

剛剛出差回來,一臉頹色的基辛格揉着眼角,“誰的手筆?”

“吳家已經把吳音音當做一顆棄子,所以才出的這個昏招。”欣芮熟門熟路的泡了杯安神茶,遞給拖拉機。

“這件事,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暄轾不懂事,你也跟着他胡鬧?”拖拉機激動的把茶杯拍在茶幾上。

欣芮的小心肝抖了幾抖,“本來就是假的,我們為什麽要當真?”

“那這些暴露的照片和視頻是怎麽回事?”拖拉機直接把快遞扔到桌上,靠在沙發上面色不善。

“仙人跳(1)。

色的私生飯只知道他是選秀出身,卻從來沒關注過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影視學院。

5年前,他一心只為拍攝電影而努力奔波,投了多份簡歷,在各大片場穿梭,從道具組,到群演,到配角,再到那一次大電影的主角床戲試鏡。

視頻的內容是故意剪輯的結果,他明明是個純良的人,卻演出一個失足者的形象。”欣芮隐着怒氣,骨節捏的有些發白,眼神卻毫無波瀾。

“視頻為什麽會流出?”基辛格靠近欣芮,怒視着她的平靜。

“你也看到了,試戲的對象是吳音音,她有多大能耐,你還不知道嗎?直到色受到勒索錢財,他才敢告訴我這件事。”欣芮望着落地窗,看着江邊船只穿梭航行,沒有一只因着将要來臨暴雨的天氣停留片刻。

“你向來做事不留痕跡,那麽,為什麽這份視頻時隔五年又卷土重來?”

欣芮踢翻了旁邊的藤椅,看着江景,回首苦笑了一聲,“殺人犯法啊。”

“錢,色,權力,欲壑難填,我買不斷他們家,還不能舉報他們家嗎?”

基辛格走到落地窗邊,把欣芮攬在懷裏,“5年,也該收網了。別怕,你們行事不方便,不還有我嗎?”

欣芮聽着越來越小的水流聲,“我把他交給你了。”

她蹑手蹑腳離開,聽着基辛格對色的柔情,“別怕,你早已化成我的血液在我身體裏流淌,你感受到了嗎?你早已成為我跳動的心髒。”

輕輕合上房門,靠着長長的回廊,等待電梯的下落。

諾基亞綿長的鈴聲在欣芮包裏回響。

“欣芮,水軍太多,魚龍混雜,包括各大營銷賬號,全部在黑張暄轾。

我們已經封鎖了一部分惡意诋毀的信息,律師函也已經發布,最關鍵的點在吳音音身上,你看到她在主流媒體的道歉視頻了嗎?

輿論一邊倒,張暄轾現在可以面對媒體嗎?

警方也無法深入調查,5年前的證據還留下什麽?”

欣芮站在街邊,看着電視屏幕裏,吳音音一襲黑衣,梨花帶雨的哭訴。

“喂,欣芮,你在聽嗎?

最重要的是吳音音一直以清純玉女的形象活躍在熒幕上,她又秉持那是張暄轾強迫她拍攝的視頻,誰能相信一個星途坦蕩的巨星會拿自己的演藝事業做賭注,去攻擊一個籍籍無名的商人?”

“恩,先發律師函,張暄轾的父親是公務人員,會受到影響,不能公布他的取向。

無論如何,謝謝你,牧之。

一天以後我給你回複。”

按掉通話鍵,她盯着電視上的節目采訪。

記者:作為受害者,為什麽你覺得自己做錯了?

吳音音: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自己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已經跳進了許多結論裏。我沒有考慮整個大環境,只是考慮自己。我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很多人仰望、要給人指引方向的偶像。即使是現在回頭看,我仍然搞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讓我成為了魔鬼。我能理解的是,我做的很多事、我代表的很多東西,當今這個保守的社會裏仍然是禁忌。

可能我錯在誤判了當時的形勢,沒有尊重我生活和工作的環境。我對不起我的家人,我讓他們失望了。

記者:但你并沒有做什麽,在性方面做一些探索是很正常的事……

吳音音:全世界的人都關起門來□□做的事情,有些國家可能比另一些國家做得多一點。在這個方面我只是覺得被公之于衆的自己很羞恥,我說我做錯了,是回頭看當時自己的處理方式。那樣的事情對我來說太陌生,又來得太迅猛,事發以後,律師,經紀人,我的爸爸,全都在給我建議,也許我有點被他們帶着走了。但是在性上,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只是一個年輕人,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找一些樂趣,可是沒想到他會拍攝視頻,公之于衆,我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不該因為自己的莽撞而讓愛我的人受到傷害,真的對不起。

記者:在整件事裏,你覺得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

吳音音:我不該相信我最好的朋友,是她把我推到那個人的身邊,我不知道,她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她可是我最好的閨蜜啊,居然……這是我活到這麽大,最後悔的一件事。

記者:你是不是覺得事發以後,他對女性不太尊重?

吳音音:我努力的為他尋找一個這麽做的理由,如果他能跟我道歉,我就一定原諒他,他是我的初戀啊……我真的不明白,他跟我一樣,從小都失去了母親,我們相互照顧對方,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相互扶持,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性施加過任何身體傷害,更何談精神上的?他從頭至尾,傷害的只有我一個,怎麽能說對女性不尊重呢?

記者:“豔視頻”事件,對你算是個教訓嗎?

吳音音:我吸取了教訓。但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大家說他是壞人?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到底學到了什麽?

剛剛畢業的時候,我們曾經餓到一個星期只吃三個饅頭,去菜市場稱兩塊錢的豆瓣醬,沾着吃,就着白水,你一口,我一口;其實做群演是不賺錢的,他就一邊演戲,一邊搬磚,賺多了幾個錢他會買上一斤豆芽,用水煮肉片的做法去燒,他做的有肉味呢……

我沒想到,我們吃了那麽多苦,最好的我們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那件事發生時,我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是個壞人,我什麽也沒學到。直到視頻傳開以後,大街上人們都說,張暄轾是個混賬!

雜志上,公衆媒體上都說,張暄轾最賤。

可是那是我深愛過的人啊。

他會不會因為這個事件損失掉好多錢?會不會連他的父親都不認他?

我才是那個壞人?到現在我也不太懂,我也學不到什麽東西。。

這件事鬧得這麽大,有警方,有律師,一定要一個人說,這就是那個壞人,然後事情才可以平息。好,沒問題,我就來當那個壞人。

可我真是個壞人嗎?我覺得我不是。

可是他也不是壞人,人們只是需要一個替罪羊,如果給他的生活帶來困擾了,

那我就做那個替罪羊好了。

我還想通了,我的生命結束了嗎?沒有。我的生活還在繼續。

欣芮蹲在一個背風的位置,按響那個號碼。

“芮媽,你想我啦?”揚起的聲調仿佛在跟欣芮示威。

“吳音音,有種沖着我來啊!”嘴唇被她咬的發白。

吳音音笑的花枝亂顫,“你那麽寶貝張暄轾,怼他不就等于怼你了嗎?”

欣芮的牙關被隐怒的氣息沖出一道縫隙,“你真是無可救藥!”

“我賣銀

我援膠

我約泡

我吊着備胎無數

但是我知道

我是好女孩

指責我的,都是魯蛇和渣男

李欣芮,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

仙人跳:

仙人跳代指一種利用獵豔心理給人設計圈套,騙人錢財的行為。總而言之,喜歡吃免費午餐的人,最容易遇上仙人跳等破財消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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